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花游·李仁山别墅
宋 · 赵文
结庐胜境,似旧日曾游,玉连佳处。万花织组。爱回廊宛转,楚腰束素。度密穿青,上有燕支万树。探梅去。正竹外一枝,春意如许。
奇绝盘谷序。更碧皱沿堤,绮霏承宇。柳桥花坞。问何人解有,玉兰能赋。老子婆娑,长与春风作主。彩衣舞。看人间、落花飞絮。
关于词人
赵文(西元1239-1315),宋末元初文人。初名凤之,字惟恭,又字仪可,号青山,庐陵(今屬江西)人。为文天祥门人,并曾入其幕府参与抗元活动。词多伤春感秋,抒写亡国之痛、爱国之情,往往抑郁深沉、凄苦有加,而最凄苦之作当属《八声甘州 · 和孔瞻怀信国公,因念亦周弟》。
宋祥兴二年,陆秀夫负宋幼帝蹈海而亡,文天祥兵败被俘,赵宋江山一变,为蒙元所统治,这也揭开了大批宋末词人遗民生活的开始。除文天祥在1282年慷慨捐躯外,大多数词人怀着亡国之痛、故国之思在蒙元统治下继续生活着,赵文便是这些遗民中的一员。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改朝换代,而赵文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是一个传统的儒家知识分子,他期盼立功立德立言,所以他要去做文天祥的幕宾,为的就是求得功名,遂志于世。可是连皇帝都已经殉国,文天祥也已被执,且不说新朝灭绝文化之举,科举一废,本来的下流上通也没有了。
立功,说得轻巧,从何而来呢?于是他的目光一转,既然立功不得,那便立德,立言。怎么立德?不仕;如何立言?治学。他是个大学问家,自然知道许由巢父伯夷叔齐。他是个诗人、词人,自然读过 “从今若许闲乘月,柱杖无时夜叩门”。于是他避居了起来,做学问写诗填词什么都好,就是不“仕”。
一年仲春,赵文来到了李仁山别墅,想到当年旧游所在,不由得生起追思。可是目下光景不由得让他心动:这哪里还是当年旧游之处?昔时此地,万花俱盛,如同锦缎铺就。别业之中,廊回曲折繁复,不能尽数。
声伎舞女,弦歌广袖不绝如练。穿过稠密竹林,便是无尽的梅花。他慢慢从追忆中抽出身来,再去寻那难以数计的梅花,却只在竹林外寻得了一枝,他只能自嘲道,大概春来得早,我来得迟。只是这当时繁华的去处,如今却像隐士结庐为屋的地方了。
于是他一边回想韩公的那一篇《送李愿归盘古序》,一边行路。只见得行过觞的曲水流淌如故,绮红色的雾气弥散四处。立过美人的长满了青苔的石桥,停过画船的生遍了野花的船坞。昔时凭兰成赋的人在何方?只有垂垂老矣的他,还落得逍遥自在,还能听凭春风吹面,作这番追游。只管着上五彩衣裳起舞,超然在外,审视着人间的变幻莫测。
于是他捉笔写下:
结庐胜境,似旧日曾游,玉连佳处。万花织组。爱回廊宛转,楚腰束素。度密穿青,上有燕支万树。探梅去。正竹外一枝,春意如许。
奇绝盘谷序。更碧皱沿堤,绮霏承宇。柳桥花坞。问何人解有,玉兰能赋。老子婆娑,长与春风作主。彩衣舞。看人间、落花飞絮。
今昔对比是诗词中常见的格局,这一首也是这样设用,今非昔比之下,难免有物是人非之叹,一般到这里便已下定结语,而赵文却荡出天外,陡生一笔。
所有的鲜花、美人、丽景,到最后都成了“落花飞絮”的一部分,而曾在其中的人,也成了跳脱于外的看客,这样的内涵使得本词愈探而愈警。
而更加应该提及的,是全词语倚落拓,无遗民词人痛心椎骨之风,而更多潇洒从容之态。朝代更迭人世沉浮,词人虽罹草木之悲,觉今昔之变,却在这首词中一变沉痛而近乎高扬,乃至超然物外,如唐人诗中樵人钓叟,则又比沉痛高一境界了。
作者簡介:陈四轩,字君翥,四川邻水人。汉族。四川幼专初等教育系语文教育专业15级学生。江油首届青年诗词大会擂主。爱好古典诗词。2017年5月,与新蒙学探究室实习成员一同接待马来西亚英迪大学师生访问团,展示中华服饰与礼仪文化。6月,参与第一届漕溪堂识字大会传统文化展示【华夏有衣】。同月,与新蒙学探究室实习成员一同在四川幼专庆祝建党96周年文艺汇演上展示传统文化节目【文化自信创新篇】。
图文编辑:李铮华(君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