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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说:“只有松弛才能做得到。”

这里是 出色WSJ中文版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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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与汉江蜿蜒穿城而过,将武汉纵横分割成了隔江鼎立的三镇,朱一龙从小生活于此。九省通衢,江湖交错,有南腔亦有北调,武汉人讲起话来是夹枪带棒的爽利,尽情地笑,痛快地哭,江湖气魄杂糅其中。出现在电影中的朱一龙,留着紧贴头皮的寸头,穿花衬衫大裤衩,脖间挂着大金链,趿拉着人字拖,走起路来横冲直撞,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人在江湖,混得还算利索。



《人生大事》监制韩延记得很清楚,他给朱一龙打过一通电话。那时,朱一龙在电影《峰爆》剧组拍戏,韩延在电话里问他,你敢演莫三妹(也有一称为三哥)这个角色吗?你觉得你能不能驾驭得了?朱一龙反问他,你觉得我能演吗?


电话里的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韩延在采访中回忆那一幕,“我想从朱一龙敢不敢演来观察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对演员的状态进行一些揣测。但是他想从我的判断里面感知这个角色未来会往哪个方向走。


彼时,韩延作为监制进入《人生大事》主创团队,他对剧本构架、目标演员人选重新进行了梳理与定位。剧本中的莫三妹是殡葬行业的入殓师,倘若按大家传统对入殓师的职业认知,大多会第一时间联想到略带粗糙感的年长男性,很少会有人往年轻俊秀的演员方向去想。因渴望在电影中营造反差感,韩延想起用一个不像入殓师的人来演。于是,韩延想到了朱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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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末,两人初识。第一次见面的两个小时,朱一龙很少讲话,他没有迎合,没有客套,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渴望,大部分的时间里,他是安静专注的聆听者,让执导电影多年的韩延感知到朱一龙内心的沉静力量。


“那时朱一龙给我留下了一个印象,他内心对演戏很在意,或者说很有野心。他非常安静地在听我说话,我知道他听进去了,他明白我在说什么。



电影拍了 70 多天,天气闷热,剧组每天忙得像陀螺直转,朱一龙每隔两三天会和韩延促膝长谈一次,谈论对角色的理解,谈论与对手戏小演员杨恩又之间的尺度......随着电影拍摄完成,韩延渐渐淡忘了许多拍摄时的细节,他却清晰记得朱一龙在剧组承受过的压力。“朱一龙是一个抗压能力很强的人,他在片场的时候,不会把他感受到的压力轻易流露出来,他都是在私下去沟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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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与朱一龙演对手戏的小演员杨恩又只有七岁,她一直无法分辨演员朱一龙与角色三哥存在的区别,但整部电影的戏剧走向、冲突和情感处理几乎都依赖小演员的表演。


这一次与过往截然不同的表演体验给朱一龙带来了极大的挑战,他回忆说,“导演和我达成了共识,不要给小朋友设计。只要把故事告诉她,这场戏现在说了什么,你是什么感觉,当她理解成了自己的东西之后,随便演就好。拍到她最好的那一条后,我会在监视器看又又最好那条的回放,根据她这场做的反应再去演。”


韩延常常在片场观察朱一龙,觉得朱一龙在片场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演员都希望在摄影机前呈现自己最好的状态。但你根本不知道孩子会怎么表演,那你如何应对呢?朱一龙要临场马上做出反馈,而且他的反馈一定要跟戏能够接住,这是很难的。有时候,又又拍完了,朱一龙已经耗费了很大的心力,等到拍他的时候,要重新调整,这对演员来讲很痛苦。这个东西,看上去没有地动山摇的压力,却像一把无形的软刀子每天扎你,很难承受。我们总在说拍电影很艰苦,那所有的麻烦、所有的痛苦,都不及你面对表演上不确定性的累。大家好像觉得只有皮肉之苦的累才是真的压力,不是,我一贯认为,最大的压力是你不知道你的对手明天会怎么演,这种压力是让做艺术的人最最崩溃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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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在与杨恩又戏里戏外的相处上也花了诸多心力,在片场,他以三哥的身份与孩子交往,讲故事、陪她玩耍,把控与孩子之间的尺度。韩延说:“朱一龙和我聊得最多的是尺度的问题,不拍戏的时候,我看到他在陪又又玩。你看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几句,我知道他在背后花了很多心思在跟又又的关系上。为了在现场有一条非常优秀、经典的表演,朱一龙特别小心翼翼去处理和她的关系,私下做了很多的铺垫,用心地经营两人的关系。”


拍完《人生大事》,朱一龙与韩延才真正熟悉了起来,年纪相仿,对电影有着共同的热忱,用他们的话说,“大家都是青年文艺工作者,我们会畅所欲言地聊表演、聊电影。”韩延记得朱一龙喜欢戴·刘易斯,有时两个人会在小房间一起分析刘亚仁、黄政民、李政宰等演员在电影中的表现。



出道十余年,朱一龙拍过的戏不算少。头十年,他马不停蹄地拍,没有被人记住也无妨,“至少还在做着一件你喜欢做的、还能养活你自己的事,那你做下去就好了。”外界往往会把 2018 年《镇魂》的爆红视为朱一龙演艺生涯的分水岭,作品的火爆形成了巨大浪潮,演技与流量的热议常常把他卷入其中。


一个努力、勤奋的演员蛰伏十年终被看见的戏剧性是媒体所关注的,于是,他常常被记者问道,“你如何看待现在的爆红?”那几年,朱一龙身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虑,他对媒体剖白过自己的焦虑——被看见之后,自己的作品能不能支撑所谓的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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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他的状态明显松弛了起来。我们在采访中谈及松弛感的由来,朱一龙开起玩笑,“随着年纪增长,拍的数量够多了,就会更松弛一些。”他依然能准确回想起自己拍电影第一帧时的慌张。那时,还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的朱一龙客串电影《孔子》,饰演卫国特使,只有一句台词。他和周润发演对手戏,紧张得忘词,NG 了十几遍。


那一天仿佛成了一个烙印,也成了一个内心的标准,他说:“那一次拍戏让我明确了自己对电影的态度。你该怎么要求自己?拍电影的话,你需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它给了我一条线,起码达到这条线上,你再去拍电影。



后来,他逐渐发现放松的乐趣。“必须得松弛。演戏这个事情不是你努着劲演就能演好的。更多的时候,是你一路走过来,发现需要松弛,你需要把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打开。在片场的时候,你不能只专注在自己的表演上面。在演的过程中,只有松弛下来,你才能感受到环境的变化,身体的变化和身边最细微的变化,只有松弛才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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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松弛的道理上学时常听老师提起,但是,从知道到做得到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累积,并不容易。“老师会告诉你要松弛,表演要松弛,但是你很难做到。摄像机这么近对着你,所有的戏不是让你连贯着拍,一整条戏就这么拍下来,所有的戏份都是切碎的。你怎么能松弛地把这些情感记下来之后延续到下一个镜头里呢?我觉得还是得积累经验,让自己循序渐进。当你逐渐放松了以后,你更会享受拍电影的过程,你不再那么在意摄像机,不用那么在意现场所有人的看法的时候,你完全松弛下来,你在演绎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确实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朱一龙早年说过演员是当众孤独的职业。作为体验派演员,他遵循着苏联戏剧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体系,戏剧的训练更多在于身体学会柔软,才能够透过剧本中的角色诉说、释放内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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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他还是会在片场感受到当众孤独的时刻。“表演这个事,没有办法让别人手把手教你,没法说,现场导演调完了你之后,你就会变成正确的,或者调完你之后,你就会特别棒。很多时候你是在跟自己打交道,你需要充分去了解自己,控制所有的身体机能,跟自己多对话,多跟自己相处。”


他很清醒,有自知之明,无论外界的声音如何,他的内心始终怀揣某种巨大的笃定。化妆师鹏鹏与朱一龙共事近六年时间,见证了他获得声名的全部过程。在鹏鹏的眼中,朱一龙的性情自始至终,从未有过改变,“话很少,很安静,很稳。”


“当某一部作品被大家所认识到以后,龙哥会更加小心谨慎地去选择(接下来的剧本),从我第一次接触他到现在,他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在拍戏这件事上,保持着百分之百的创作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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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朱一龙受邀出席戛纳电影节,鹏鹏作为化妆师随队出行。电话里,鹏鹏说起戛纳往事,声音带着笑意,“各国影人在一起,我们走向了国际的舞台!哈哈......”他说在那一刻觉得自己要把所学的东西好好呈现出来,不能丢份儿。通常,明星与化妆师保持着微妙且敏感的关系,没有文书约束,有的只是一次次口头邀约。明星在获得一定的地位后,艺人团队选择起用新的化妆师在行业内算不上新鲜事,粉丝和媒体都有留意到,朱一龙在《镇魂》之后从未换过化妆师鹏鹏。采访时,问及朱一龙是恋旧的人吗,他点了点头,说现在身边跟着自己年头最久的东西是眼镜盒,“用了十几年”。


鹏鹏在电话里回答了我的困惑,“我们在各自领域专业里都有自己的想法,比较执着,也很想做好一件事。人和人之间有一个气场,我们同频又合拍,关键是我们有比较一致的审美。”即便合作多年,鹏鹏坦言他会尽可能在朱一龙面前表现出专业、严谨的一面,这源自朱一龙一 向做事执着、认真的态度,也潜移默化影响了自己。“在工作时,我永远保持着我第一次给你做(妆发)的感觉,这是我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永远不能因为熟了有放松,有一丝懈怠。龙哥很专业,我必须得让自己匹配上他的专业。”


而在朱一龙作为世界自然基金会(WWF)禁止非法野生物贸易全球大使参与纳米比亚保护野生犀牛的项目中,鹏鹏看到了朱一龙安静之外的另一面。“我们五个人一起挤在小飞机里,在高空飞,它遇见气流会一颤一颤的,现在想想挺吓人的,但大家都是第一次,只顾得上看窗外的风景。在追踪濒危野犀牛的路上,像回到了野外,动物和大家的距离很近,龙哥看上去特别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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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时候,鹏鹏又会被朱一龙的周到与细心触动。他说起某次在拍广告的片场,走得稍微快了或慢了点,一不留神就会被灯光组的器材撞到,朱一龙看到会立刻拽住他,小心提醒。这些在一起工作的点滴碎片让鹏鹏觉得温暖,“龙哥很细心,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全是一点一滴的细节,他的一拉一拽,反而让我觉得难忘,很温暖。”


透过这些琐碎如吉光片羽的正面侧面,朱一龙逐渐展露了鲜活生动的面孔。当下,对朱一龙来说,只有一件事很重要,“把戏拍好,拍出好的作品”。作为演员,他的杂念不多,在小心翼翼呵护内心某个极为坚定的内核。追问他在坚持些什么,他笑了,神秘了起来,“我不能讲,讲出来就没有能量了,但我相信行胜于言。”


他说现在的自己很满足,愉快地做着喜欢做的事,保持简单、纯粹的创作状态也不赖。“很多时候,你总是在面对各种各样的选择,你有时候会想,我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呢?其实,你要做的事情是一旦你做了选择之后,把你选择的东西变成对的东西。就像我选择角色一样,我要把自己所有的能量注入到角色里,把自己的选择变成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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