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谱系跨儿 | “在Bowie毫不遮掩的怪异之美中,我得以构建一个自己的形象”

Drake Keeper 坏酷儿厨房bad queer cook 2024-02-23

本文约2400字,预计阅读时间8分钟。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可下载原文本集。

本篇目译自Spectrums: Autistic Transgender People in Their Own Words


这本重要且私人的个人文集,由来自世界各地的孤独症谱系跨性别者书写。它显露出生活在神经多样性和性别多样性交汇处的挣扎与喜悦。


这些故事将回忆、诗歌和第一人称叙述交织在一起,展现了出柜、学院和大学生活、获得医疗保健、身体过渡、友谊和关系、性行为、怀孕、养育和晚年自我发现的经历,呈现出谱系上丰富多彩的生活百态。


这本文集具有幽默感和个体洞察力,是孤独症谱系跨性别者和支持ta们的专业人士,以及任何对孤独症和性别认同的细微差别感兴趣的人的必备读物。



Face the Strange 面对不同  [1]

Dan Ackerman (they/them/theirs)


我出生于1991年,在“Bowie比赛”中来得晚了。在我出生之前,人们已经爱了他几十年,爱到了天边外。人们对他的爱足以使他的影响无处不在,以至于在知道他是谁之前,我就崇拜他(he)了。他的歌到处都是,而一旦我把名字和声音联系起来,对于数十首我从小就喜欢的歌,我都不得不停下来:"这也是他?"


在过去几年里,最了解我的人都给我送过以Bowie为主题的礼物。我有一张巨大的装框海报,是我在V&A博物馆的“David Bowie Is...”展览上买的。我有衬衫,我有涂色书、影片、专辑和分析他作品的文集。David Bowie是我的特殊兴趣(我的意思并不是我在试图游说国会什么)。


对于那些有孤独症的人,或者比大多数人更了解孤独症谱系障碍(ASD)的人来说,这个术语可能听起来很熟悉。特殊兴趣(special interest),对于孤独症人士(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是指ta们热爱什么东西,以一种大多数人对爱好或名人或事物都没有的强烈程度。Ta们可能对某个主题了如指掌,ta们可能对某些东西有广泛的收藏,或者ta们可能好几个小时不厌其烦地追求自己的爱好。


关于他,没有什么是我不爱的。我愿意忽略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当人们说他的酷儿身份都是假装的、是他仅仅为了赚钱而向“同性恋和怪胎们”(fags and freaks)扮演的,或者当人们在他去世后重新提起(和他有过关联的)未成年女孩[2],或者当别的艺术家声称他抄袭了ta们的时候。我不是来评判一个人的行为的,我是在表达,David Bowie作为一个艺术家,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一直是一个缺乏人情世故的人,一个在社会的边缘向里面看着,不明白别人在做什么,也不明白ta们为什么这样做的人。现实世界一直是我无法全然触及的东西。它在那边,与你们别的人在一起,而我在这里,在我的脑袋里,独自一人。社交情境是微妙的、复杂的、折磨人的。我有闲聊的脚本可以依照,但当事情出现偏差时,我的心就会开始狂跳。我与世隔绝,孤独,并且愤恨。我不喜欢人们,因为ta们难以理解,遮遮掩掩;我想要朋友,真正的朋友,可以和ta们交谈,共度时光,但我就是想不出来如何结交ta们。你可以和谁一起玩,和你已婚的四十多岁同事做朋友是不是很奇怪?把你的猫称为你最好的朋友有错吗?当你最想与之相处的人是你的学生之一,因为和一个七岁的孩子说话就是你理解社会交流的限度时,怎么办?


每一次互动,每一次外出(不是每一次,但感觉上是所有的),除了神经紧张,想回家、想结束这一切,没有别的了。但在家里,又想有人和你在一起。我并不完全是一个人,我有家庭,我有宠物,我结婚了,但即使我和那些最亲近的人在一起,我也知道我并不常规。在我和别人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我站在一边,试图伸手过去,有时我发现有人愿意伸手回来,发生接触。Ta们爱我,但ta们并不理解。Ta们不理解焦虑、例行公事、对稳定的需求和无法自我供给稳定的无力;ta们不理解当事情太多时的崩溃,ta们也不理解我是多么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像ta们,以掩盖我内心的怪异。


我只去一个加油站,而且是在上班的路上去(如果是紧急情况的话,下班也可以)。如果真的是紧急情况,我有两个可以去的备选加油站,因为比起去不同地方的不适感,受困的威胁更糟糕。当我刚学会开车时,有一个加油站,我总是让我的男朋友(boyfriend)和我一起去加油。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记得上次独自去杂货店或商场是什么时候了。为了尝试新的食物,我必须琢磨几个月,看别人吃,问无数个它怎么样的问题,即使这样,当时机成熟,我把它送到我的嘴唇边时,它仍然可能终结在垃圾桶(或狗的碗)里未被品尝。


我周围的人不能理解我的身体不是我的身体。一具身体本应有家的感觉,而我的身体和监狱有千万种不同的相似法。我的身体看起来不像它应有的样子,它对刺激的反应也不是它应有的方式。我不爱我的身体,不只是因为我不喜欢我的样子,还因为我感到不舒服。我最喜欢自己受伤的时候(挤压、咬、撕扯倒刺、捶胸、撞头、割、烧),因为那至少是我理解的。我过着纠缠在肉体中的生活,而我本应在空间中漂浮,本应成为看起来如同我感受到的那般“异质”的事物。


即使在别的跨性别者里,我的性别(gender)感觉也不那么真实有效;在别的酷儿中,我的身份也是复杂而微妙的(fraught and nuanced),有时(会担心别人认为我的身份)只是单纯"捏造"的(sometimes just plain “made up.”)。我不能公开称自己为孤独症人士,因为我没有合适的文件来告诉世界,我的诊断不仅是真实的,而且是正当的。如果不支付高额的费用,我就无法得到诊断,即便如此,它能给我带来什么?医学上的合法性?“高功能 ”的标签?人们跟我说“但你不是真的孤独症吧”?否定、反对、特殊对待、“关心”?


不是理解。不是接纳。


也许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Bowie是那些不合群的怪人们的灯塔。他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异类,瘦削又苍白,诡谲又美丽。他是另一种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他就像我,因为他也不属于这里。


他很紧张,在采访中很笨拙(可卡因,我知道),他的歌就像我的感觉一样孤独。他似乎明白,生活同时是痛苦和欢乐的。他是另一个人的面具,一个叫David Jones的人,其和其家人过着私密、安静的生活。


他做的事很奇怪。不只是时尚前卫的怪或可爱奇特的怪。是侏儒之歌的怪[3]。哑剧的怪[4]在他毫不遮掩的怪异之美中,我得以构建一个自己的形象:它不是令人讨厌、无法被爱、需要修复的。


当我看到Bowie所有奇异的光辉时,我第一次能够明白,做我自己就好。


他是我的神明,我的英雄。甚至在他去世之前,我就知道我永远不会认识他,我们永远不会见面,我们的世界有极大不同。但是,在我脑海中,我们是直呼其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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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 Ackerman是一位酷儿、跨性别孤独症谱系作家,也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其希望为边缘化群体提供申述和倡导权利。



披垒注:


[1]可能来自David Bowie的歌Changes(收于1971年的专辑Hunky Dory)中的歌词:“Ch-ch-ch-ch-changes/(Turn and face the strange)/Ch-ch-changes/Just gonna have to be a different man”


[2]编者批注:同时我们需要看到摇滚乐手的明星光环,以及与乐迷之间可能的权力关系。可参考文章:《地下音乐圈中的不平等:草粉无关性爱,而关于权力》

https://zhuanlan.zhihu.com/p/67048291


[3]原文Songs-about-gnomes weird,可能指David Bowie的歌The Laughing Gnome(于1967年作为单曲发布)


[4]David Bowie曾和哑剧演员Lindsay Kemp学习过哑剧表演,并组建过哑剧剧团Feathers



翻译:DeepL

校对/排版:披垒(它/ta)

二校:月(ta/它)/孟(ta/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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