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教材】《汉书颜注发覆》“如淳第十三”考补

《汉书颜注发覆》“如淳第十三”考补

【摘要】杨明照先生《汉书颜注发覆》“如淳第十三”列颜师古窃袭如淳注二十六则，笔者辑校如淳《汉书》注，其间再得九则，并考辨杨文四则。

【关键词】汉书；颜师古；如淳

唐颜师古注《汉书》成而旧注皆晦，可谓集大成者。然师古之行窃先儒，亦为人所讥。《旧唐书·颜师古传》已载其掠叔之美：“师古叔父游秦……撰《汉书决疑》十二卷，为学者所称，后师古注《汉书》亦多取其义耳。”《新唐书》师古传同。后人揭发师古欺世盗名，虽考论未详，亦功不可没。①杨明照先生继踵先贤，撰《汉书颜注发覆》，稽古钩沉，讨原示徵，取证三十三家暨四书，②得师古窃袭旧注四百三十有余，堪称蔚然大国。师古佻人自功，即成确论，窃袭之迹，亦复昭昭。然杨文疏失之处，时彦续有考补。③《汉书颜注发覆》“如淳第十三”列师古窃袭如淳注二十六则，余今从事如淳《汉书》注辑校，其间再得九则，并考辨杨文四则。杨先生已归道山，请问无从，草就考补，以为景仰云耳。

一、《汉书颜注发覆》“如淳第十三”考辨四则

1、如淳《汉书注》曰：“走，音奏。”（《文选·鲍照<芜城赋>》李注引）师古曰：“走，……音奏。次后亦同。”（《高帝纪》上“项王必引兵南走”）[1]P68（杨文原为繁体，今改为简体。下同。）按：颜注《汉书》中尚存如淳注“走，音奏”（《张释之传》“此走邯郸道也”颜注引）。李善注“北走紫塞鴈门”引如淳，与“此走邯郸道也”文例同，当其所本，师古并未窃袭。杨文所列《高帝纪》注文当为师古自注。

2、如淳曰：“钟，所在未闻；石，山险之限，在上曲阳。”（《文选·枚乘<七发>》李注[张华《鹪鹩赋》李注止引首句]引）师古曰：“钟，所在未闻：石，山险之限，在上曲阳。”（《地理志》下“钟代石北迫近胡寇”）[1]P69按：查检各本颜注《汉书》，《地理志》“钟代石北迫近胡寇”句下“钟，所在未闻：石，山险之限，在上曲阳。”注文皆属如淳，师古并未窃袭。

3、如淳曰：“舞，犹弄也。”（《史记·汲黯传》“舞文法”集解引）师古曰：“舞，犹弄也。”（《汲黯传》）[1]P70按：查检各本颜注《汉书》，《汲黯传》“舞文法”句下“舞，犹弄也。”注文皆属如淳，师古并未窃袭。

4、如淳注《汉书》云：“草稠曰荐。”（慧琳《一切经音义》八四引）师古曰：“荐，稠草。”（《赵充国传》“今虏亡其美地荐草”）[1]P71按：颜注《汉书》中尚存如淳注“……一曰草稠曰荐，……。”（《景帝纪》“荐草莽”颜注引），为慧琳所本，师古并未窃袭。杨文所列《赵充国传》注文当为师古自注。

二、《汉书颜注发覆》“如淳第十三”补苴九则

1、如淳曰：“所作起草为稿。”（《文选·宣德皇后令》“而成辄削稿”李注引）如淳曰：“所作起草为稿。”（唐张怀瓘《书断》卷上）师古曰：“所作起草为稿也。”（《董仲舒传》“草稿未上”）

2、如淳曰：“宛虹，屈曲之虹也。”（《文选·上林赋》“宛虹扦于楯轩”李注引）师古曰：“宛虹，屈曲之虹也。”（《司马相如传》上“宛虹拖于楯轩”）

3、如淳曰：“景帝尝属诸姬，太子母栗姬言不逊，由是废太子，栗姬忧死。”（《史记·韩长孺列传》“废王临江”集解引）师古曰：“景帝尝属诸姬子，太子母栗姬言不逊，由是废太子，栗姬忧死也。”（《韩安国传》“废王临江”）

4、如淳曰：“綷，合也。合五彩云为盖也。”（《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綷云盖而树华旗”索隐引）师古曰：“綷，合也，合五采云以为盖也。……”（《司马相如传》上“綷云盖而树华旗”）

5、如淳云：“解多藏亡命者，故喜事年少与解同志者，知亡命者多归解，故多将车来，欲为解迎亡者而藏之者也。”（《史记·游侠列传》“邑中少年及旁近县豪夜半过门，常十余车，请得解客舍养之”索隐引）师古曰：“……言解多臧亡命，喜事少年与解同志者，知亡命者多归解，故夜将车来迎取其人居止而养之。”（《郭解传》“邑中少年及旁近县豪夜半过门，常十余车，请得解客舍养之”）

6、如淳云：“……唊音颊。”（《史记·朝鲜列传》“朝鲜相路人、相韩阴、尼溪相参、将军王唊”索隐引）师古曰：“……唊，音颊。”（《朝鲜传》“朝鲜相路人、相韩陶、尼溪相参、将军王唊”）

7、如淳曰：“觖音‘决别’之‘决’。望犹怨也。”（《史记·卢绾列传》“为群臣觖望”集解引）师古曰：“……望，怨望也。觖，音决。”（《卢绾传》“为群臣觖望”）

8、如淳曰：“时山东人谓关中为秦中。”（《史记·高祖本纪》“又治秦中”集解引）师古曰：“……秦中，谓关中，秦地也。”（《高帝纪》下“又治秦中”）

9、如淳曰：“校，数也。”（《史记·平准书》“贯朽而不可校”集解引）师古曰：“……校，谓计数也。”（《食货志》上“贯朽而不可校”）师古曰：“校，谓数计也。”（《贾捐之传》“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校”）

【注释】

①参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卷七、赵翼《陔余从考》卷五、洪颐煊《读书丛录》卷十九、朱一新《汉书管见》、萧穆《敬孚类稿》卷五及陈直《汉书新证》前言。

②计有曹大家、胡广、荀悦、服虔、应劭、郑氏、李奇、邓展、文颖、张揖、苏林、张晏、如淳、孟康、韦昭、司马彪、晋灼、臣瓒、郭璞、蔡谟、徐广、裴骃、诸诠、崔浩、邹衍生、顾野王、乐产、姚察、项岱、孔文祥、萧该、包恺、颜秦游三十三家及《史记音义》、《汉书音义》、《汉书旧注》、《汉书拾遗》四书。杨文原载1946年《中国文化研究汇刊》第五卷，后收入杨著《学不已斋杂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③参李步嘉《韦昭<汉书音义>辑佚》附录二《汉书》颜注发覆“韦昭“条拾遗、殷榕《苏林<汉书音义>辑佚》、王晓庆《文颖<汉书音义>辑佚》、孙亚华《杨守敬<汉书二十三家注钞·服虔>校补》、闫平凡《杨守敬<汉书二十三家注钞·应劭>校补》及徐珮《杨守敬<汉书二十三家注钞·孟康>校补》，以上皆就所辑旧注考补《汉书颜注发覆》。

【参考文献】

[1]杨明照著.学不已斋杂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2]谢承仁主编.杨守敬集[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湖北教育出版社，1997.

[3]（汉）班固著，（唐）颜师古注.汉书[M].前四史[Z].北京：中华书局，1997.

[4]（汉）班固著，（唐）颜师古注.汉书[M].百衲本二十四史[Z].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8.

[5]（汉）班固著，（唐）颜师古注.汉书[M].二十五史[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1986.

[6]（汉）班固著，（唐）颜师古注.汉书[M].四库全书[Z].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