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起舞-拜登的雄心和国会的现实
失踪人口回归系列,漫谈总统的基建法案谈判,曼钦和塞内马的故事,以及一点有趣的观察
每当日历翻到下半年之时,美国政治总会进入一个难以逃脱的怪圈——政府关门,债务上限等老生常谈却从不缺席的问题又一如既往的像千斤重担一样压在了华府政治精英的肩膀之上,但在如此重压之下,国会和白宫还是无法按时完成任务,只能选择草草的把皮球踢到年末的假期季之时希望到时候能有解决(继续拖延)的办法。有关这方面的讨论已经很多,虽然想必到时候12月份我们又会再来讨论这些相关的话题,但不管怎么说政府总会继续开门,美国也不会真的债务违约,老是自己吓唬自己也没那个必要。
另一方面,作为新上台的执政党,两院在握的民主党在总统拜登的带领下除了应付这些日常杂物以外,还是要抽时间出来积极有为的去推动己方选举前所承诺的立法议程。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中,除了阿富汗撤军这件颇为狼狈的外交大事之外,拜登政府的重心也确实都放在了国内议题和与国会谈判沟通之上。
重心放在国内的拜登急需完成自己的立法议程
然而,在年初迅速通过1.9万亿的第五轮疫情纾困法案之后,拜登的另一项头等大事—基建和民生计划—在国会面临了巨大的阻力。哪怕是参院一反常态以高票通过了两党所沟通的1.2万亿基建法案,拜登的另一套基建民生支出相关的3.5万亿预算协调法案的卡壳,也使得前者受拖累至今没有过关众院成为法律。
造成拜登议程受阻的核心原因,一是民主党在两院微薄的席位优势,特别是50比50的参院给予了民主党内每位参议员实际上的一票否决权,二是参院的冗长议事规则和国会共和党人对拜登议程的全面阻挠。考虑到拜登需要在满足自己党内左翼进步派雄心壮志的同时还必须稳住党内保守派议员,特别是西弗吉尼亚州的乔·曼钦和亚利桑那州的克里斯蒂安·塞内马这两个麻烦制造者,完成两大总额数万亿基建法案的谈判无疑是等同于在墙壁的夹缝中翩翩起舞。
曼钦和塞内玛二人是民主党最头疼的
即便是在拜登主动再三让步降格的情况下,国会民主党人仍迟迟未能就“软基建”主题的预算协调法案达成一致,原先定下的九月底完成谈判死线也被一拖再拖推迟到了十月底。或许这周之内,随着曼钦和其他民主党人看上去接近达成部分共识,拜登的这套国内议程可能将有机会见到终点线的曙光。当然,在“听说”“大概”“很乐观”类似说法这么多次之后,只有当国会真正把法案通过交到拜登手里之时才能算是尘埃落定。
国会谈判的艰苦拉锯
从顶层设计的宏观角度来看,拜登和国会民主党上层很早就做出了采用“双轨制”的办法来通过他们计划中的基建和民生支出项目。修缮道路桥梁,升级现有电网系统,投资宽带下乡等被认为是“硬基建”或传统基建的项目被先摘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法案去和共和党磋商,最终靠着两党妥协谈判达成基本一致后以传统立法方式通过国会。而只有民主党议员会支持的针对医保,社会福利和保障系统,清洁能源,基础和高等教育等民生领域的大规模投资项目,则被揽进了原先总价位接近3.5万亿的预算协调法案中,希望能通过走立法程序后门的方式来完成民主党对选民夸下的海口。
虽然具体过程槽点很多,总的来说民主党这套立法策略还是基本奏效的。在和共和党拉锯了大半个夏天之后,总额1.2万亿(实际只有5500亿新资金)的两党基建法案以69:30的压倒性优势通过了参院,只需要等众院批准参院版本便能移交给拜登去签字生效。然而到了民主党所独自推动的3.5万亿预算协调法案的这部分时,民主党高层的计划就遇到了巨大的波折。以曼钦塞内马为首的保守派民主党议员对初始3.5万亿的预算协调法案有着种种不满,曼钦认为3.5万亿的价码太贵,过于宽泛慷慨的社会福利项目会给财政带来巨大压力,同时会出现“养懒人“和加剧通胀等负面效果。另一边的塞内玛则坚决反对通过提升企业税和个人所得税的方式来为法案支出提供资金来源,其他杂七杂八的项目细节她也多有反对。
进步派不放手让佩洛西只能推迟计划
由于没能得到曼钦和塞内玛的保证和首肯,众议院民主党人中的进步派党团不愿放弃自己手中最重要的谈判筹码—已经通过参院的1.2万亿基建法案,于是拒绝承诺投票支持众院版本的两党基建法案。在共和党一方提供的票数不足以对冲进步派跑票的情况下,议长南希·佩洛西只得一再推迟1.2万亿法案的众院投票时间,等待白宫和曼钦和塞内玛等人的谈判结果。
已经完成的1.2万亿还没有经历众院的投票
即便是民主党内部都有着必须要做点什么/完成任务的基本认知,能够找出最终让民主党意识形态两极都满意的折中方案绝非易事。在实际的谈判过程中,对曼钦的让步未必能得到塞内玛德满意,反之亦然。而立场过度向这两人倾斜,又会疏远意识形态另一端的进步派。整个预算协调法案拉锯的过程堪比打地鼠一般,可谓是按下葫芦又起了瓢。随着明年中期选举的日期迫近,自阿富汗撤军以来支持度出现自由落体式滑坡的拜登迫切需要取得重大立法成就来为自己止血扭转乾坤。但截止到十月末的这周,拜登的两大基建民生支出计划仍没有突破的迹象。
曼钦和塞内玛
当前,摆在拜登和国会民主党领导人面前最大的障碍,依然是参院民主党团中最保守的曼钦和塞内玛这两位参议员。正如拜登所说的那样,他虽贵为总统,但在参院只有50位民主党参议员的情况下,每个民主党参议员也是“共治”总统。握有否决权的曼钦和塞内玛二人深知自己手中拿捏着拜登重大立法事项命运的生杀大权,用权不用,那又怎么会是这等老狐狸政客的作风呢。
都是总统
于是乎,两人都在尽可能的要求总统拜登向自己一方的立场靠拢。白宫和国会领导层为了能凑够通过法案的五十篇,为了满足这两人的胃口也是尽了一切努力。然而,在这漫长的谈判过程中,曼钦和塞内玛两人迥然不同的谈判方式和行事风格引起了外界的关注。这两人所处相对不同的政治环境(家乡州的党派倾斜),让外界对二人中塞内玛的倾向感到费解。而相对于天天和媒体泡在一起聊天表达自己立场态度的曼钦,基本从不对媒体和记者发声的塞内玛的沉默则更是外界摸不清这位参议员的底细。
把握民主党议程命运的两人
乔·曼钦是什么样的人物,想必经历了过去几年的吃瓜群众都已有所了解。作为曾经无比骄傲的西弗吉尼亚民主党的最后门面,曼钦是一个活在当下,但思维,意识形态和作风都仍停留在上个世纪的老派议员。在这个政治极化,身份政治,族群对立主导一切的当下,曼钦仍笃信于温和妥协和合作的政治中间派原则。曼钦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他坚决反对废除参院60票的冗长议事规则,一向支持两党合作,日常阻挠自己党内进步派同僚”张狂“的财政和支出计划。奥巴马年间他跳出来反对清洁能源计划和伊朗核协议,特朗普年间他投票支持特朗普不少的内阁官员和法官人选,而拜登执政初期他又逼迫1.9万亿纾困计划削减失业补助金的数额。
曼钦有自己一套风格
总之,曼钦这一套做事风格,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也都能理解。毕竟,作为一个来自于已经从新政堡垒转化成东方怀俄明,又两次总统大选中均被特朗普以将近40个百分点赢下的西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籍参议员,曼钦主动把自己和其他民主党人拉清距离合情合理。除了曼钦之外,没有任何民主党人有希望在今天赢下西弗吉尼亚的参院选举(十年前或许不是,但是时代变了大人),所以民主党能勉强取得参院的控制权,曼钦可以说是功劳甚伟。
和曼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2018年上任以来就以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把控琢磨的亚利桑那州参议员塞内玛。和几十年如一的曼钦不同,塞内玛的政治历程充满了百转千回。年轻时候曾无家可归,早年曾是亚利桑那绿党发言人的塞内玛,经历了从社会主义者/自由派到温和保守派民主党人的转弯。到2012年当选国会众议员时,塞内玛已经是比较有名的温和保守派民主党人了。等到了特朗普年间的中期选举,塞内玛中间派的名声变相帮助了她赢下了2018年的亚利桑那参院选举,成为了1988年以来第一个赢得亚利桑那参院席位的民主党人。
人啊,是会变的!
乍一看,塞内玛的保守也能让人理解,毕竟亚利桑那算是个传统红州,自由派民主党人的那一套显然行不通。然而,现在的亚利桑那已经不再是戈德华特和麦凯恩主导政治的那个西部保守主义试验田。逐渐在变化的人口结构和城郊选民的转向加速了亚利桑那和其他阳光带州近年左转的趋势。
在塞内玛取胜的当天,其他两位民主党候选人取得了州一级选举的胜利,包括实际上是州内行政二把手的州务卿。快进到两年后,拜登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赢下了亚利桑那,大峡谷州的另一个也被民主党人马克·凯利赢下。似乎事后看来,塞内玛还是不能特殊到和曼钦相提并论,因为其他民主党人也同样能赢亚利桑那。
即便如此,塞内玛和曼钦一样都是参院中对两党合作最为上心,最反对废除冗长议事规则的民主党人。然而塞内玛和曼钦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的立场往往让人难以摸透,因为她几乎从来不向外界透露她的真实想法和立场。外界了解塞内玛的想法往往都是在法案已经投完票之后,届时她才会发声表态支持或者不同意见。绝大多数情况其实大家只能知道塞内玛反对某某法案或条款,尽管没人知道为何,或者她是不是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Contrarian警告)
这回拜登预算协调法案的谈判过程中,塞内玛也是保持了她一贯的神秘作风,外界几乎不知道她的立场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对拜登政府又提出了什么要求。虽然白宫一直声称他们一直在和塞内玛私下协商谈判,也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但是其他无论是亚利桑那州内还是全国范围的民主党人都对塞内玛产生了极大的不满情绪。到处有人试图向她直接抗议,甚至有极端的抗议者追她到了大学的厕所里试图给她施压。
很不礼貌的做法
面对如山一般的压力,塞内玛倒是非常淡定,并没有丝毫让步或者改变自己做法的计划。目前她依然反对通过提升企业税和个人所得税的方式来解决预算协调法案的资金来源。某种程度上来说,塞内玛可能比曼钦还要难以满足,未来能否争取到她的首肯要考验拜登和其团队的谈判艺术。
但话又说回来,塞内玛这种再三为难自己党内人士的做法,是否真的对她的政治未来有利呢?答案可能是否定的。尽管亚利桑那并不是一个蓝州,但不可否认的是它并不是一个大方向在右转的地方。塞内玛自比麦凯恩,但马老却没有向她这样频繁向党内的立场发难(麦凯恩的党派忠诚得分是90多,塞内玛才70多)。
She is no John McCain!
相比西弗吉尼亚民主党后继无人,亚利桑那州有不少雄心勃勃的民主党新生代随时可以给塞内玛来点初选的考验。在过去几年出于不明原因主动疏远大量原来政治盟友的塞内玛,在频繁开罪自己党内同僚和总统之后,还能否在2024年继续安稳连任,恐怕要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这让人不禁怀疑她的政治智慧)
谈判走向
拜登和其他国会民主党领导层也明白他们手上并没有什么和曼钦谈判施压的筹码,只能是由着他的意思来看看能最大程度的换取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于是乎,在曼钦认为基建/民生开支预算协调法案应该从3.5万亿降到1.5万亿之时,拜登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主动把自己的法案版本降到1.8-2万亿左右的价码区间,希望能争取到曼钦的同意。颇为无奈的民主党进步派,在初始的不满情绪宣泄之后,似乎也只能随大流接受这一现实。
于是乎,最近一两周的时间内,民主党内上下在鼓动谈判的东西就是如何在保留软基建法案核心项目的同时给原有的3.5万亿计划瘦身到2万亿左右的水平。之前我们在讨论预算协调程序之时曾经谈到过,预算协调(Budget Reconciliation)作为一个走后门的立法程序,法案中包含的相当一部分条款需要设置一个最多10年的失效日期来满足做账方面的要求。所以,拜登原先总额为3.5万亿的预算协调法案中有不少社会福利项目是设定要在2025或2030等日期过期失效的。
砍砍砍
在总额上限被砍之后,为了保住大部分核心项目不变,拜登和部分民主党人的计划是把这些项目的有效期继续缩短,期待能省下来资金符合曼钦的价码。这种操作的逻辑并不是让福利项目真的变成短期失效的暂时性支出,而是给未来的国会下套,逼迫国会继续延长现有的福利水平和项目支出。因为俗话说的好,到嘴里的肉可就吐不出来了,共和党议员可以承担不给新福利的压力,但是夺走选民已经到手的福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共和党税改减税其实靠的也是同样的操作,企业减税永久,个人减税暂时,就看到时候你国会敢不敢承担加税的政治风险了。
即便是拜登和民主党高层左砍又砍,可能最终还是无法通过缩短有效期和项目时长这一种方式来满足金额的硬上限。许多拜登和其他进步派民主党所关心的项目,比如免费社区大学,扩充老年医保(Medicare)的保障领域,乃至允许官方运营的医保和药厂谈判药价都有可能会被从最终的法案中裁剪出去。
还是得看这俩人怎么说
不过,法案瘦身也不是没有带来便利的地方。支出数额的减少自然而然的降低了原先法案所需的资金来源,拜登软基建法案对加税的需求也就相对没有那么高了。但是,原先拜登和国会民主党人计划通过部分推翻特朗普17年税改内容来筹集资金的方案,遭到了另一位民主党参议员—塞内玛的坚决反对。在塞内玛甚至不愿提升一分钱的企业和个人所得税的要求之下,白宫可能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关闭部分避税渠道和沃伦提出的亿万富翁税身上。目前来看,塞内玛和曼钦对这种做法没有提出异议,也许在这周某些时候民主党内部可能会就此达成协议,从而启动其他方面的谈判和硬基建法案的投票程序。
出路和未来
在框架还未敲定的前提之下,民主党能否完成拜登这两大基建民生法案的谈判和立法过程仍存在巨大的变数。总的来看,民主党上下对于通过两大法案的决心和动力,让谈判最终还是有成功完结的可能。就算是当下曼钦塞内玛和广大其他民主党人都存在不小的分歧,他们总体上还是在逐渐走向赞同票的方向的。虽然这俩人让广大民主党人头大,但如果参考参考50年前民权法案和10年前奥巴马医改的谈判过程,就会知道和当年死硬的党内保守派相比,现在的曼钦和塞内玛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大巫,根本就不是一个难度等级。
换言之,重大立法事项的沟通和谈判向来就没有容易的万灵药能迅速解决问题。有关法案细节的拉锯只能说是美国立法程序的一部分,而每一位总统的雄心,包括过去半个世纪中每位民主党总统都在试图效仿的罗斯福,都不得不经过国会或美国政治中其他限制因素的冷水浇灌。在否决政治的体制之下,大胆开拓性的变革在美国政治中几乎是不可能的,能缝缝补补依然是不错的结果。如果一年前你问民主党人他们最终能通过将近五万亿左右的民生支出和社会福利项目的话,他们可能嘴都会笑开花。
纵观整个拜登议程的辩论谈判过程,还有另一个耐人思考的现象值得我们思考。即便是在两党选民整体部落化,政治对立情绪无比严重的今天,两党之间的不对称性仍然极其明显。信奉积极政府,强调政府干预市场,调节民生和社会百态的民主党人,在有全民执政的机会时会加班加点的去推动对经济全局各方位都有影响的各类措施。(当然,他们也想推动其他方面的立法,但是参院的60票直接卡住了其他改革的可能)而与之对立的共和党人,再有全面执政的机会是,除了日常的减税,推动任命保守派法官,和削减政府监管之外,就几乎没有什么自己的执政想法,最多在加上一条尝试废除原先自由派推动的社会和经济政策。
不两党并不生而平等
在我们结构两党生态和选民思维时,还是要着重留意两党不对称极化的这一基本前提,意识形态/领袖政治为核心的共和党人和社群集会为主体的民主党人虽然是美国政治鼎立的双峰,但无论是实际的政治生态还是思维行动模式,两党都是迥然不同的一套运作体系。简单把两党混为一滩简而概之去论述,无疑会造成巨大的曲解和错误的解读。
不相关的杂谈
谈完了当下的热点话题之后,今天文末插入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杂谈:美国选民结构的问题。
前不久的一段时间,纽约时报的知名选举预测家内特·科尔重新挖出了自己16年写的一篇文章,讲述了特朗普在白人群体中的优势给他胜选的希望,同时强调了白人选民的数量其实比当时两党建制派和主流选民的认知都要多很多。在四年之后,又一次大选结束之后,科恩在个人的推特上发表了一番十分有趣的言论和观察。
白人选民的力量
科恩指出,2016年绝大部分政治精英和媒体精英低估特朗普式民粹主义的核心原因,在于美国政治政坛主流集体对2012年奥巴马连任的误读。2012年奥巴马在支持率不上不下,经济大环境仍未明显复苏的情况下在选举人团中轻松击败罗姆尼赢下连任,让很多外界人士,包括民主党和共和党上层在内都把奥巴马的成功归功在奥巴马所搭建的“奥式政治联盟”之上。彼时美国政坛主流的意见都是奥巴马赢在他所争取到的新兴少数裔选民和年轻选民,正是在这些新选民投票率的提升之下,奥巴马才能克服大环境的不利和自身在白人选民中的糟糕表现成功当选。
换言之,在大部分人看来,随着美国愈发变得多元化,白人选民数量的缩减使得少数裔的政治能力变得不能被忽视。在民主党/奥巴马找到吸引少数裔和年轻选民的窍门之后,共和党如果不积极做出回应改弦更张的话,他们未来可能会面临长期的少数党地位。所谓的“即将涌现的民主党长期多数联盟”理论,正是在这一段时间内被学界所追捧。于是,痛定思痛的共和党出台了那份著名的尸检报告,大量保守派突然在13年拥抱起了移民改革(包括福克斯台的广大名嘴)。
但是在2016和2020年两次大选过后,似乎白人选民的力量和能量,要远比八年前政治和媒体精英们所设想的要大很多。事实上,经过仔细检索,科恩指出奥巴马虽然在白人中的表现创下了几乎是民主党历届总统候选人的新低,但实际上他主要是因为在南方白人中表现极度糟糕而被拉低了平均成绩(至于为什么你懂的)。奥巴马真正的选举优势,其实是在他对北方,特别是中西部白人蓝领的吸引力。
奥巴马真正强的地方,在于他能拉到中西部白人的票
而12年帮助奥巴马保住这一群体支持的,不是后来民主党主流力推的移民改革,气候变化,以及进步派所提倡的身份政治,多元化教育,批判性种族理论等等一票”警醒主义“话术,相反,靠的反而是被民主党主流和媒体选择性忘记的奥巴马所使用的那一套和特朗普非常类似的民粹主义话术。奥巴马12年在中西部竞选,靠的是宣传他拯救了美国的汽车行业,靠的是他把对手罗姆尼成功塑造成外包制造业工作机会的无情资本家,并不是现在盛行的这一套后现代主义理论体系。
正是这种对形势的错误判断,让16年的希拉里走了所谓高尚但假大空的一套竞选道路来回击入侵了传统民主党舒适区的特朗普,最终因中西部倒戈在选举人团中败下阵来。当然,需要指出的是,希拉里的竞选策略固然疏远了传统民主党的劳工蓝领选民,但却拉来了不少原先长期属于共和党却排斥特朗普的富裕城郊白人选民,变相形成了互补。这一趋势没能帮到希拉里,倒是帮了经历了四年政治选民重组巩固之后的拜登入主了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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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现在天下是我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政治精英对2012年选举形势的误判给美国政治未来造成了及其的严重后果。美式民主进入现在的衰败期很大程度上与政治精英和媒体与基层选民的严重脱节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即便是在2021年的今天,这种选民和精英层的割裂和鸿沟恐怕是只大不小。这对于部分日常离不开大量后现代主义理论和话术,自以为正义和历史进程真理在手却几乎找不到在大城市和自由派校园泡沫外支持的小部分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警钟。政治,毕竟不是指手画脚出来的,脚踏实地才是真。
哦,还有一点,2020年的选举结果再次告诉了我们,民主党想要选的好,还是得远离种族话题。(手动狗头)
FYI: 最近比较忙,这算是篇综合杂谈了。至于未来会更新啥,那就随缘了。咕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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