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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平等?被人渣性侵了,还要被舆论强奸

虫子 酌月 秦鉴 2019-10-11



章文自述,他上过100多个女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满不在乎,有点志得意满的样子。


在把兽爪伸向第100多+1个女孩时,他用这句话来宣布自己即将再次获取胜利。


章文是记者,是知名记者,是做了十几年的知名记者。


他的潜台词是:我很厉害,你认命吧。



章文心里十分清楚,对方同他一样,做事情会核算成本。他面临的选项如此简单:


  A.得逞,但是对方有1%的可能曝光;

  B.放弃。


而对方面临的所有选项中,成本最低的那一项叫做“认命”。

 

1


有点讽刺意味的是,我们需要感谢这位被章文侵害的女孩,她并不是普通人。


是她首先站出来,为那位举报章文性侵的女孩鼓与呼。


正因为如此,你我才能在问题疫苗、西安禁行等大事件中,看到那个弱女子的呼救。


这样的事其实每天都在上演。


如果不是她,章文或许还在前往下一个猎物的路上。


她的名字叫蒋方舟。


她被围攻了。


 

2


在第一个匿名举报之后,蒋方舟率先发声,实名举报章文对自己的性骚扰行为,之后易小荷、苏紫紫在几个小时内分别发言,接连爆出自己曾被章文性骚扰。

 

再紧接着,更多光鲜的名字——熊培云(南开学者,被赵思乐曝光),孙冕(《新周刊》创始人,被作家春树曝光),张驰(北京作家,被春树曝光),潘杰客(为你读诗创始人)被晾晒出来。

 


一个又一个受害者站出来了,有我们熟悉的名字,也有我们不熟悉的名字,有遥远的、其他地区其他行业的,也有身边的、就在我们各自朋友圈的,有女孩子,也有男孩子。

 

于是在这个7月,我们看到了原来有这么多羞于启齿的嘴唇,她们曾经在沉默和痛苦中等待拯救。

 

在2017年末,当外国的me too运动如火如荼进行时,中国官方英文媒体中国日报曾于2017年10月声称,与外国相比,中国的性骚扰问题较少,是因为中国男人受到的教育使他们懂得保护女性。


如今看来充满了讽刺意味:安静的中国并不是最后一片净土,而只是在酝酿着彻底的爆发。

 

3


不难想象,如果不是更多人站了出来,蒋方舟也许会淹死在众大佬的口水里。


就像章文在正式回应中,用了很多奇怪的字眼——“蒋方舟,一直单身,交了众多男朋友”、“易小荷,离过婚,经常出现在酒局上”。


鄢烈山则干脆质疑蒋方舟——“当时只要认真拒绝,对方怎么可能不断摸她大腿”,甚至“教育”蒋方舟——饭局上“认真拒绝”骚扰很简单:托词换座位,正色制止,大声抗议均可。

 

在我的朋友圈里,可以明显感觉到男性和女性生活在不同世界。


关于性侵事件的转发、分析和讨论,女孩子们大都感同身受的参与其中,不少表示自己也遇到过类似恶心的事情,而男同胞们至今还仿佛无事发生,发些和以往没太大不同的东西,不点赞此类文章,然后问女生们:咦,最近怎么都在说性侵?

 

不是男同胞们故意装作看不到。他们只是没有危机感,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难想象,他们被问起来会无辜的说:那你想我们怎样啊?性侵你的又不是我们,我们又不会被性侵。

 

他们说的没错。他们只是一片片无辜的雪花,雪崩同他们无关。

 

4


女孩子们要平安长大实在太难了。


年幼的时候,得祈祷周围没有“坏叔叔”、“坏爷爷”。7月19日,在湖南株洲的一对父母发现,9岁女童被小区幼儿园保安猥亵一年。女孩被迫屈服的理由是:不去的话,就会打我。

 

如果在农村,最好父母没有进城务工,与之相关,也许你听过汤兰兰的名字。


如果能够有父母陪伴,也还是要提醒女孩:70%以上的性侵是熟人犯案,父母无法去逐个筛选有可能接近你的坏人。

 

关注时事的各位朋友一定还记得,6月20日,19岁的甘肃女孩李某奕,因为走不出被教师性骚扰的阴影,在人群的起哄中,从庆阳市南大街某百货大楼8楼一跃而下。

 

图片来源:BBC新剧《她说》


看到学校有女生受到欺辱,你以为职场能够好一点。


可走进职场你会发现,职场自有职场的潜规则。

 

报警?


昨天在me too标签下看到一个姑娘讲述自己的经历,她被大学同学强奸,当时即办理退学,试图报案时被警官质询:”你有什么目的?”“你想达成什么效果?”“你们学校很开放”,“有些女人一辈子有很多男人,她们不在乎这种事,你可能受传统观念影响比较大”“我看了笔录,你还有口X,这在一般强奸案里是不会发生的”。

 

这就是女孩子们面临的现实:在被人渣侵害之后,还面临着社会的二次侵害。


那位声称“一般强奸案里不会有口X”的警官可能没有看过《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许多李国华们正是用施恩的语气对受害者说:那给我口一下总可以吧。他们为了一逞兽欲,会说出什么样的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谁会知道呢。

 

5


我看了很多受害者的自述。


他们在事件发生后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被朱jun性侵的那个女孩子的自述中,有一句话让人动容,她说:


“直到今天,每当我想象父亲接到警察约见,发现自己奋斗一生,却不能保护从小视若珍宝的女儿时的心情,我都会难过到落泪,虽然这并不是我们一家的过错”。

 

林奕含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中这样描述:


“他(李国华)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会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个小女生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逼着跑起来的犊羊,那他是什么?他是最受欢迎又最欢迎的悬崖。”

 

这是一个何等荒谬的社会,加害者没有遭受良心的谴责,受害者反而进入无休止的自我审判。


曾被补习名师诱X,患抑郁症最终自杀的台湾女作家林奕含生前接受采访


在舆论的暗示下,她们想:是不是我理解错了?是不是我想多了?


面对强奸,她们会疑惑,是不是我给出了错误的暗示?是不是我穿的太少了?

 

事实是:就算受害者反思出一万条所谓”自己的错误”,也还是未必能逃脱下一次。


答案很简单:他们只是遇到了禽兽。

 

对禽兽的隐忍并没有导致伤害减少,相反,更多的兽叔正集体出动。

 

6


最后,我想告诉女孩们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没什么。”

 

这并不是说要让大家淡化自己受到的伤。

 

如果有人打你,辱骂你,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你要还击,你要呼救,你占尽道理,所以你可以愤怒、你无所恐惧,你能够指责对方,你要寻求帮助。


那为什么有人对你性骚扰,你不能采取同样的态度?

 

因为整个社会都对性有禁忌感。这种禁忌感,催生出羞耻心,已牢牢缝住女孩们的嘴。


只有对性去敏感化,让整个社会释放掉禁忌感,不再用“贞操”那套理论来捆绑女性,让所有人能坦然接受——性侵和其他侵害一样,是对人身的践踏,它和被打、被伤、被言语辱骂,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那么女孩们,在遭到性骚扰的时候,就能立刻反击、呼救——就像被打了一下一样。


图片来源:BBC新剧《她说》


不要在意施暴者们对受害者污名化的“荡妇”理论。


他们口中的“野”、“浪”、“贱”、“不要脸”,对应到男性身上,或许又演变为勇敢,自由,无谓和自信的正面品质。

要记得,性侵没有让你“变脏”的能耐,不要落入男权的陷阱,不要认为自己应该为谁保有“贞操”,或者自己会因为什么失去“贞操”。

 

女人和男人并无不同,真正的尊严,恰恰是来自对权益的捍卫。


你要站出来,推动事情进入司法程序,不允许社会继续装傻。

 

当整个社会的“贞节牌坊”都被砸碎在脚下,只有真正接受了“这没什么”,女性才可以免于受到羞耻心的胁迫和伤害,站在和对方平等的地位,寻求为自己夺取公平的可能性。

 

这才是这场风波之中,我们最需要的答案。



作者:虫子  酌月

编辑:闫杉   审核: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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