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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主见的文化多元主义是一场骗局

新少数派 2020-11-03

文:(加拿大)马克·斯坦恩,译:姚遥
来源:选自《美国独行:西方世界的末日》,新星出版社

大自然早有定律,如若不能自我保护,也就永远无法被他人保护。

——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社会与孤独》


我写这本书并非意欲支持更多的战争、更多的爆炸、更多的杀戮,而是为了唤起更强大的意志力。在英国人充满文化自信的那个年代,身在印度殖民地的他们遭遇了“殉夫”(suttee)的当地习俗,即丧夫的寡妇要在其丈夫的火葬礼上一同烧死殉葬。查理·内皮尔将军(General Sir Charles Napier)毋庸置疑是个文化多元主义者,他说“你们说烧死寡妇是你们的风俗,没问题。但我们也有我们的风俗:当男人们烧死一个活着的女人,我们就会在他们的脖子上系根绳子,把他们活活吊死。尽管搭你们的柴堆去吧,不过在柴堆的旁边,我的木匠也会建起一个绞刑架。你们按你们的习俗走,我们也按我们的习俗办”。


如今,摒弃了“殉夫”风俗的印度早已是旧貌换新颜。假如你不认同这种改变,假如你认为这又是该死的白人男性的“欧洲中心论”之胜利,那就坚持你的看法吧。但我觉得你不会真心这么认为。没有主见的文化多元主义明显是场骗局,人们在明知其是骗局的情况下,假意尊重着所有的文化。说到底,除了先进的西方社会,大多数坚持文化平等的伪君子们其实哪儿都不想栖身。


所以,文化多元主义的本意是你的孩子在学校音乐会中不去唱圣诞名曲《红鼻子驯鹿鲁道夫》,却转而学唱从某个非洲部落流传而来的挽歌悲调;或者,给你提供全身按摩服务的女技师深谙美国印第安原住民的某种古老手法;然而,这些并不意味着你或你所在乎的任何人必须生活在非洲部落或美国印第安原住民的社会之中。


然而,如今的文化多元主义简直就是一场循序渐进的诈骗活动。如果你真的相信“殉夫”是原住民本土文化中浓墨重彩的一出好戏,那你就应该好好想想:假如有一天,你周围25%、30%基至48%的人都信奉“殉夫”的传统习俗,那么你原本舒适安逸的周遭环境将会变成何种模样?西方精英们幻想出的所谓文化多元主义,最终的结果并非歌颂了所有文化,而恰恰否定了自己的文化。正因如此,文化多元主义才是真正置我们于死地的特种自杀式炸弹啊!


我们并非上述那种西方精英——在我们看来,当面对各种文化,你应该根据其对于自由、宗教、法治的理性认知作出判断与选择——理应恢复当年纳皮尔将军所对外展现的文化新风。


然而,当面对丹麦“漫画圣战”引发的争议时,欧盟委员会司法和安全事务专员弗朗科·弗拉蒂尼(Franco FTattini)的第一反应便是对外宣称:欧洲将建立一个“媒体准则”,以促使他们对···呃···某些敏感话题的报道采取“谨慎”态度。弗拉蒂尼先生在接受《每日电讯报》的采访时还说道:“媒体将会向伊斯兰世界传递一个重要信息,即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行使言论自由的后果···我们可以而且已经准备好了对这项权利进行自我管控。


“谨慎”?“自我管控言论自由的权利”?好像不只是字面之意吧?恐怕媒体传递给伊斯兰世界的信息应该是:你赢了,我投降,请不要再打我啦。


但是穆斯林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在罗伯特·费里诺的小说《天佑杀手》中,有句阿拉伯谚语是这样说的:“倒下的骆驼易被宰。”在丹麦、法国、荷兰和英国,伊斯兰已然发现西方这匹骆驼正在轰然倒下,此时不宰,更待何时呢?


正如1773年在波士顿,美国牧师西米恩·霍华德(Simeon Howard)向具有优良传统的炮兵连(Ancient and Honorable Artillery Company)布道时所说:


在真正意识到危险之前,一群轻率之人可能会毫无顾忌地一再妥协退让,直至自己的自由已无可挽回。每次妥协带来的伤害很小,但若它们叠加在一起,对那些一味退让的人来说,后果将是致命的;特别是如果他们日复一日地就这么默默妥协下去,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对于此类伤害,我们应该永远遵照古老的谨慎法则行事;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若一个侵略性强权反复对我们提出不正当要求,那么其实当它提出第一个不正当要求时,我们就应当予以坚决抵抗。


一般而言,每个人都有权利和义务参与战争,而非屈服于战争的权力之下,在发动战争并无任何不便的情况下,为何非要通过仁慈的方式解决问题?


战争尽管是一种极大的罪行,然而,相较于有伤公众自由的妥协退让,实在是更为可取的选择。


马德里爆炸案后,年代最久的英文杂志《旁观者》(Spectator)发表了一篇社论,标题是《我们并非身处战争》。他们希望以此给英国人吃颗定心丸---圣战运动不会占领白金汉宫的。文中说道。“奥萨马·本·拉登绝无可能挥师奔向白金汉宫的林荫大道,他又不是从火星上下来的小绿人。基地组织只有恐怖手段,却没有一个终极目标。


对对对,他不会的,拉登不会挥师林荫大道,更不会由此攻入白金汉宫的大门,除非我们用大炮把他轰成细胞颗粒。不过,现实总归不会如此地戏剧化:为了迫使女王签字退位,让位于“大不列颠伊斯兰共和国”的第一任宗教领袖,基地组织空军其实不必非得和英国皇家空军在多佛白崖的上空来一场世纪大空战。你其实大可通过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在不知不觉之中诱导英国投降。在这一点上,《旁观者》杂志恰好说反了:基地组织其实并无什么手段,可是他们的目标---使整个西方都被伊斯兰化---早已成为数百万“遵纪守法”的穆斯林公民的共同理想。我想起了一个最著名的恐怖场景,来自于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的杰作《秘密特工》(The Secret Agient)(1907),书中描述了一个胸膛绑着炸弹的恐怖分子,独自一人走在伦敦街头的经典画面:


他没有未来。他蔑视未来。他是一种力量。他的思想沉浸于一幕幕毁灭与破坏的幻想之中。拖着无力的步伐,无声无息,衣衫褴褛,形容憔悴——他的想法无比天真:他要召唤疯狂与绝望,他要让世界重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像一只渺小的害虫,溜过人潮拥挤的大街,心如死灰。


这个画面的冲击力恰在于,爆炸袭击者遗世独立于四周穿梭的滚滚人潮,他们的脸上都幸福洋溢,他们对于下一秒钟的死亡一无所知。不过,2005年伦敦地铁爆炸案之后,我们才逐渐明白——现实世界与书中所描绘的其实不尽相同。它不是只由黑色(爆炸袭击者)和白色(其余的我们)所组成;在黑白之间还有许多被灰色的朦胧阴影所笼罩之地:一意孤行决意毁灭与破坏的恐怖分子在大街上徘徊,而他的周围站立着许多不断催促其舍身赴死的看客;看客的周围还站立着人数更多的暴戾青年,他们信仰着同一宗教,兴高采烈地庆祝着大屠杀;这群青年的周围又站立着人数更多的“温和派”人士,面对以他们的信仰之名所犯下的恐怖恶行尽量缄默不语;与此同时,在“温和派”人士的周围更有一圈公开煽动叛国的宗教与社团领袖;在煽动者的周围另有一圈宗教和社团领袖大声疾呼着为他们开脱与辩护;这些人的周围还有一大群专业的游说团体负责装可怜、博同情,坚称他们的群体才是真正的受害人;游说团体的周围还有一大群舆论领袖,他们在媒体和各种公开场合发表高见,可是出于对种族与文化议题的敏感和慎重,根本无意伸张正义;最后,在舆论领袖的周围是一群政治领袖,他们不遗余力地粉饰太平,假称所有一切都只是行政问题而已,只须出台一些新的法律规章,增加一点新的社区服务,天下自会重新歌舞升平。


正是这些将黑与白相隔离的一圈又一圈灰色地带——宗教阿訇、游说团体、大众媒体、基督主教、政治领袖——使崇拜死亡的怪力邪教不断发展壮大,它本来毫无希望,如今却成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而在这一圈又一圈灰色阴影的最外层,就是数也数不清的芸芸众生。比如在西班牙,民众的血液早已淌人了不抵抗与不求胜的灰色地带。然而,世界上还有一些人拒绝如此软弱,恰如美国的公民。


在英国,民众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反抗,他们把传统的“闪电战”精神挂在嘴边,却日复一日地作出千百个“微不足道”的妥协与让步。这就是一个伟大国家的灭亡之路——没有战争,亦没有征服,而是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走向绝望,直到有一天你幡然醒悟,却发现一切都为时已晚,你不需要签署任何一份正式的投降文件,因为在过去的十年中,你早已一笔一画地写完了一整部战败协议书。


所以,与康拉德笔下孤军奋战的炸弹客不同,当前的敌人即使在最显眼的地方也可以独善其身——因为满大街都是害虫,他只不过是其中一只而已。在美国,半壁江山的政治人物还在寄希望于以司法手段赢取胜利,他们让敌人在法庭登堂入室,使其享有被告人的完整权利;在欧洲,出于对移民群体的恐惧,所有人都已变得软弱无能,在整个西方世界,大众媒体将杀手们尊称为“激进人士”、“活跃人士”甚至“造反义士”。“为什么他们憎恨我们?”可不能这么发问,更好的间法应该是:“为什么他们看不起我们?”


西班牙大屠杀发生之后,奥马尔·巴克里·穆罕默德®(Sheikh Omar Bakri Mohammed)对里斯本的《共和国》(Publica)杂志说,伦敦的一群伊斯兰教徒“准备”也在英国本土“干一票大买卖”。巴克里意图澄清一下这次行动的基本原则,于是特意补充道:“们不区分平民与非平民,无辜者与非无辜者,我们只区分穆斯林与异教徒。异教徒的生命是一钱不值的”。巴克里还说,他希望看到伊斯兰教的旗帜在唐宁街上空高高飘扬。“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梦想会成为现实。因为这是我的国家,我喜爱生活于斯。如果他们真的相信民主,还怕个什么劲儿呢?让俺奥马尔·巴克里也享受一下民主吧!”


你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伊斯兰的新月旗会在唐宁街10号高高飘扬?你想都想不到,“政府大楼前应悬挂什么旗”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正式的政治议题。2005年,女王陛下的狱政总监察安妮·欧尔斯(Anne Owers)公然下令,禁止英国的监狱悬挂英国的国旗,理由是英国国旗上的圣乔治十字架图案曾被十字军使用,因而对穆斯林有冒犯之意。不久,驾驶与车辆管理局也禁止在其办公地点悬挂英国国旗。此外,伦敦希斯罗机场也颁布了同样的禁令。


所以,《旁观者》杂志所言之情形即将成真——英国真的要被火星来的小绿人袭击了:旧国旗将不再飘扬,即便法律上还没有正式承认,现实中却已然如此了,而当前的问题只在于,为了适应新的文化多元时代的要求,这片土地上到底要升起哪一面旗帜呢?


如果恐怖分子只是轰炸建筑物和公共交通,其实问题将会简单得多:胆小如鼠的欧洲司法系统即便再懦弱无能,一旦大街上堆满尸体,他们也不得不采取行动。然而,精明老练的黑恶势力通晓某种古老的战术:假如你想彻底打赢,切忌迎面痛击,也勿残忍相待:痛苦和折磨会唤起所有对手(当然除了最软弱之人)的顽强抵抗。然而,如果你只是让敌人轻微不适,在细琐之处乱其心志,他便会试着适应变化以使生活重新归于平衡。因为几张讽刺漫画,惹得一些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何必呢?!最无痛的解决方案就是,我们一致承诺不再刊登此类漫画,如此一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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