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兰 |胡耀邦陕西纠“左”和陕南调研
1964年11月至1965年10月,胡耀邦任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二书记、陕西省委第一书记(同时保留团中央第一书记原职,其中1965年6月25日以前任西北局第三书记兼陕西省委代理第一书记)。期间,他领导陕西人民认真贯彻中央《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即“《二十三条》”),纠正陕西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左”的偏差,提出“三个暂停”(捕人暂停、“双开”暂停、面上夺权暂停);在陕南开展调查研究,积极抓好农业生产,搞好多种经营,改善城乡人民生活。陕西人民的心情由此变得轻松和舒畅。
一、纠“左”的背景
二、纠“左”的经过
省委工作会议期间,胡耀邦一边直接到基层,深入各界群众,亲自宣讲《二十三条》;一边主持召开省委工作会议。从1月18日到1月30日,连续12天,他分别向工厂的干部和科技人员,向省市党员干部、军队党员干部、高等学校师生代表、中等学校干部和教师、新闻工作者、文艺工作者、统战干部和民主人士作报告,逐条地讲解《二十三条》。特别是在1月22日的省委工作会议上,他指出:认为大多数干部都不好,都要斗;大多数工人和贫下中农都不能依靠,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想法。继续发展下去,就可能出现一个比较大的偏差,就可能产生冒险政策,使大好形势受到严重的挫折。因此,他又重申“三个暂停”,并提出对“集中训练”的人员不要虐待,不要搞成监视,不要当犯人看。春节临近,要让他们回家过年,跟老婆孩子团聚。否则,谁对我们都不同情,人民不同情,连娃娃也不同情。到处搞隔离,搞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还有什么大好形势?
他指出,我们共产党的本事,就在于改造世界,改造人,发展生产力。处分人、惩办人不是我们的目的。我省社教中为什么有这么多问题,就是坚决有余,清醒不足。我们不但要有坚决的革命精神,还要有清醒的头脑,就是要有科学分析。下面的干部有人对社教的做法提出批评,结果受了处分。我主张减轻对他们的处分,以奖励讲反面意见的人,要树立这样敢在风头上讲不同意见的榜样、敢进行批评的标兵。对任何事情都要坚持具体分析,避免形而上学,不能用静止的办法观察与解决问题。
胡耀邦在基层宣讲《二十三条》时还强调,这场运动所要解决的问题是大非问题,而不是小是小非问题。大是大非问题,就是锋芒要对准党内那些大贪污分子,大投机倒把分子,做官当老爷、蜕化变质分子。有些地方搞了一些细枝末节、鸡毛蒜皮,比如,整社员、整工人、整学生,这就走偏了方向。社员、工人、学生也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缺点与道路是不同的,不要把缺点当作道路问题。大题小作不对,小题大作也不对。
针对滥揪历史和阶级出身问题,他说,出身是无法自己选择的,但道路可以自己选择。剥削阶级子女有无前途?一切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青年,都有前途!我们党的中央委员中许多都是地主、资本家子女。我国有500万知识分子,我看至少有70%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如果都不要,那怎么行呢?一切问题都要作阶级分析,但不是唯成份论,唯成份论不是马列主义的。
对于一些地方出现的打人问题。他说,打人要严格制止,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一个革命者,任何时候都不许打人、骂人。打人骂人,无非是逼供信,这样做,怎么能不出冤案?
对于因一般“男女关系”受到很重处理的问题。他说,青年正常恋爱,整人家干什么?我们反对的只是道德败坏,但事实没搞清楚的,不要主观臆断。我讲一个原则,领导干部道德败坏的,影响党的威信,要检查、批评,甚至处理。社员、工人中的男女关系问题,一般不查,主要是教育。他还提到,有些地方批判女孩子梳长辫子是资本主义,留短发才是社会主义。陕西的同志爱吃面,南方人爱吃大米,吃面就是走社会主义,吃米就是走资本主义?这是形而上学的东西。
他说,眼看春节来临,群众吃好点喝好点,给亲友拜年,农村里办社火、闹花灯,不能批判为资产阶级思想行为。“过革命化春节”,不错。什么叫革命化,不是吃棒子面才算革命化。我们主张不要大吃大喝,但还有中吃中喝,小吃小喝嘛。群众有点积蓄,过节时多买些肉,娶了媳妇多买一些东西,有什么不可以?大家忙了一年,节日看看朋友也可以,走亲戚送点礼也不算错,只要不拿国家的就对。
三、纠“左”的措施
四、深入陕南调研
大年初一刚过,胡耀邦用8天时间开始在安康调研。2月6日,大年初五,胡耀邦带着三个人,坐一辆吉普车启程。他们翻越秦岭,直奔安康。从2月5日到12日8天时间里,他们的足迹遍及安康地区10个县里的宁陕、石泉、汉阴、旬阳、平利、白河、安康等7县。此时,安康地区各县正在召开县、区、社“三干会”或加上大队的“四干会”(或统称“多干会”)。每到一县,他不但听县委汇报,还要去同区、社、队干部见面,宣讲《二十三条》,并且开门见山地提出问题,同大家商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排队,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处理。晚间,还要同随他一同调查的地委书记韦明海交换意见。一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他就在灯下看县志,直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起来匆匆上路。他风尘仆仆,不顾疲劳,日夜加班,迅速将交代政策、讨论生产的要求贯彻下去。
在各县,面对复杂的干部处理问题,他同大家反复讨论、商量、说服、甚至辩论。当时每县都有相当一批干部被“双开”,甚至被逮捕判刑,其中包括县委副书记、县长、县检察长、公社党委书记等领导成员。受处理的原因或有“翻案”、“大搞封建迷信”、“包庇坏人”、或有“挪用公款”、“乱搞男女关系”、“生活特殊化”、“闹不团结”等等。这些问题,经过深入查问和分析,明显看出相当一部分是定性偏重,有的则是强加的罪名。比如所谓“翻案”,是指根据实际情况核减了基层干部的经济退赔;所谓“大搞封建迷信”,是指盖房子上梁贴了红纸等等。对于过重的处分,胡耀邦态度明确,必须降下来;在方法上,他坚持同大家充分商量。在汉阴,在白河,在平利,他都从汇报中拣出一两个“典型”对大家说,这些干部错误是有的,应当给以必要的适当的处分,现在把他们抓起来,双开除,处分过重。他的意见是,这些干部都工作十几年几十年了,有的还是从外省到这里来的,都做出过贡献。现在有了错误,对他们要实事求是,要给出路。凡“双开”的不要“双开”,可以降级降职,将功补过。抓起来的尽量放出来,判了刑的要减刑。
当时春耕大忙在即,胡耀邦感到最紧迫、最焦急的是,需要马上把生产搞上去。他之所以急于要解放干部,也是要使大批干部不再纠缠过去,卸下思想包袱,全身心地投入生产建设。每到一个县,他都要用极鲜明的语言强调生产的重要性,都要用极大的精力去部署生产。他说,生产搞不好,有什么大好形势;生产不好谈不上为人民服务。“一切都要围绕把生产搞好,争取大丰收!”他说:“天大的事情,就是把生产搞好,这是前提、根本嘛!根本就是生产上升,其他都要为这个根本服务。”他说,“社会主义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落实到生产上去。”“全党最重要的任务是搞好生产。”
对于生产,他提出“两手抓,双丰收”思路,即一手抓粮食,一手抓多种经营。他在所到的7个县里,同众多参加“三干会”、“四干会”的干部谋划生产大计。他介绍全国的经济形势、邻省的形势,说明陕西是大大落后,让大家有个宏观概念。他请那些生产搞得好的公社书记、大队支书到台上来,让他们讲粮食是怎样增产的。然后就以他们为例子,号召大家来个竞赛,增了产的可以奖耕牛、奖农具、奖化肥。他向台下问问这个,问问那个,问他们那个社、队有多少人口,去年产多少,今年估计产多少,有没有增产的决心和信心?他帮助他们算账,一笔笔数字他记得十分清楚,心算也极快。有哪个人回答得使他满意,他就叫那人到台上来,面向大家讲想法。
2月12日,他在安康地区领导干部会议上提出“三要三不要”:即要在政治思想方面放大一些,而不要抠得太碎;要在领导生产方面放得更宽一些,而不要过窄;要在经济政策方面搞得更活一些,而不要过死。2月13日晚,他亲自起草一份《电话通讯》,发到省委办公厅。省委常务书记冯基平接到《电话通讯》,征求各书记意见,大家同意后,即转发各地、市、县(区)委。这篇《电话通讯》提出了8个方面的意见,其中特别规定了解放干部的四条政策:
(1)凡属社教以来被处分过重的干部,一律实事求是地减轻下来。最好选择几个典型,经过大家讨论,重新作出决定,并在大会上宣布。
(2)凡属停止和撤销工作,但尚未处理的干部一律先到工作岗位上去,待问题完全查清或经过一个时期的考验再作结论。
(3)凡属去年以前犯有某些错误但已经交代过的在职干部,不再在这次会议上“洗手洗澡”。只要做好工作,搞好生产,将功补过,就一律不究既往。
(4)凡属这次干部会议后,继续干坏事的人,不管职务高低,一律从严处理。
对于《电话通讯》中提出的四条干部政策,西北局第一书记刘澜涛认为不妥,可能引起“翻案风”。之后,胡耀邦在多次会议上进行检讨,受到错误批判,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6月18日,省委工作会议后胡耀邦向西北局请假,回北京治病。
10月,中央免去胡耀邦在西北局和陕西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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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