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贝 | 世上再无36局
“穿透资金流动中的人和事”
世上再无36局
作者：贝姐
编辑：老胡
在入主金融街8号之前，赖先生已经在昆明湖边的一间大院子里晃荡了快1年。他精心打理着嘴边性感的小胡须，每日坚持披西装系领带，洋气得不像喝绵江水长大的江西老表。
大有庄100号是潜龙之地，培训部中青班的同学们都是明日之子。但是，赖先生不同，那是一段毫无头绪的日子，因工作出了点小失误投放于此，蓬勃的野心偃旗息鼓。
身边从没这么冷清过，未来是归于静默还是飞黄腾达，他心里没点数。
直到2008秋天，一位老领导带着二把手找到他，希望赖先生能填补HR总裁的空缺，不走寻常路，把这家要死不活的央企带起来。46岁的赖先生正是当干之年，中央讲师团出身的瑞金少年当时在银监会的工作虽有瑕疵，但也是如日当空。
对于这位老领导的突然造访，赖先生先是震惊，随后极为不满，“另请高明吧！我赖某实在也不是谦虚，我一个新闻发言人怎么去干大央企的总裁呢？”
逼得老领导四顾茅庐，最后硬是传达了更高指示，并承诺重注资本金，补全牌照。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条关键允诺，赖先生这才点了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但是，一些年后，赖先生对于这段日子是这样回忆的：这家国字头金融央企的尴尬处境，激发了我的使命感和事业心。
很快，在一个飘着小雪的下午，在昆明湖畔组织部门给安置的一间一居室里，赖先生看完了HR财务负责人送来的HR家底，这才知道自己接下了什么样的烂摊子：总资产只有326亿，盈利差，拨备不足，32家分公司有25家已连亏9年，最头疼的是还有一系列历史遗留案件。
好在赖先生也没有历史包袱，干好了是自己的本事，干不好是前任的锅。在金融街8号19层的自己办公室里，他花一个月时间就干了一件事：把HR所有头头脑脑从各地召回，一对一谈心，就为一个事：换血。
快刀暂乱麻，用谁弃谁，全凭赖先生一句话。
赖先生做事情也不不是没有底气的，早在2002年，他就已为自己的大好前途埋下了坚实的伏笔。也是那一年，他过早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出身贫农的青年来到京城打拼，还是得多结交几个老乡。
在前些日子，聊到赖先生时，一位体制内的老同学也告诉贝姐，在HR的这个阶段，留给赖先生的时间窗口原本并不长，只有3年，最多5年，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出足够亮眼的成绩，为自己攒够足够的政绩。这也是赖先生在HR做事激进的原因，他才能登上更高的台阶，只是后来奈何计划比不上变化。
在金融圈子里，早些年和赖先生打交道并不是什么难事，贝姐实事求是的评价：和人浮于事的老HR相比，他的办事能力是一等一的好手。当然，人是话痨了点，爱给自己加戏，还让人摆出一副仰慕者的姿态。
在HR的事业，赖先生开局顺风顺水。也是托一位深圳老乡的福，在没得罪马先生的情况下，他从平安银行挖到了自己的第一位猛将：周先生。在后来的很多年，这位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汉子为赖先生的HR帝国打下无垠江山，也把他一步步拖入到了无底深渊。
在平安银行时代，周先生的拼劲也是圈内共知，但在一年内把连亏三年、排名倒数第一的HR广东半年做到盈利，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会变魔法，要么是虚张声势。
比如，写进周先生功勋薄里的珠海时代广场项目，烂尾18年，30亿砸进去都没救活，周先生进去一个季度，用5.6亿就救活了？用一句“我们中国HR不光要考虑利润，还要考虑社会责任”就能解释自己的化腐朽为神奇？周先生让在背后擦屁股的HR国际的同僚们怎么想？
每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有自己的心细如麻，周先生和赖先生的神交即是如此，周先生对赖先生懿旨的领悟可以深入骨髓，而赖先生对周先生的那些小癖好也是心如明镜。
比如，周先生有收集社会荣誉的爱好，赖先生就亲自成立工作者，为周先生把什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金融五一劳动奖章、思想政治工作标兵等一系列荣誉称号都攒齐了；2013年，赖先生还把周先生的个人事迹拍成了纪录片《为了那个郑重的承诺》，并推上了全国党员教育片；他还把周先生的工作方法总结为“周XX工作法”，全司推广。
“你要星星，我赖某也给你摘下来。”
而周先生则是赖先生“跨越式、超常规”发展思路最坚定的践行者，当然，他在后期也是掩护赖先生做利益转移的最主要操盘手之一。以天元金控和中国港桥作为最主要的两家体外影子公司，HR进行了声势浩大的资本大腾挪。
这里提到一点，赖先生人生志向的这条分水岭改弦易辙的时间点是2014年，在这期间，赖先生于私于公发生了两件大事，此处到贝姐星球里说。
在利益转移的过程中，和那些民间灰犀牛毫无党性蒙头狂奔不一样，赖先生招人记恨之处在于他总能打着红旗、名正言顺地搭自己的金钱帝国，回头还用自己的赖氏话语体系对这些项目做“红色包装”。
说到包装这事儿，贝姐在HR的一位老同学小哽咽了一下：那真是长年累月把灵魂摁在地上摩擦。赖先生是那种罕见的PR自恋大神，比如说自己是高考状元这种事情也是可以随口编的。
在赖先生的核心心腹中，像周先生和贾天将这种特殊的存在并不多见，如果不是天赋异禀，他们是进不了赖先生的36局。36是江西居民身份证号码的前两位，也是赖先生的人脉网心照不宣的暗号。
在36局中，一切利益关联的逻辑在人士安排上都全系于你是不是老表；在商业界，赖先生也以江西财经大学为灵魂阵地，笼络了大批来自金融、证券、房地产等领域的济济人才，比如XXX之类的。
赖先生笼络人之用处，也要确认是不是对的人。比如，在2017年秋天，赖先生的老母亲跌伤住院，一位老表也是部下趁着周末到院看望，临走塞了5K红包给老太太买点营养品。事后，赖先生给这位老表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你人品好，但胆子小，心胸狭隘”，让这位老表慌得一笔。
当然，最核心的资产都要交给最信任的人，比如年轻有为的 ，四处晃荡的小侄儿赖小春，还有一个赖瑞华。贝姐吃几口瓜也想不明白，一家总资产8600亿的大央企，咋能说姓赖就姓赖呢？
2017年夏天，赖先生命运形势突然急转直下，可能局外人都以为是机缘巧合，但贝姐要说是命中注定。
赖先生曾经出了一本书，标题是模仿李嘉诚先生，人家叫《我的经营之道》，赖先生叫《我的企业管理之道》。贝姐要说，你也配？在HR，也没什么管理，更没什么投资决策评估机制，只有赖先生的口谕和个人偏好。
事情也就出在这，天怒必有人怨。2017年春天，赖先生给旗下公司一位话事人安排了几个基金项目，这位话事人一做评估发现问题都不小，出了事情责任都得自己担，也就拒绝签发，但赖先生的风格可不是你说不从就不从的。
这位话事人一跺脚写了封洋洋洒洒几千字的信件，越过HR监管机构和控股机构，直递某位高层办公室。这位话事人也不点名，就从市场角度谈一些资管公司投资房地产、股票等业务的风险。信件很快批复到了刚履新的郭先生手里，郭先生一看当即召来了赖先生，进行了严厉谈话，并很快启动了排查监管措施。
说到这，贝姐举个例子，乐视网暴雷前夕，HR还通过旗下基金公司给贾跃亭扔了3000万。倒是另外一笔市值逾100亿元股权的质押，究竟是不是HR接的，贝姐不能确定。要说贝姐还是挺佩服贾老板的，不管你背景有多强，坑起来谁都不歧视。
回到赖先生，直到彼时甚至都还没认清形式，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不但没自查自纠，倒是更加激烈的对抗，他加速了自己错误的步伐，赶紧把内内外外人事布局安排到位，还顺手第一时间把那位写信的话事人发配到了清水衙门，让他好好检讨。天啦噜！
撕逼还需自身硬啊，HR那么些年营收盈利从哪来，真的是赖先生有天赋？要贝姐说撸的都是国家资金的羊毛。对内从银行资管拿资金，转手做信贷业务，到房地产和二级市场割韭菜，把一家坏账处置公司在眼皮底下做成了投融资并购公司。可恨的还把房地产做大头，拿地、开发、买卖项目，房地产能干的，你一家金融央企都干了，到哪说理去？对外，以国家信用背书，发美元债和欧元债。
回头，还把赚来的资金往自家裤兜的影子公司输送。注意吃相呀，同志们！
再说HR的虚假繁荣，在赖先生出事后，有些金融圈的看客认为赖先生这些年也是成绩斐然，当然，对此贝姐部分认同，但说她ROE高，贝姐是反对的，通过不合规手段把窟窿都死堵着，让堰塞湖悬在空中你假装视而不见？有没有冤枉他，去叶先生的几个项目看看，去丰盛系、中技系、兰鼎系查查底。若是不及时刹车，乐视的今天就是HR的明天呀。
“天地良心，我作为HR的管家，最大目标就是要实现资产的保值增值”，在已知命运走向时，赖先生也是做了最后的求救。奈何，他已在歧路上已经走得太远。
最后，贝姐也说说赖先生的HR身后事。1、HR回到她出发的地方，模式和双H集团有些类似，回归主业，降低杠杆；2、回A的事情步子不变。
最后，满世界的吃瓜群众都关心赖先生那满屋子的现金，你们不知道，六七年前，在贝姐还年轻的时候，也在北京的小屋子里磕着脚丫吃着瓜，算过一笔账，3亿元现金得够贝姐买多少包包。
这些钱，也是当地某位小处级干部藏在家里找到的。别问自己为啥不知道？人家可能担心说出来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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