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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SNAP X 倪妮|破浪行舟

BOBOSNAP BOBOSNAP官网 2022-07-14


时间所叠加过来的,除了更沉稳的步调外,还有眼前更混沌的表象。表演中无可规避的重复的故事、饰演者拼命剖开自己想要袒露出的内在思考,像茧,夺取着舱内残存不多的想象力。“一个角色”还能被如何呈现?倪妮挣脱了常规化的范式,总有些有点儿野又说不透的道理,她知道该从何处破局。



倪妮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过往很长的日子里,她记忆中南京的轮廓是模糊的。江苏是体育大省,她从五年级起就开始游泳训练,每天放学做会儿作业,就得绕着操场跑圈,体能先上一个小时,接着去游泳馆下水,再一个小时。酷吗?她没觉得。最初因为体格轻被父母送去练体育,为求个强身健体。但苦累不会被白白抛掷掉,“那时候可能不会意识到,倒是现在健身,教练测我心率,都会说我心肺功能特别好”。



离开南京、驻扎北京已经十几年,距离的抽远反而让她回望的视线变得清晰。“真的是当你长大之后离开了这个城市你才会知道家是什么,很多地方我以前都没走过,现在会发现南京真的很美。”



话剧《幺幺洞捌》去年巡演到了南京,不再隔着虚幻的屏幕,倪妮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站到了家乡人的面前。父母也坐在台下,她像是接受检阅似的。“之前也想过会不会紧张”,但她屏住的那口气被涌来的热情冲散了,“他们会觉得我是从本地走出去的演员,所以一点儿都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变化是在发生的。虽然或许很慢,虽然她承认还存在诸多不完美,但是在这样的时刻,站在光下,被无数双眼睛凝视期盼时,她立得笔直,昂首挺胸。




潜移默化地发生


从2019年首演算起,倪妮已经和《幺幺洞捌》走过了三年。其间采访大多指向相同的问题:演话剧对你的表演产生哪些帮助了吗?她也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回答:我不知道。“脱胎换骨”不可能骤然达成,但她在磨自己的心态。



话剧第一轮演出,她怕忘词,怕表演太紧,因为“看观众的实时反馈,你的状态好不好他们一定能看出来”。上海演了十五场之后,她一甩手,开始把那些零七八碎的“路障”丢到脑后,“你知道你再紧张,一点用都没有。反而你把这个概念给破掉之后,所有的东西就都通畅了”。


天平开始倾斜,“好像慢慢惊喜会大过恐惧”,甚至排演期逐渐变成了紧凑工作中的一种休息。一件事一群人,这是种既定秩序,让她沉稳安定。


“但你始终得相信”,倪妮强调,“你一遍一遍重复一个情节的时候,你依然能够去相信这个事情的存在,相信当下你这个人物在经历着什么”。



她曾经习惯在情绪戏开拍前给自己构造点安全感,想要趁情感正“热”保留住最具冲击力的第一感受。她总会怕,“是不是后边儿就出不来了”,但话剧就是需要不停地传达同一个故事,燃着的火团不下舞台就不能灭。到后来拍戏真的要来五遍十遍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已经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原来,也是可以做到的”。


得益于话剧的台词训练,倪妮拥有了比以往更从容的表演控制力。“我之前在三亚拍那部戏有很多吵架的戏份,拍个十条二十条,嗓子早哑了,但现在我就会选择一个更合适的发声位置。”手边能使用的“武器”在增多,她不再跟自己较劲儿。这是拿着小锤精琢细刻的过程,恍然回头才发觉,曾经闭塞的穴道渐渐疏通了。




这不是一个定向


倪妮演话剧,她希望通过演员的大众影响力带动年轻一代的观众走进剧场。她也开始尝试文艺题材,首次和张律导演合作的电影《漫长的告白》作为开幕影片,登上了平遥国际电影展。小众领域人迹罕至,但它背后掩藏着沉厚的韵致。“这些宝藏都被看到该多好。”她要做这其中的涉足者。



为了电影拍摄,倪妮第一次来到日本水都柳川。“在他们的宣传片中,当地人的传统仪式是在河道的船上举行婚礼,春夏岸边都是一排排的垂柳。”可惜她是在萧瑟的冬天去的,“看不到什么绿色”,她有点遗憾。


但也有不同的体会。人少,生活沉静,拍戏间隙她就去周边轧马路、逛超市。有关那些绞尽脑汁的思索,倪妮统统扔下了。“我从没有觉得一个角色是定向的,因为他要靠演员自身的魅力去支撑他,让他完整。”张律乐于在框架中插入更多临时意识,让人物跟随演员的特色流动,倪妮明白,所有给出的预设都在跟导演的风格对抗,所以演这种类型的作品,“想啥,不用想”。



我们总易于陷入文艺片意义论的圈套中,好像它一定是高深晦涩的,企图从中抽压出某些振聋发聩的道理,但事实并非如此。导演和演员同样也在过程中寻求答案,而最终究竟能否找到,并被观众所理解,可能不是那么重要。


 “跟早期的洪尚秀有点像,张律的电影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寓意,或者说想让你在当中琢磨出什么,或是有一个特别的事件,有多少个冲突,但枯燥当中你又能觉得它是有趣的。”


有趣在哪儿呢?在艺术性中含着的诡魅——你看似觉得没有关系的很多东西,但在他的布局中,却又总能联结在一起。


莫名出现的娃娃、月亮形的球灯,在张律的每部电影里都能看到相同道具的存在。前一部电影里的副线,又成为另一部中的主线,类似的架构在不同故事间交错纵横。倪妮抬起头,从一连串中总结:“发生的事、遇到的人都好,不存在什么性别和国籍上的差异,可能这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互相融合的。”



她的角色——阿川,似乎也无法为其附加任何定义。她像荒原里的风,悠悠忽忽地飘着。她在人声攒动的酒吧里唱歌,也在夜幕下的街道上跳起拉丁,你抓不住她。


“你要问我为什么这样,我也不知道。你看贾樟柯的戏里面,就会有好像特别‘不拘’的一个镜头,你可以理解为任何情绪。”一场戏,解读权在观众手里。好的坏的她都接受,甚至一片空白也行。“你感受到什么它就是什么,你也可以什么都不感受,你觉得是莫名其妙,那它就是莫名其妙啊,我觉得荒诞也是一种艺术的表现方式。”


倪妮双腿蜷在椅子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也在同时看着自己思想的变化。她的世界没有虚幻的东西,她也不屑于做任何粉饰或伪装。这是对真实的映射,雾气凝结成了水珠,浮在窗棂表面,流向哪里都没关系。




放下杂念


现在的很多时候,倪妮都觉得不需要特别去纠结“看得清楚”这件事儿。以前她偏好特写,因为特写最能凭靠直接的情感输出抓住观众。但除了人物本身外,她越来越认同景别在故事中的参与性,倪妮把这归因于成长后心境的变化:


“你会发现很多东西不需要这么明显,你的情绪感受也不用那么突兀,就一个中景,镜头里一个远景就够了,脑补可能比让演员去演出来更有感染力。”


画面放开还是收紧,都只是辅助手段,倪妮知道她得在其中把握住一些更靠近表演中心的内容。这个议题关于“人”,如何剥离神性,获得点在生活中不必捋顺的毛边。


“越光辉的人其实是越不容易演的,大家都希望能够在这些所谓的英雄身上加入一些烟火气,让大家看到他是一个完整生动的形象。”倪妮聊起《功勋》中的孙玉芹,我国核物理专家于敏先生的夫人,一个几十年间恪守平淡的坚韧女性。她和对手演员雷佳音在前期特意去拜访了于敏的家人,听他们分享了日常,捕捉到那些寻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也会吵架啊闹别扭,就不会永远都处在一个我天天要工作或者说是一团和气的状态里”。



《功勋》里好几段戏,你看着她委屈、不解,咬着牙的坚持,心酸劲儿没来由地也跟着泛上来,沿着喉咙堵在眼角。但当再回味那个情节,一个顿挫、一点留白,先快再慢再加快的节奏变化,突然就有一种澎湃的激动,是观者对表演本身的赞赏——嘿,倪妮这儿的处理可太妙了!


过程却并不平顺。“我前面演得根本不行,就不能过,导演觉得太‘演’。”倪妮没一点儿羞怯的遮掩,第一次接触这种动荡年代下的平凡人,加上戏份偏碎,她需要时间理通。


跟雷佳音对戏,给了她不少帮助。“你但凡演一点儿,在他面前所有缺点都会暴露无疑,他能够打掉你所谓想要去演成这个人物的一些坏毛病和杂念。”接下来怎么办呢?不管了,来吧!倪妮颇有点大步流星闯关东的架势。“我入行十年也演过不少戏了,那在某些重复的或者说觉得又在演自己的时候,当你真的破掉了你想要去强调的一些台词,或者说想要去强调的某种情绪,反而可能一撞就对了。”


“破”,谈话中她又一次提起这个概念。扬着那股女侠式的洒脱,好像什么也困不住她。但这畅然,底子里源于她对万事万物的包容。


最近倪妮看了不少作品,她最欣赏的还是纪录片:《汾阳小子贾樟柯》,还有许鞍华的《好好拍电影》。她更想看到瞭望台背后的绵延山岭,那些不疾不徐攀爬的过程,让她把步子也放得更缓。她也看《新蝙蝠侠》,看《甘草披萨》《最后的决斗》……不同类型的片子,她都觉得“挺有意思”,可能是摄影风格、台词角度,也可能只是某一个有点蹩脚的画面。


倪妮津津有味地翻着手机里存着的电影海报,歪着头思忖,把得来的感受一件件搬出来又放回去,敞开了门一股脑给客人展示自己收藏的珍宝似的。又想起,拍摄中间转场,她裹在北京城初春澄澈的红墙下,轻巧地蹦过来,“那我们一会儿见喽”,又悠闲地迎向前方。


倪妮的精神世界是富足的、灵动的、深邃的,我们无法肤浅地去表达她。什么拉扯不绝的执念与浊思就都放下,生命体验至上,不如,就在天地四合间,策舟破浪,纵情高歌。









出品:伦思博

数码摄影:win.tam(WINZ IMAGE)

胶片摄影:王未

视觉方向&造型:Benny

发型&化妆:高建

美术:罗凯茜

制片&执行美术:yutong

执行制片:阿紫

采访&撰文:彧瀛

时装统筹:ziggy

制片助理:阿哲

数码摄影助理:周砚霖、汪凡、李振西(WINZ IMAGE)

时装助理:水烛  Eve  盐

封面设计:Yiming

联合高校毕业生:余典而 (中央美术学院)

               韩超渊 (北京服装学院)

胶片拍摄场地鸣谢:北京隆福寺

品牌鸣谢:GUC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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