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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舍得》的背后: 绑架小升初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升学“垄断”

十一姐 帝呱呱星球 2022-05-16


电视剧《小舍得》最近太火了。

 

它的火,是因为它抓住了中国教育里矛盾最尖锐、焦虑最满溢的那一个“症结”——小升初

 

“家长佛系不在乎,只因未到小升初”,江湖上流传的这句名言,是多少家长头上的紧箍咒,甚至是噩梦。

 

巧的是,《小舍得》剧里南俪的原型是我在记者路上的引路人,一位媒体高管,也是原著作者鲁引弓的好朋友。我和她很熟悉,她是一个特立独行、有个性、有魄力的人,但即使是这样一位很有思想的成功女性,也逃不过被小升初绑架。(为了方便,下文,我就称呼她为“南俪”吧。)



前几天,我和“南俪”聊了一个下午。

 

鲁引弓在创作《小舍得》的时候,采访了几百个人,他把很多人的故事,杂糅在了南俪这个角色上,而电视剧又对小说进行了改编。但里面有一些事,确实是“南俪”的亲身经历。

 

比如,在女儿四年级以前,她确实非常佛系。孩子上的是她的母校,一所普通的公立小学,四年级以前都没有上过数学、语文一类的学科培训班。

 

上补习班的孩子们一个个站起来,

只有南俪女儿和少数几个孩子孤零零坐着。

这也是真实的经历。

 

她也确实是从四年级开始打鸡血拼小升初的。跟剧情不同的是,这个故事真实的发生地是杭州。

 

“南俪”说:杭州最好的几所民办初中,重点高中的录取率能达到百分之七八十,普高的录取率能达到90%甚至更多,一个学校可能只会有十几二十个人分流去职高。而普通初中,只有一半的人能够进普高,进重高的就更少了。

 

这就是为什么家长会被小升初绑架。

 

那么,又是谁绑架了小升初呢?

 

鲁引弓的原著小说其实是很“敢写”的。

 

它不仅描写了家长赤裸裸的焦虑,更重要的是,它敢于去刺破焦虑背后的始作俑者,那个脱轨的、疯狂的教育生态——

 

由“超级中学”和培训机构联手制造的“升学垄断”,以及由此引发的不断被前置的分流和竞争。

 

看明白这个,才算是看懂了《小舍得》。


升学垄断:是谁绑架了小升初?

 

在《小舍得》里,南俪拼命想把欢欢送进的翰林中学,就是一所超级中学。

 

超级中学的出现,是有历史原因的。

 

50年代的时候,因为当时的国家需要快速的实现发展,所以实行的是一种“重点学校”的制度。当时对基础教育的功能定位,主要是培养少数的尖子,快速的为大学输送一批顶尖的人才,来匹配国家发展的需要。

 

一直到1986年,我们才有了义务教育法,从这时起,对基础教育的定位就变了,变成了“保障性的教育”。

 

什么意思呢?就是它是非选择性、非淘汰性、非竞争性的,是每个孩子都应该享有的基本人权

 

这就意味着要教育均衡,把曾经的重点学校变成普通学校。当时还有一个重要的规定,就是所有的重点高中,都必须和初中脱离。

 

可以想象,重点中学当然不愿意了。

 

它们想出了两种办法。

 

一种就是像北京海淀区的六小强这样,向教育部打报告得到了“网开一面”,还是初中和高中一体化办学。

 

另外一种就是另辟蹊径。不能办初中了,那我就把公办初中摇身一变,变成民办初中。上海、杭州的很多超级民办就是这样的转制学校。

 

这两种路子的模式其实是一样的:

 

向上,和重点高中形成“合作关系”,给重点高中定点输送牛娃,占据大部分的升学名额;

 

向下,从小学里面掐尖,不断巩固自己的升学优势。

 

大家想象一下,一个地区里,某几个学校的牛娃和好老师越来越多,占据了大部分的重点高中名额,几所重点高中又占据了大部分的好大学的升学名额。不管是有心或者无意,都会逐渐形成一种“升学垄断”——你的孩子,必须进入这几所超级中学,才能提高考入好大学的几率。

 

这就是为什么,北京、上海这些超级中学多的城市或者区,明明教育资源的平均水平比别的地方高,内卷却最为严重。

 

 

疯狂的“坑班”:伸向幼儿园的魔手

 

“南俪”跟我说,她“幡然醒悟”,想要把女儿送进奥数班的时候,“坑”已经被占满了,这个情节也是真的。她是通过区政府的一个朋友,找到大楼的物业,才把孩子送进了培训班。

 

而这些坑班是怎么运作的呢?

 

小说里有一些描述。

 

在原著里,田雨岚的老公是在一个培训机构工作,有一个情节,这个培训机构的老板,找到了翰林中学的校长,寻求“合作”。

 

这种合作,就是学校委托培训机构考试,从培训机构里挑人。

 

这就形成了一条隐性的“牛娃产销通道”——进入这些名校对口的培训班,将来才有可能被点招。

 

就像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说的:“培训机构和一些名校有非常深刻的联系,是利益共同体。”

 

而各种奥数杯赛,背后也站着培训机构。

 

新京报就报道过,小学奥数里的四大杯赛——迎春杯、华数杯、华罗庚金杯和走美杯,都不接受个人报名,只能通过机构参加。



通过垄断这些资源,培训机构也对升学实现了一定程度的垄断。而为了牟利,他们又要不断扩大、拉长自己的产业链,进一步将这样的垄断前置。

 

名校想要招80个人,培训机构就招800个、8000个。“土坑”、“银坑”、“金坑”,敏学班、勤思班、优才班、创新班……梯队扩张,一级级筛选,一级级收割。


像癌细胞一样扩散。

 

这个产业链甚至没有放过幼儿园。

 

“南俪”就和我说:“我们那个时候还只要从二三年级开始上培训班,现在要从幼儿园开始。我觉得真是疯了。



疯狂,是因为利益。

 

一个坑班就要几万,为了确保命中率,通常家长会给孩子报好几个不同的坑班。到小升初最白热化的六年级,为此花上几十万的家庭,大有人在。

 

也因此,小升初的业务,现在竟然成了很多培训机构的主营收入。像学而思,早在2011年,“小升初”培训之一的智康1对1中心,就已经是对业绩贡献最大的部门了。

 

超级中学“垄断”重点高中,培训机构再“垄断”超级中学;

 

初中向小学掐尖,小学再向幼儿园掐尖。

 

就是超级中学和培训机构联手制造的这一级级前置的“升学垄断”,一层层的择优掐尖,绑架了小升初,劫持了家长,害苦了孩子。

 

曾经大家诟病的“条子生”,虽然是特权,但毕竟只是少数人。而这种整个教育生态的变形,却像是无法躲闪的潮水,波及的是所有人。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教育生态重构:一条必然之路

 

那么,是不是就只能这么卷下去?家长和孩子还有没有出路?

 

在小说的最后,田雨岚老公所在的培训机构被停办了。

 

其实,这也是现实中正在发生的。

 

2019年,北京赫赫有名的奥数坑班、清华附中举办的“龙校”——水木龙华培训学校停办;

 

去年底到今年初,教育部摸排整治了40万所培训机构,北京绝大部分学科类线下培训班一直是停开的状态;

 

上海重点高中50%以上的名额进行分配;

 

就在前几天,4月19日,北京教委又发布了《2021年北京市义务教育阶段入学政策》,要求各区都严格执行多校划片政策。可以推测,海淀区六小强的派位名额会增加,点招也会被压缩。

 

此外,小学奥数的四大杯赛在集体阵亡之后,虽然也打着冬令营或者研学的名号,时不时的变脸复活,但最近被新京报曝光的主办数学花园探秘(也就是“迎春杯”)的北京资优教育科技中心的官网已经停用了。

 

 

一个模式一旦破坏性太大,危及了整个生态,有了雪崩的危险,就必然会被重构。

 

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举过台湾地区的例子。

 

曾经,在台湾也有过一个阶段,针对“要不要消灭一批高中名校”进行了重大的讨论。

 

支持不要的是“选优派”,认为教育就是要选拔最优秀的人才。而支持要的是“均优派”,他们并不是反对优秀,而是反对把优秀的学生集中到几所少数的学校里。

 

台湾经过了一系列教育改革,为这些名校保留了一段缓冲期,在一定的时间里,让一定比例的学生可以通过点招的方式入学。但是到现在,“均优”已经成为了一种普遍的价值观念,平稳地度过了变革的时期。

 

所以,无论是从国家发展到现阶段,产业的需要和人才的需要,还是从重构整个教育生态的必然性来看,都可以预见,培训机构和超级中学的利益链会被斩断,点招最终会被取消,至少,会被压缩到极小的比例,不再是一场波及大多数人的游戏。

 

小学奥数、坑班、点招,这样的鸡娃时代,终将是过去式。而你,要不要在此时入场?

 

 

教育均衡,才是未来

 

有人会说,把这些路子都斩断了,我怎么能保证我的孩子得到最好的教育呢?

 

这恰恰是需要我们去调整和接受的价值观念——从步步争先到接受均优。

 

为什么呢?

 

先说句大实话,因为争了也没用。就像在小说里,欢欢最后并没有进入翰林中学。

 

在现在的教育生态之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获得了竞争的机会,也经常听说牛娃成功的故事,但事实上,根据21世纪教育研究院的调查,通过“坑班”上岸的孩子,只有10%左右。

 

拿北京西城区曾经的一个蜚声家长圈的坑班“老教协”来说。老教协曾是西城实验等重点中学的“坑班”,通常有20个班,每班40个人,一共800个学生。但只有80个人左右,最后能够如愿以偿地进入目标校。

 

也就是说,哪怕你从幼儿园开始让孩子不断考试、筛选、排位,如此数年,到最后,90%的孩子也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其实,对于前10%的孩子来说,到哪里都会是尖子。

 

而对于剩下的90%来说,教育均衡化,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我们需要区分教育的阶段。

 

高中和大学是竞争性的教育,有强度、有挑战是可以接受的。但小学和初中是义务教育,就应该是均衡的、非竞争性的,因为这些孩子实在太小太稚嫩了。

 

当然在这些学校里也会有比拼,但是不会那么惨烈,会给孩子更多的容错空间,不会因为他们在那么小的一次考试就定了终身。

 

所以,我希望和你们一起,呼吁中小学的去中心化,呼吁教育均衡,呼吁切除“掐尖”这颗恶性肿瘤。比起一个人的争一时之先,维护整个教育生态的健康更为重要,因为在这个生态里,每个孩子都休戚相关、命运相连。


在《小舍得》的原著里,欢欢给妈妈写了一封信,她在信里说:


“妈妈,此刻你在门外等我,我在考试;两天前,你在门外等我,我也在考试;五天前,你还是在门外等我,我还是在考试……我们都在等,一次次等着。


妈妈,我就是一条挣扎的小鱼,一次次被抛弃在海岸上,期待下一次涨潮被卷回大海。”


而欢欢的爸爸说:


“逐利者最会变现家长的焦虑,我不想再陪玩,因为舍不得了,不想再陪玩,因为不想被绑架了。”

 

请把属于高中的竞争,留给高中; 把属于孩子的童年,还给孩子吧。

 

这条长长的路,就让孩子慢慢发力,慢慢走。

 


写在后面:

 

大家肯定关心,真实的“南俪”和女儿后来怎么样了。

 

现实中的“欢欢”因为拿到一些奖项,成功“上岸”,进了杭州最好的民办初中。但孩子长大后,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不愿意再走大人安排的路径,而“南俪”选择了尊重孩子,没有逼孩子拼重点高中,让女儿去了一个国际学校。

 

她说,经过了5年的鸡血,现在我仍然不知道孩子的未来会怎么样。但有一个转变是,自己的心态变好了,家庭的状态也变好了。


最后,我想从今天的留言中挑选5位读者,各送出1本《小舍得》的原著小说。比起电视剧,我更喜欢小说,因为小说更聚焦、更直接,它里面带着对家长的那一份无奈的狠心深深的同情,和对孩子的一份深深的悲悯,好多情节我都看哭了。


也希望你能点击“在看”,把这篇文章转发到朋友圈


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所有的孩子。

 

*参考资料:
1、杨东平教育观察:“教育内卷化”的秘密
2、杨东平教育观察:为什么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差距难以消除
3、杨东平教育观察:日本、韩国和台湾地区有小升初吗?
4、新京报:奥数杯赛“换脸”复活:竞赛变“研学”,答题成“闯关”
5、南方周末:“小升初”利益链能否斩断:教育部一号文件治理“择校乱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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