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家两代出诗人

   从1949年到1976年，新诗大多追随主流，像林昭那样独立的声音少之又少。有些旧体诗词是私人写作，反倒呈现出独立的声音。我前前后后已经看到有二十多家，包括张东荪、陈寅恪、聂绀弩、牟宜之、黄万里、李慎之等。还有一些不太知名的人，留下一首、两首。也很厉害、很到位。研究思想史文化史的时候，必须给以重要的定位。在那个时代，用旧体诗词来表达独立思想是有原因的。因为这种载体非常凝炼，几十个字就可以记录很重要的思想。有时候甚至不敢落笔为文，但是可以背下来。在文字狱最严酷的年代，旧体诗词发挥了非常独特的作用。例如牟宜之在1960年代留下了这样的诗句：

五谷丰登人犹饿，

九月衣寒布未酬。

形势依然称大好，

回天乏力泪长流。

 1970年代913事件发生，他又留下了这样的诗句：

权贵厮杀如豺虎，

百姓躬耕似马牛。

千古废立循环事，

江河无语任东流。

   牟宜之本来是老革命，1957年被打成右派以后，他写诗不是表达委屈，而是开始对体制进行深刻反思和质疑。这些诗比起郭沫若那些趋时媚上的作品，不知高明多少！

牟宜之的儿子牟广丰是退休的环保官员，也爱写旧体诗。已经出版《牟广丰诗》等两本诗集。最近他又感怀时事，写了不少七律，其中一首说的是北京刚发生的事：

三吏三别今又来，

雪中无炭俱堪哀。

秦吟十首悲情续，

秋兴八篇愁绪怀。

天宝开元说盛世，

乾隆嘉庆话独裁。

古今同脉荒蛮继，

独有中华命运乖。

   唐代诗人杜甫被后人称为诗圣，他是中国古代优秀的文学传统的代表。牟氏父子两代诗人，都可称这种传统的继续者。但今天主流文坛上，不论新诗旧诗，多为趋时媚上之声，杜甫的精神是很难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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