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翔：课比天大——“转益多师”，永远在学习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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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如何引领学生深度阅读？我让学生“读、说、演”

04《教育时报》发文：多措并举，修正家长育儿经

05赏识教育“升级版”——变“独赏”为“共赏”

课比天大

——“转益多师”，永远在学习的路上

北京一零一中学    程翔

 “课比天大”，是我的职业信仰

刚工作时，我思考最多的是“做什么样的教师”。

教师风格各异，但最基本的评价标准只有一条：能把课上好，把学生教育好。有一次，学校检查备课本，我写得简单被教学主任批评，我不服气。老校长知道后找我谈心：“程老师，你信不信，备课越仔细，上课越自信。”我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一句大实话。从那以后，我经常用“课比天大”这把尺子量自己。当我沉浸到备课当中，我常常被感动着，有时还被感动得流眼泪。这也让我的课堂有了丰富的感情，我和学生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怒。这样的课堂多真！

课比天大，能检验教师的教育人格。几十年来，我要求自己在上课铃响前必须站在教室门口，用微笑面对每一个学生。管理工作会议多，但我从未因临时开会中途丢下学生不管。有人问：“地球离了谁都照转，你何必这样坚持？”我说：“我懂，但我过不去良知这道坎儿。”

课堂上，我也曾出过错：写错字，读错音，讲错题。学生给我指出后，我诚恳道谢；学生没指出来，我自己发现后也一定找时间在课上纠正致歉。常有人来听我的课，有一次学生打瞌睡，课后学生找我说：“老师，给您丢人了。”我说：“不丢人，上课不是演戏。”我理解，他们作业多，睡眠少。我理解学生，学生也就喜欢我，进而喜欢我的课。有一年，学校想中途给我调班，一个学生知道后写了一张字条给我：“谁把程老师调走，我就和他拼命！”后来我跟学校领导商量，不调换，我多教一个班就是了。

课比天大，是因为课堂对学生做人的影响极为深刻。我刚工作时，把培养重点放在优秀生上。一次，我在大街上碰见一个发展得很好的毕业生，他说“我在学校时不争气”。我立刻感到内疚，向他表示歉意。从那以后，我再没忽视也没拒绝过学困生，他们中很多后来都发展得不错。

课比天大，是说课堂将奠定学生生存与发展的基础。我教给学生语文学习的途径和方法，我培养学生热爱祖国语言文字的感情。我常说：“汉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爱汉语汉字就是爱祖国”“母语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学不好母语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我逐步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让不同的学生在课堂上不断实现语文素养的提升与发展：有的学生不善于口头表达，经过课堂锻炼能出口成章了；有的学生自卑，我鼓励他、帮他改稿并推荐发表，他自信起来……这些年，经我修改、推荐、发表和获奖的学生作品有数十篇。

课比天大，是说课堂能让人与人之间形成一种美好的人际关系。我在北大、清华校园里听到过学生喊“程老师”，我在美国机场候机听到过有人喊“程老师”，我在剑桥大学参观听到过有人喊“程老师”，我在马路上看师傅修摩托车，他抬起头喊了一声“程老师”！毕业多年，我们依然保持联系，逢年过节学生们会来看我或微信问候，一见面亲得不得了。语文在他们身上作用有多大我说不清，但我知道这种师生关系是至美的。

“转益多师”，永远在学习的路上

我庆幸自己遇到了诸多前辈的指点。

初登讲台，泰安六中老教研组长贾德修老师给了我很多指导。他让我知道了国内有哪些语文杂志，并要求我经常翻；他把期中、期末命题重担压给我，让我很快熟悉了命题规律；他带我到兄弟学校听名师上课，领悟语文教学的真谛；他退休前还推荐我接任组长。贾老师是我职业生涯的启蒙者。

吴心田老师是我的恩师。他生前是山东省语文教研员，他发现了我，竭力培养我：他到学校指导我上课，让我主持了6年语文单元教学改革实验项目；他要求我学习叶圣陶、吕叔湘、张志公“三老”的语文教育思想，全面提高自身素养；他给我提供各种锻炼机会，从泰安市走向山东省，再走向全国。

在火车上，他与我探讨课堂教学规律；深夜12点，他还在帮我推敲教案……父爱般的关怀，令我感激不尽！吴老师希望我能接替他做山东省语文教研员，可阴差阳错我进了北京，他也完全理解、全力支持。听见别人夸奖我，他会打电话与我分享那份欣慰；听到别人批评我，他也打电话让我引以为戒。没有吴老师的教导，就没有我的今天！

来到北京，第一次到章熊老师家，他就说：“程翔，我收你做徒弟了。”从那以后，我得到了章老师太多太多的真传。他把自己的书法作品和书送给我，让我和他一起编书、编教材。我一有困惑就打电话向他请教，他一讲就是半个小时。章老师身体不好，但见到我总开怀大笑。后来，他视力越来越差，却经常电邮发材料让我学习。

20年来，每到年根儿我去拜望章老师，他都给我讲“三老”的故事，讲他祖父章钰的故事……章老师给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学术的大门：用学术眼光对待语文教学，文化的站位、母语的立场、艺术的手段！于是，我的专业发展“訇然中开”！当我把耗费十余年心血的100万字研究成果《说苑译注》呈送给先生时，他欣慰地笑了。

我在专业发展的道路上还得到了刘国正、于漪、宋遂良、陈金明、钱梦龙、宁鸿彬、饶杰腾、洪镇涛等老一辈语文大家的指导，少走了很多弯路。每当回忆起那些场景，我都感动不已。还有很多同龄朋友，或是仁兄，或是贤弟，他们对我的帮助、指导与启发也很多。我庆幸自己遇到了那么多的贵人。

我常听到有人抱怨命运不济、不遇贵人。我想，贵人是有的，但不会自动来帮你。这要看你是否真诚、虚心，是否厚道、朴实，是否纯正、清透，是否好学、勤奋，是否发自内心地尊敬前辈、尊重同仁。我从小受家庭影响，懂得一个道理：宽厚待人。韩愈说过：“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谁没有缺点和不足？心中有数就是了，引以为戒就是了，我要学习的是他的长处。

我不喜与人公开辩驳，尤其不喜将别人驳倒后得意忘形。遇到“怼”人场景，我就悄悄离开或保持沉默。有人说这是圆滑，我不接受，应叫“圆和”。我喜欢外圆内方，不喜欢外方内圆。我住六楼时，经常一个人拿拖把从六楼拖到一楼，把栏杆从六楼擦到一楼；我喜欢和邻居打打招呼、聊聊天；在学校，我经常和保洁员、保安聊天；我在大年初一为同事的书稿写序；我在病床上修改青年教师的论文……我认为，美好人性很重要。

我在近“知天命”之年正式命名自己的书房为“六心斋”。有人开玩笑说，三心二意遭唾弃，可你竟有六心。我解释说：“忠心向祖国，醉心于事业，孝心奉父母，爱心献妻儿，诚心待朋友，良心留自己。”那年我去济南看吴心田老师，当时他已无法正常言语，却用颤抖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翻开给我看，原来扉页上写着我对“六心斋”含义的解说。当时我鼻子一酸，就想哭。

……

注：程翔老师的这篇文章发表在《中国教育报》2021年3月26日第08版“好老师”。程翔老师是我的偶像，30年前就是。在我心中，程翔老师是一座高山，令人景仰；是一座灯塔，指引着我努力的方向。师品上，他认为“课比天大”；学品上，他不忘恩师教诲；人品上，他做到“圆和”待人——这一切，都融进了他的“六心斋”里。

下面借程翔老师的妙文夹带点儿“私货”，贴出我发表在《江苏教育研究》之《教育家》第35期（2011年11月）上的一篇文章，展示程翔老师的风采，向程翔老师致敬！ 

我心中的三个程翔

山东省平原县教师进修学校 袁建国

     在我心目中， 程翔老师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我攀登不止，他的增长却总是超过了我的攀登速度。从名师、书生到教育家，记录了他光辉的成长历程。

名师程翔

     初识程翔老师，是1993年。他在德州讲授鲁迅的《祝福》，分析完情节和人物后，设计了一个文本对话：“假如祥林嫂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对她说一句话，你怎么说？”几个学生动情的发言之后，一位听课教师情不自禁的站起来说：“默默的看着她，眼在流泪，心在流血！”……震撼！强烈的震撼！原来语文课可以这样上！原来语文课这样有魅力！我开始试着改变自己，我开始试着改变课堂。我读书、写字、背诗、练声，我搜集备课资料，积累讲课素材，学习备课方法，研究讲课艺术。虽然困惑还是很多，但有时侯偶然上了一堂好课，也是欣喜得睡不着觉，俨然自己已经是程翔了。

     1994年3月25日，县教研室组织语文教师专程到泰安六中听程老师的课，我有幸成为四名教师中的一员。程老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讲授了朱自清的《背影》。他设计了三个问题——文中几次写到背影？哪一次给你留下的印象最深？为什么？三个问题巧妙地把课文串了起来，引导着学生朗读课文，品味语言，体会感情，揣摩写法，轻松地完成了教学任务。课后，在程老师的办公室，我说出了自己的诸多困惑，程老师都详细的一一解答。我好像突然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一堂课应该就是一篇文章，要讲究整体效果，要散而不乱，要围绕一条主线展开。

     不久，县教研室派我参加市优质课比赛，我参照程老师的上课思路，也执教了《背影》。没想到，我这山寨版的《背影》居然获得成功，以致于一位市级中学的校长当天就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调到市里。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仍旧留在了乡镇，但对程老师的感情却与日俱增。

     此后，我又两次观摩了程翔老师执教的《庖丁解牛》，一次是94年8月2日，在泰安举行的“全国语文教学艺术研讨会”上，一次是95年7月28日，在秦皇岛举行的“全国中学语文新教材、教学暨高、中考研讨会”上，都有新的感悟和收获，丰富了我文言文教学的思路和方法。95年3月19日，县教育局专门请程翔老师到我县指导语文教学，他为我们执教了《一件珍贵的衬衫》、《伤仲永》和一堂作文教学训练课，作了《语文课堂教学艺术》专题报告，在师生中引起了轰动。作文训练课后，许多高三的学生说：我们如果能有这样的语文老师，都能考上本科！我听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好像学生们夸的是自己一样。

     三年的时间，我听了许多全国语文名师的课，程翔老师是最让我佩服的一个。与其他名师相比，除了精湛的课堂教学艺术之外，他还多了许多睿智和内涵。他浑厚的嗓音、优美的语言、峻拔的楷书、火热的激情，以及博览群书后的厚积薄发，凸显了其深厚的“硬功”和“内功”。1994年7月21日，《中国教育报》在头版以《教坛升起一颗新星》为题，对程翔老师提出了高度的评价。这篇文章的刊出，标志着程翔老师已经成为中国语文界的名师，而且是名师中的佼佼者。

书生程翔

     三十刚出头的年龄，何以取得如此突出的成就？根据我对程翔老师的了解，秘诀就是四个字：书生本色，或者还是四个字：读书、写作。读书使他知识更广博、视野更开阔，写作使他思考更深入、理论更系统。

     程翔老师喜爱买书，在刚毕业的十多年里，虽然经济比较困难，但他每年都花数百元甚至上千元买书，每年都订阅四五种报刊。后来经济条件好了，他买的书也多了起来。为了完成《说苑译注》，他买书就花了几万元钱。也许是刻意追随文化名人，程老师也曾模仿朱自清先生“当衣买书”的典故，以手表做抵押，买回了陈孝全先生的《朱自清传》。

     程翔老师读书的特点是指向性、实用性非常强。他备每一篇课文，都会竭尽全力购买书籍、搜集资料，然后潜心阅读。这么大的阅读量，在别人看来必须是“苦读”，但程老师却是“醉读”。他在自己的散文《书情》中描写道：“看到这些书，心里就踏实，就感到充实。深夜，我孤灯一盏，清茶一杯，有滋有味的读着书，吸吮着人类创造的精华，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刻呀！”他的这种阅读方法，往往都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他每堂课的精典之处、感人之处、高潮之处，都是他博古通今的见证。

     山东省语文教学专家吴心田老师，对程翔来说可谓亦师亦友，他评价爱读书的程翔为“书迷”但不是“书呆子”，非常精确。程翔老师在工作之余笔耕不辍，到94年，公开发表的文学作品和教学论文已有30多万字，出版《语文教改探索集》专著一部，此书还被列为山东教育出版社设立的全国首家“教师出版基金”项目。到2010年，他已出版了八部专著，其中还有近百万字的大部头。这些著述，不能说字字珠玑、部部经典，但许多成果在全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的语文单元教学改革，92年通过省级验收，被山东省教委定为向全省推广的中小学教改十项重点成果之一；他的“语文课堂教学艺术”类文章，以及他充满艺术魅力的课堂，让无数听过他课的师生陶醉其中，山东省语文名师刘笑天老师以《儒雅大气，浓郁热烈》（发表于《中国教育报》2001年7月26日第8版）为题，赞扬程翔老师为“将其教学思想化有声为有形，变程门绝学为天下公器”；他的《课堂阅读教学论》在首届全国基础教育课程资源博览会上荣获教育科研优秀成果奖；他的《一个语文教师的心路历程》刚一出版上架，便引起《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等多家教育主流媒体的广泛关注，著名文学史家、教育家温儒敏教授更是以《语文式栖居生活》为题，大加赞赏；他的《说苑译注》，被《中国教育报》以《一位中学语文教师的文化追求》为题重点报道，《人民教育》记者赖配根先生更是冠之以“学者精神”……

     朱自清先生曾撰文《论书生的酸气》，讽刺那些无病呻吟、叹老嗟卑的酸书生。说程翔老师是书生，绝无半点“酸气”，相反，其人、其文、其课堂充盈的是淡雅的书香气；其文化修养、其道德情操、其艺术追求，浸透的是浓郁的书卷气。

教育家程翔

    至于教育家，99年，在读了程翔老师的《语文课堂教学的研究与实践》后，我就想这样称呼他了。然而，我一直以为教育家应该是鹤发童颜的老者，加之中国的教育界还没有哪个媒体或专家这样称呼过他，所以我只能把程翔老师当作自己心中的教育家。直至2010年，他的又一本专著《路在脚下延伸》出版发行，且被冠之以“中国青年教育家丛书”，李希贵老师还专门撰文《教育家可以年轻》，称程翔老师为年轻的教育家——程翔老师终于实至名归了。

    其实，早在泰安六中当教研组长时，程翔老师就提出了“要当教育家，不当教书匠”的口号。后来他自己对“教育家”的界定是“首先要做好教师工作，能把课教好，让学生喜欢他、爱戴他；其次，他能领导一方学校，使学校能够有正确的办学思想，培养一支优秀的教师队伍，培育杰出人才，如果他做到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称他为教育家。”如果按照这一标准，程翔老师在95年就已经是教育家了。他精彩的课堂已经不必赘述；他对青年教师的培养，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他1992年开始担任山东省青语会会长，94年代表山东省青语会在《中学语文教学》杂志上发出“成立全国青语会”的倡议，95年任“全国青语会”首任理事长，并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青年语文教师。

     如果参照“教育家”的学术界定，程翔老师也是名副其实的教育家。《辞海》和《汉语词典》中没有“教育家”的词条。据有关资料描述，教育家是实践教育的杰出人士；教育家是“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的杰出人士；教育家的文化价值是开启人类心智，提升时代的思想境界等等。教育部原副部长王湛将“教育家”定义为“从事教育工作并在教书育人、教育研究工作中有较高的造诣或取得一定成就的人。”据此，程翔老师也早已经是教育家了。

     虽然如此，我仍然最愿意称呼他为“书生”，因为这是他之所以为名师、之所以为教育家的基石。他是一座高山，读书使他内涵更丰富、底蕴更深厚。而我，只是一名心存景仰、游历其中的旅者。也许我永远也看不到山巅的景色，但让我自豪的是，我仍在不停地登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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