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的人】我认识的观鸟领队
提示:没有完整时间写新文章,为了这个公号可以多一点更新,只能“刨坟”——对于没有太长观鸟经历的人,了解下十几年前的观鸟往事,可能也有点意思。下面的文章,看文件夹的保存时间,是2003年12月,也许写作的时间更早一些。
保持了原标题。“领队”,在这篇文章中是个泛指,也许是指导老师,也许是鸟导,也许就是观鸟资深一些的同伴——
我所认识的观鸟领队
有幸接触过几位优秀的观鸟领队或指导老师,介绍一下他们工作方法中给我印象最深的部分,可能对大家有所启发。
一、赵欣如老师。
保证看鸟是第一位的,在可能的情况下其它都让位。举例:1、去北戴河有快车有慢车,一定坐快车以保证观鸟时间,而不为了省钱选择慢车;2、作息时间跟着鸟的作息走,一定要早起,夏天4点,冬天5点半,除非特殊情况,没什么可讨论的;3、出门观鸟就不再看其他东西,更不兼顾做其他事情,保证时间和保持体力服务观鸟。4、每天晚上作总结,如果是当天往返的,就在回程车上总结,养成习惯,不论多累。另外,“有鸟一种看法,没鸟是另一种看法”,“风雨无阻”,等等,都是赵老师的原则。
如果队伍中有人不同步,不强求也不照顾,坚持队伍主体的活动原则。
赵老师一般不做组织者,但他提出这些要求让组织者考虑、实施。初学观鸟者也许有些跟不上趟,但一定印象深刻,能留下来的是从第一步就认识了观鸟的精神原则,而不是仅仅因为鸟儿好看。
2007年的北京野鸭湖全国高校观鸟大赛上,赵老师给优胜队颁奖后合影。(摄影者佚名)
二、托尼·马(英国野翅膀队领队)
托尼年龄60多岁了,个人目击记录超过5000种。他在退休后选择了做观鸟旅行社的领队。他已经连续11年(12年?)春天带团到北戴河观鸟,每团人数至少24人,多的时候超过30人。他有一个副领队。其他季节他会带团到世界的其他地方去,比如今年夏天在俄罗斯。
托尼的观鸟团在北戴河一般14天,有4天上快乐岛,有2天上老岭,其他时间在北戴河及附近。虽然有些团员不是第一次来北戴河,但新人总是多数。托尼会给他们北戴河观鸟地点的草图,也带他们去北戴河一些主要地点,然后让他们自由组合,选择打车或租自行车或步行,自己出去看。愿意跟着他也行。每天晚饭后是“对鸟”,托尼把一份北戴河鸟种名单从头念下来,大家发表自己看见的种类和数量以及地点,副领队做记录,队员也在自己的表上打钩。
托尼是标准的英国绅士模样,彬彬有礼,期望中的鸟没有看到,他会一笑:“你不能什么都看到。”他先看到一只鸟,在指给团员看的时候,很耐心地描述那只鸟的位置:50米外那棵高树,左边偏下的斜出树枝……
让团员自己找到鸟,用望远镜对到鸟,这是领队的职责;领队可以给予指点,但不是用望远镜对到鸟后让团员来看。因为观鸟本意不仅是“看”,而首先是“找”,是发现;领队指导的是“观鸟”,不是“鸟”。
托尼来北戴河那么多次,竟没有运气见到褐头鸫。他的团员几乎每年都有人见到,他却每次失之交臂。但是,他永远是领队。
三、郝克明先生
WWF的中国项目首席代表,美国人。他既不是领队,也不是老师,而是一个同伴。因为他观鸟的水平比我高,而且乐于约新手一同观鸟,所以我在领队的题目下写他,也合适。
我早就知道他观鸟,但直到2001年5月,我们才因为法国朋友安妮的安排,第一次一起观鸟。那次他开车,除了我和安妮,还有两个快乐的女孩,我们在怀柔一天收获了55种鸟,至今都能回忆起当时的兴奋。以后我们一起去过怀柔、野鸭湖、拒马河、苇沟、快乐岛和北戴河;每次他有时间约我出去,都说:“还有车位,你再叫几个观鸟新手吧,我很乐意和他们一起观鸟。”
他开车,又扛单筒望远镜,还要教新手,真够累的。他每次提出的集合时间都是越早越好,而且每次最兴致勃勃的始终是他。那次去野鸭湖回程中,风入松和雷鸟在后排呼呼大睡,我真不好意思打盹——其实郝克明先生也困,他的办法是喝可乐,再不行就开窗吹风。
他的车窗没有贴膜,而且开车不放音乐,好像这车就是为观鸟而预备的,随时都准备看到听到鸟而停车。
因人而异,他要求年轻人记英文鸟名,却努力和我说中文鸟名。最让我佩服的是他用中文描述鸟的位置,指点我们找到鸟,总是非常容易理解。比如穿过树林看远处一棵树上的燕隼,他能想到用“窗口”这个词来形容树间的空档,告诉我们:那个“长型窗口”的上方,到树顶的中间处,可以看见那隼。可怜我们有些人,看到鸟只会说:那儿!就是那儿!
有一次我们看见一只鹬,开始以为是大黄脚鹬,我很兴奋。可是郝克明先生坚持再看看,终于等那鸟从泥水中拔出脚,他说“不够黄”,把这个记录给否了。提起有些初入门的鸟友,特别希望增加目击种数,看到鸟后总是往珍稀种类去想,郝克明先生摇摇头。他举了一个人作例子,是在野外偶遇的北京大学生,他很称赞那个学生的精神——自己一人跑到野外步行观鸟(后来郝让他搭了自己的车),却又惋惜地说:他太固执,非说看见什么什么鸫,我们几个老外观鸟都比他有经验,认为只不过是斑鸫,但怎么也说服不了他。郝克明先生为此叹了口气——我知道,如果观鸟一开始就形成这样的风格,以后可就不好办了,自己钻死胡同不说,还会失去观鸟的朋友和老师,可惜啊。
2002年第一届洞庭湖大赛上,郝克明先生(前排左一)及多位港台鸟友与我们独行侠队合影(摄影者佚名)
郝克明先生指点乡下孩子观鸟(2005年2月在河南孟津),摄影者佚名
四、库瑞斯(英国观鸟休闲俱乐部领队)
2001年5月,我参加到库瑞斯带的观鸟队里,去了3 天快乐岛,然后回北京带这支观鸟队去了香山和颐和园。
库瑞斯是个好讲话的人,可惜我听不懂英语。幸亏旅行社为这支队伍配的翻译是个临时实习的大学生,很热情,让我知道了库瑞斯的一些情况和想法。
库瑞斯原来的工作是电脑编程,他说因为喜欢观鸟,所以在赚了一些钱后就辞了编程的工作来干观鸟领队。他说观鸟领队是不能赚什么钱的工作,但能够每年去国外观鸟,是他向往的。
库瑞斯这次带的队员只有3人,一个60多岁退了休的胖老头,两个年轻一些的,其中一人是电线工,观鸟时间不长。他们报名参加库瑞斯担当领队的北戴河观鸟团,每人为12天的旅行大约支付1800英镑,他们得到的服务是库瑞斯白天带他们观鸟,晚上为他们讲解这些鸟的相关知识;库瑞斯还要联系所有食宿行事务。晚上的讲解,我看库瑞斯的表情有些例行公事的样子,也许那些鸟对他来说太一般了,没有什么兴奋,可领队职责是非讲不可吧。在快乐岛,我们遇上了一只金眶鹟莺,库瑞斯来劲了,几乎忘了我不懂英语,开始大讲这种鸟有7 个亚种,现在鸟学界有看法要分出独立的种,云云,害得小翻译为那些术语大伤脑筋。
库瑞斯在车上是眼观六路,随时准备发现路边的鸟而叫停车。上车后首先学习中文的“停车”和“走”怎么说,其实司机也听得懂“stop”和“No”。指导观鸟,有时还拍几张鸟片,可能是为旅行社或自己留资料,库瑞斯任务已经够重的,我没有想到的是,库瑞斯还要为全队背着白天的饮水和中午的零食!如果是乘车观鸟,这些东西都放在车上,有谁需要就向领队要。可那天上快乐岛,车是不能上岛的。天气很热,我见一个队员走向库瑞斯,库瑞斯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矿泉水瓶,那队员喝了一半又放回库瑞斯的背包。天!观鸟领队要这样服务啊?!后来在颐和园那天,我和翻译为他们每人买了一瓶水,结果全是库瑞斯一个人提着。那天很热,每个人的水喝光后,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从家里带来的水递给库瑞斯,他接受了,说:“You are leader!”哼,我是助人为乐,又不拿旅行社的钱,呵呵。
告别时,库瑞斯问我是不是会为这次观鸟写文章,我说会的,可惜只能是中文,他耸耸肩。后来我到库瑞斯供职的观鸟休闲俱乐部的网站去看,在领队一栏里找到了介绍库瑞斯的一段。居然!对他的介绍除了多少年的观鸟经验和对哪些地方比较熟悉之外,是“擅长写作观鸟文章”!这下论到我遗憾了——上哪里去找库瑞斯的文章来看?!
补几句:之前发过【陈年窖藏】和英国人一起观鸟,就是库瑞斯这段,有兴趣可以看个详细。
找照片很费劲。以前观鸟连小数码相机都没有,如果没有别人帮忙拍摄,更不知哪里有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