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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爵士学校 17 年的即兴节奏

这里是 WSJ中文版 2024-01-08



“GET ON YOUR JAZZ WAY”


若是无人带路,在武康路 280 弄小区的入口,人们或许会张望下寸土寸金的弄堂生活,然后便很快投入被时尚与商业包裹的街道。


而另一群人,会像熟门熟路的居民,径直穿过控制车辆进出的升降杆,一路朝着小区的深处走,一些形状一看便知道装着乐器的琴包背在他们的身后。


只有外墙上用红色刷上的 JZ 两个字母,能让你感受到这个里弄或许有些玄机,因为真正的答案还在深处。达那里,还需要穿过一两排就晾晒在头顶的衣物,经过一家门脸极小、似乎是天井里搭出来的裁缝档,邻居养的一只棕色小狗或许会欢迎你,或许并不想搭理你。


它见过很多陌生的、熟悉的人穿梭在窄窄的弄堂里,JZ School,正如它名字所昭示的——一家教授爵士乐的学校,占据了最里间一栋 3 层的洋房,老师、学生来来去去,一切对它来说,并无新意。


洋房被漆成乳白色,阳光在不同时段从各个角度照入,醒目,又融入。


爵士学校开在弄堂里,音乐与日常合奏


从衣裳裤头,到爵士音乐,一道门槛的距离,如同一个隐喻。爵士乐,这个有着 100 多年历史的艺术门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近似这栋楼的处境一般,有神秘的酒香,巷子也深。



染着粉红发色的彭彭坐在通常被理解为前台的位置,桌面上放着一沓爵士鼓手徐之曈即将演出的海报,一盏模拟落日颜色的灯被打开着,昏黄的光打在墙上。


“学校开在了浪漫的地方。”这盏落日灯是彭彭在浪漫里增添的浪漫,她喜欢周围的老洋房、有历史的建筑和老的上海餐厅,“阳光好的时候骑车上学挺享受的。


并没有什么人需要“接待”的时候,彭彭就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椅子旁的吉他没有收在琴包里,随时在等着被拿起,弹拨几句。


在 JZ School 的这栋洋房里,彭彭曾经的身份是一位全日制的爵士吉他学生,和另外一些同样身兼两职的同学一样,他们在这里学习爵士乐,同时协助学校的行政事务,“拓展不同的领域”。


3 月初春,JZ School 的一场即兴课


在彭彭的计划里,疫情趋缓后,2023 年她要回到日本的洗足学园音乐大学读大三,然后顺利地去到欧美深造,体验各地的爵士氛围并且学习,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从事与爵士乐相关的职业。


这是很多学生进入 JZ School 后期待完成的路径,在学校的课程手册上,学员动向栏目里醒目的内容,是一张张伯克利音乐学院、荷兰阿姆斯特丹音乐学院、巴黎爵士音乐学院等世界名校的录取通知书。


但这并不代表 JZ School 是一所培训机构或者预备学校,实际上,无论从学制、课程、师资,甚至于学生的毕业发展来看,JZ School 都可以说是目前中国最完整的一所“爵士乐大学”。


以爵士吉他为主课,彭彭在 JZ School 接受顾忠山老师的教学。作为中国最为知名的爵士吉他演奏家,同时也是学校的创办者之一,顾老师高瘦的身影常常在二楼相邻的两个琴房穿梭,从一个房间下课,转身又走进了旁边的一扇门。


JZ School 创办人之一、爵士吉他演奏家

顾忠山这一天他的课程拍得很满 


在吉他这样学生偏多的门类里,老师总是格外忙碌,但这同时也是 JZ School 学制安排的一种结果,在以全日制为主要形式组织教学的这栋洋房里,总长一年的学制,春、夏、秋三个学期连轴开班,从基础键盘、视唱练耳、节奏训练、音乐史等基础课程,到一对一专业课、爵士和声、即兴演奏、乐队合奏课等进阶课程,时间紧凑, 满满当当。


“像在音乐学院学习一样,学得更系统。”彭彭选择 JZ School 学习爵士吉他的原因,也是大多数来这里学习的学生的共同想法,走向专业的音乐学习,不仅仅是理论研究与个人的演奏水平,乐队合作与舞台演绎也是极具生命力的组成部分。


曾经有人在知乎发问:“上海的 JZ School 怎么样?” ID “一位姓白的用户”表示:“对一个本科非音乐专业毕业的人来说,JZ School 的全日制是一个很好的从非专业跨入到专业的途径,对于非专业,或者打算出国的同学还是很划算合适的”。


“划算”与否有各人的评判,不过将 JZ School 的全日制课程作为学习爵士乐的“跨越”,这种普遍认知在顾忠山老师的口中也得到了验证,在某次采访中他曾表示 :“这将会是进入国外音乐学院的一个很好的垫脚石,或者这是一个能加强专业技能的好途径”。


质疑的声音同时存在,在同一个问题之下,也有人觉得“老师会弹,但不会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在 2018 年反映着教育领域普遍矛盾的回答,在今天仍有共鸣。


但 JZ School 的另一位创始人、在中国爵士乐界几乎无人不晓其名的“老任”任宇清,一直在实践中试图更明确教学的意义。


采访这天,JZ 的创始人任宇清在

JZ School 的中庭来了一场即兴演奏,

在音乐里,他显得更加自由自在


2005 年,当任宇清决定和顾忠山以及黄健怡等爵士音乐演奏家一起创办 JZ School 的时候,内心想的也是我们已经有好的爵士乐手,但我们没有学习爵士乐的途径。


然而,当年在豆瓣上发布的一则招生启示只招来了一名学生,让老任出于商业上的需求,不得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转向了儿童音乐培训。


这其中的错配,当然会有初建时期步子跟不上想法的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不够厚重的爵士乐土壤和对于音乐学习的整体理念问题。



1996 年,20 岁出头的任宇清在摇滚界玩贝斯玩得风生水起,从学画转练贝斯不过两三年,就与朋友组建了石头乐队,活跃在与窦唯、崔健、张楚、何勇等摇滚明星合作的舞台上,琴弦一动,音乐一起,就是台下的海啸山呼。


“牛X ”两个字听多了,有人忘乎所以,也有人惶恐于意义。老任是后者,他清楚知道,台上的一切灯光都与自己无关,风水轮流而转之后,依然走不出困住了自己的那个圈。



尤其是在从萨克斯演奏家刘元那里接触到爵士乐后,老任觉得“越听越觉得自己技术不行。心里其实觉得很难受,因为别人看着觉得你牛,但是你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在表达一些情绪时,他的“京片子”会冒出来。


彼时中国的绝大多数人还并不知道爵士到底是什么,事实上即便是如今,爵士乐在一些普遍的认知里也是咖啡、酒吧,轻轻柔柔、摇摇晃晃。


但它的复杂与迷人,在认识了爵士乐的人眼中是那么强烈,从爵士乐的创作哲学和美学而言,一个是自由,一个是融会,这两个核心特征,让爵士乐既“是”又“不是”,“从空茫中来,最后又散入空茫。”乐评人李皖在为泰德·乔亚所著的《爵士乐史》所作的序言中写道。


这些听上去有些玄妙的语言,落到实则在与建筑或是数学一样极具严谨性的音乐结构中,对老任而言是极大的吸引。


“爵士音乐这个东西,是非常严肃的音乐。有人都说爵士其实就是即兴,一说即兴就跟任性差不多,但其实它需要大量的音乐基础。真正好的爵士乐手全都具备坚实的古典音乐基础,但我没有,所以后来我觉得不行,我得上学。”决心跨出当时风光无二的摇滚圈,而寻求一些音乐上进益的老任,旋即决定去国外深造。


1998 年,老任来到上海,在喧嚣的北京之外,专心做出国前的准备。毕竟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老任花了一年的时间“狂补”乐理等基础知识,补上英文的短板,随后出走新加坡求学。


然而以为能在国外获得的系统学习,并不符合老任的想象。“去了那以后,学校说对不起,你比我们老师厉害,没有老师给我,但是我适应性比较强,就拿琴出去在街上那么一玩,新加坡的乐手们知道了有我这么个人,就开始找我一起干活了”。


“谁演奏得好,就和谁在一块儿演奏,音乐最后是通过这个方法去学习的。”老任这样总结这段多少带点戏剧性的留学生涯,这段经历也在之后实质性影响到了他对于 JZ School 办学的理念。


爵士学校的中庭,这一句话

代表了老任们的爵士教育理念


而更具戏剧性的是,2000 年回国定居上海之后, 昔日摇滚圈可以说无人不识的任宇清,在希尔顿酒店大堂,跟乐队合作弹起了贝斯。


为什么是上海?一方面,既然迈了出来,老任就不想再回到北京的舒适圈子里,那里总有无尽的人情,难以推脱的交际;另一方面,从西方发源而来的爵士乐,在接纳外来文化前沿的上海,已经拥有了相对成熟的立足之地。


在酒店大堂弹了一阵爵士之后,老任去到了由沪上名人林栋甫创办的 House of Blues & Jazz,林栋甫是更早见证了爵士乐在中国发展的人物,而这间从 1995 年延续至今的老牌爵士 club,是上海第一家独立的现场音乐爵士吧。


那个时候,House of Blues & Jazz 刚刚换到了第三个店址,老任是现场乐队里唯一的中国人。


老任不再想回到北京那个面对着千人、万人的舞台了。“爵士音乐是这样的东西,它是真正的表演艺术,不需要你给我制造多大的景,不需要什么伴舞、什么升降舞台。因为你的手、你的嗓子、你的乐器,你所构建出来的音乐结构,不是虚张声势。


他决定留在上海,一边继续表演,一边“等,等一个机会”。


人有的时候就是要等一个机缘。在外国乐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 House of Blues & Jazz 之后,老任成为了乐队的队长,带领着几位中国乐手,也做 club 的演出策划,越来越娴熟的他萌生了一个念头:“那我自己开一家吧”。



后来的故事被更多人熟知,JZ Club 成为了上海爵士现场的一个新招牌。



其实弄个酒吧营生,只能算是 JZ Club 诞生背后最不重要的一个理由,老任说,他们就是想要有一个让自己的音乐家可以玩爵士的地方,不用看老板脸色,只玩自己想玩的音乐的地方。


但在 2003 年,与稍有成长的国内爵士乐队相对的,是听众群体的缺乏,这个开在汾阳路上海音乐学院的小空间里的俱乐部座位,大多属于港澳台和外籍人士,而这样的状态,老任说,“至少持续到 2010 年”。


“越是一张白纸越好写字。”老任的心态倒是很好,“我觉得上海是中国唯一有决心、有土壤的地方,20 世纪 30 年代,上海就是整个亚洲唱片工业的中心,中国的电影、戏剧、流行音乐都是从上海发展起来的。我就是喜欢在沙漠里面。


到 2017,JZ Club 搬到巨鹿路新店的时候,顾客的组成已经变成了 70% 是中国人,30% 是外国人,此后几年, JZ 门店的数量也从单打独斗的一间扩展到了 JZ Club、JZ Live、JZ Woodenbox Café 的三足鼎立,还一度将品牌拓展到了广州、武汉、杭州等城市。


而中间经历的,是店面不止一次的坎坷搬迁,不一而足。


即使如此,任宇清依然认为,虽然 2016 年就提出了“中国爵士力量”的口号,但我们还喊不出来。“因为我们有几家爵士俱乐部?有多少个年轻爵士音乐家诞生在中国?我们人太少了,全中国就这么点人。” 


怎么办?一个直截了当的答案摆在“老任们”的面前——办教育。


一切又回到了源头。


JZ School 校长、爵士钢琴演奏家黄健怡


2017 年,在儿童音乐培训和一些松散的爵士乐教学上摸索了多年之后,老任决定把 JZ School 的方向调整为职业音乐教育,培养专业的爵士音乐人才。


时机的成熟首先在于专业教师队伍被组建起来了,一批在国际上知名的音乐院校完成了系统爵士乐训练的音乐家回到国内,校长黄健怡、联合创始人顾忠山,都是所在专业的硕士学历,年轻的 95 后爵士鼓手徐之曈,已经是博士学历。


学历背书的意义在于,老师们借由自己系统学习的经验,掌握了一些系统教学的方法,同时也因为每个国家、不同学校的体系不一样,从而融合了大家的经验,能够以此去设计出一套适合中国的爵士乐教学方法。


“就像造车一样,你不能闭上眼不看别人的经验,也不能一味只看着远处。从照猫画虎开始,再因地制宜。”


而在所有结构设计内所包裹的核心,老任说:“我们教的不仅是乐器,我们教的是音乐。” 


学会弹琴这件事离真正懂音乐,还有很远的距离。一个机器人,只要给它数据,就可以弹出任何比人类速度更快的音乐,但它做不了的是人类的创作。如果人们只想看到标准化产出的速成结果,比如手指倒腾得有多快,那对于爵士乐来说,是没有美学意义的。


学生们在现场演奏


音乐是什么?老任觉得首先要回答这个问题:音乐是跳脱出记忆层面,共情的宏观感受,当你只限于手指和技术的时候,永远达不到音乐本身。语言的尽头就是音乐,音乐是赋予人类跨越语言的艺术,全世界语言的障碍,音乐可以填平。


怎么达到共情?“这是一种审美,一种大道至简,听起来很悬,首先你需要积淀理论基础和大量的训练,在你能控制自己的手指的时候,又从被控制中摆脱出来。”老任说,“我们希望教会学生的是一种审美理念,一种经验,是可以从手指回到思想上的东西。


就像我们常常看见的,很多人在练琴的时候,总会把乐器想象成一种武器,修炼多年,就是为了要战胜别人。但音乐不是用来争胜的武器,共情才是它最大的力量。



所以理解爵士乐所以成为爵士乐,是学习它更底层的逻辑,JZ School 有音乐历史课,因为“你要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老任说:“很多人说爵士乐,阳春白雪,是雪茄、红酒、威士忌,是富人的音乐,但爵士乐本身是从美国新奥尔良种族压迫最严重的地方,从有色人种的生活中生长出来的,只有理解了它的历史,才能理解它为什么是爵士乐。


在《爵士乐史》这本书里,作者泰德·乔亚阐述了爵士乐是一种发源于 20 世纪 10 年代,在美国新奥尔良广泛的社会层面的强迫性联合下,由古典音乐和黑人乐团在抢夺市场中产生的音乐艺术。


“我们为什么在意音乐史,因为它会告诉你,当古典音乐的理论极尽复杂的时候,它转向了另一个更为复杂的系统,那就是爵士乐,它的和声结构,几乎融合了所有的音乐类型。”老任做了一个比喻,就像调色板上的颜色一样,从三原色开始,越调越复杂,越调越细腻,而当你掌握了最复杂的技术,再回头去画你曾经认为最简单的东西,就会获得不一样的理解。


而在对爵士乐建立了基础审美之后,对于学乐器的学生来说,在 JZ School 的主课是自己的器乐课,有一对一的单独小课,也有一对多的课。老任表示,“集体学习也很重要,你需要看看别人的长处,共同去进步。”


当然也有乐理课、和声课、节奏课,这些都是构成音乐的地基。甚至有舞蹈课,像爵士里很重要的一种风格 Swing,有时候用身体去感受这种节奏,会帮助学生们更好地理解它的律动。


更重要的是乐队课,三四个人的小乐队、七八个人的中型乐队,到十五个人以上的大乐队课,因为最终音乐是需要大家去共同演绎出来的。而作为能够组织乐队完成合奏的支撑,即兴课、作曲课也是不可缺少的。尤其是“即兴”,这个作为爵士音乐基础而存在的元素,决定了它几乎从不重复的审美魅力。


合奏课上,一位学生正在打鼓


彭彭觉得自己在学校上过最受益匪浅的课就是即兴课。“对于即兴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用什么思维去看待 solo、去分析曲子,知道了大师在 solo 的时候用到哪些想法,等等等等”。


“在音乐学习里,我们希望能帮助学生找到自己的声音,听到别人的声音,把声音联结在一起,让你可以打开你的耳朵。”老任相信,任何教学的最终目的,都不是给出一个答案,而是教会学生到达某个答案的方法。“这座楼怎么盖是学生自己的事,我告诉你的是你怎么盖不会塌,但盖出来的建筑具有怎样的审美,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来构建,艺术没有标准答案”。


因为自己走过“无学”的状态,老任和他的朋友们,都希望对于中国的年轻音乐人来说,“爵士有学。”“我们应该把更多正确的信息告知更多的人,这是我们办学校的根本意义。”


因为在老任自己学习的过程里面,是不断地留下遗憾。“所谓的传道授业,就是把我们摔过的跤,那些痛,总结起来留给这些年轻人,告诉他们怎么可以不摔我们摔过的跤,摔了自己的跤要怎么站起来,怎么样不惧怕犯错。”


拥有 JZ Club 这样的演出场地,也让 JZ School 的教学有了能被延伸的意义,每一个学期,全日制的学生有两次演出机会。音乐最终是作为表演的艺术,老任鼓励学生不断地去上台。“课本上教你那些东西,毕业了用来‘打仗’肯定输。只有你真刀实枪地操作了以后,你打了无数次败仗以后,慢慢积累,才知道爵士乐在舞台上是什么样的”。


每个周二、周三的晚上,JZ School 三楼最大的教室, 就会变成学生们 Jam Session ——几个爵士乐手在没有预先排练的情况下进行的演奏——的排练厅,大家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里展示自己的音乐,和别人一起合作演奏。


其实 Jam Session 这种为爵士乐所特有的演出形式,也正是对爵士乐自由之精神的一种体现,所有的错误、不合适,都在 Jam 中被包容。


老任从学生到成为很多学生的老师,始终感叹于“我们都太害怕犯错了”,但“所有正确的事情都是由错误构成的,我们教乐理,同时也教即兴,就是要教会学生们在某种坚强的基础上,去不断尝试,找到自己,相信自己,从音乐到整个人的精神层面”。


运营到现在,基本每一期全日制的学生数量,都能达到一百多位,赵可、阿布、徐之曈、李世海、张雄关、杨光、安雨、肖骏等“80后”“90后”的爵士音乐家,都与 JZ School 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但有一位并没有与爵士乐产生职业交集的“阿姨学生”,更让老任佩服。这位 60 多岁的“高龄”学生,已经在全日制班里上了两年的课,跟不到 20 岁的孩子们一起做乐理作业,每天活得特别开心。


老任觉得这是特别值得称赞的人。“她就觉得自己特别年轻,不会觉得到了某个年纪,就应该天天跟一帮老太太在那讨论家长里短,盘算今天该吃什么药,明天吃什么药”。


老任觉得在黄埔江边成群的吹萨克斯的爷叔们也很好,这是爵士乐真正进入了大众生活的标志,“生于酒馆,死于殿堂”,艺术一定是从生活中来的,也在生活中最鲜活。


人们好像总是会问,我学习爵士乐有什么意义?


常常在 5 月举办的“爵士春天”户外音乐节,舞台就搭在上海市中心的公园和街头广场,无需门票,席地就是座位。正是这样融入生活的爵士乐,拥有了更多生活里的听众。


这也是一种意义,包含了不追求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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