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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赋予使命:聆听朱朱

麦芒 飞地Enclave 2021-07-02
正因为“无人赋予使命”,在朱朱的身上,我认出了自己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也认出了我们共同担负的未来。也正是因为朱朱,使我对江南有了新的认识,对中国文脉的衰败与传承有了新的理解与信心。

 

  1  

我读朱朱于2018年在美国最新出版的英文译诗集《野长城》[1]。

感谢诗集的英文译者李栋,他精心选译了朱朱自1990年以来写作的38首诗,中英文对照,让英语读者能够得以第一次集中地领略朱朱的诗歌,也让我有此机会返回汉语专心聆听朱朱。
 

  2  

朱朱是一个十分安静的诗人,他的安静你可以在两首相隔十年之遥的诗中间听到。《野长城》开篇第一首就是《楼梯上》,共三行,写于1990年:
 

此刻楼梯上的男人数不胜数。

上楼,黑暗中已有肖邦。

下楼,在人群中孤寂地死亡。[2]

 
另一首,《林中空地》,写于2000年:
 

我获得的是一种被处决后的安宁,头颅撂在一边。

周围,同情的屋顶成排,它们彼此紧挨着。小镇居民们的身影一掠而过,只有等它们没入了深巷,才会发出议论的啼声。[3]

 
无论是在诗中还是在两首诗之间的距离里,你都可以听到那种安静,既是黑暗中肖邦的泠冽清音,也是被处决后高处不胜寒的安宁,更是不得不忍受漠漠众生,哪怕是在“同情的屋顶”的包围下“孤寂地死亡”,那种比噩梦更真实的命运。

在安静的面具下是一个矛盾和激烈的诗人,很多时候他看似完全私人化的内倾的诗却不由让我想到某个烈士的诗,甚至让我想到鲁迅笔下常常浓墨蘸写的烈士牺牲所不得不忍受的寂寞,比如《药》,比如《为了忘却的记念》。但没有人知道诗人何时何地立下了何种使命:“无人赋予使命。”[4]

正是这种乍似安静实则决绝的矛盾,使得我愿意献出耳朵聆听朱朱的声音。
 

  3  

朱朱是一个心智异常诚实的诗人,他的诚实不允许他的偷懒和撒谎,因为那低于他对自己的要求。除了《野长城》外,这次我也翻出朱朱历年来送我的其他几本诗集,包括《皮箱》《故事》和《五大道的冬天》,细读一遍,得出如上感受。

于是就有《记一个街区》这样不动声色的诗和它令人感慨的结尾:
 

总说是巨变,总说是这一页已经翻过了……而这里,未来总是被经过,被经过,变化并没有真正地到来……某扇窗突然发出刺目的反光,如同俯瞰整个监狱的瞄准镜:低下头去,干你的活![5]

 
也有像《拉萨路》这样对自己过往生活精准的叙述反思:
 

你向我们展示每个人活在命运给他的故事

和他想要给自己的故事之间的落差,

这落差才是真正的故事,此外都是俗套……[6]

 
其浓缩的内容胜过一部史诗电影或小说。

朱朱也是一个越是在地域隔绝的情况下越能清醒看待自己,越能警觉自己,低调而不夸大煽情的诗人,比如在《海岛》一诗中,比如《内陆》。[7]




  4   

我看过朱朱一组写他在法国旅行的散文诗,收在《皮箱》里,没有收入《野长城》。那是我喜欢的诗,从那里我认识出我自己有同感的诗句,它们代表一种旅行的美学。

在《邂逅》中,朱朱写到:
 

在巴黎这座堪与我祖先的宅第相媲美的地方(它是眼前纹丝不动的实物,无法不让人动容),在一个如此友爱而妩媚的女性面前,我像一头童话里被巫婆施咒而从王子变成的野兽,会产生一种对于修养而非对肉体的、奇特的情欲……[8]

 

这种“对于修养而非对肉体的、奇特的情欲”恰如其分地概括了朱朱的清醒自觉。

同样,在《欧洲深处》中:
 

那个喝完了咖啡的胖女人将孩子重新抱入怀中,她的另一只手牵着狗,从柜台边走向玻璃门,一阵风透进来,其中寒意和喧嚣都是微微的。我木然地目送她的身影,忽然,我看清了——

 

这条街如同一台老式的单筒望远镜,这座咖啡馆如同它的镜头,我透过这里看见欧洲的最深处,一种微观的、世代不移的日常面目,一个在神话、梦想、奇迹背面的原型。[9]

 
这种“微观的、世代不移的日常面目”是朱朱做为一个诗人的独特发现,作为历史未必完全准确,但绝对是美学上有用的,哪怕它同样可能只是一种诗人自己的乌托邦。

再说一遍,我喜欢这样的诗。

这样的诗多少也带有一些挑衅的意味,因为朱朱十分自觉,这样看似过于私人性的、过于“轻”的诗,这样的美学乌托邦,如果来自一个当代中国诗人的笔下,则未必十分符合某种国际想象规定的政治正确性:
 

……每当外族人

赞美我们古代的艺术却不忘监督

今天的中国人只应写政治的诗——

在他们的想象中,除了流血

我们不配像从前的艺术家追随美,

 

也不配有日常的沉醉与抒情[10]

 
正因为如此,置身佛罗伦萨,朱朱反倒是干脆故意地、任性地、重重地,提笔一拽,凸显博物馆之外的另一面:
 

所以我宁愿佛罗伦萨是敞亮的,

浅平的,如同露天咖啡馆的碟子,

那前来送甜点的女服务员因为意识到

我们注意着她的裙子而放缓了动作,

像一个蓬松的、熟透的贝阿德里采—— [11]

 

  5  

对于历史的承负与对于修养的情欲,孰轻孰重?

且让我们进一步讨论上述的朱朱面临的矛盾。如果说朱朱是一个有着自己美学品味与抱负的诗人,他却故意让自己身处两难之间。

我们已经谈到,朱朱渴望旅行,渴望世界。这种对于修养的“奇特的情欲”大于情色,那是因为在此情欲里寄托有他对于生命的完整追求。然而,本着一种心智诚实的品质,他的敏感和苛求又不允许他的审美天平轻易彻底向这种情欲倾斜投降。于是,在异国旅途中,就有了《小城》的自我反省和疑问:
 

是不是一个人走得太远时,

就想回头捡拾他的姓名、

 

家史,和破朽的摇篮?

是不是他讨厌影子的尾随

 

而一旦它消失,

自由就意味着虚无?[12]

 
这样的疑问导致他的回归,那就是,在变化中回归不变,于不变中寻求改变:
 

……我渴望归期

一如当初渴望启程,

 

我们的一生

就是桃花源和它的敌人。 [13]

 
回到中国诗歌本身,朱朱同样试图找到他自己的桃花源或者乌托邦。比如,朱朱的诗歌里有一个反复浮现的原型主题:一个从未被详细论证的却是广阔的“江南共和国”,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确确实实存在的疆域。也许是在这里,朱朱试图找到他曾在《欧洲深处》里找到的“微观的、世代不移的日常面目”,或是在《佛罗伦萨》那里提到过的“日常的沉醉与抒情”:
 

君自故乡来

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

寒梅著花未

 
中国诗歌传统中,一提江南,对一般读者而言,就不免会想到江南乐府,以及类似王维这样风格明亮绮丽的杂诗。朱朱的诗歌里也有这种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特性,这种对故乡欢乐的衷心缅怀和热爱。

但是,“江南”在朱朱那里其实仍然与宏大历史和政治脱不了干系。在《江南共和国》一诗中,朱朱借歌妓柳如是的声音表达了一种刚烈与纵欲的混合:
 

我盛装,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典故,

将美色搅拌进寓言,我要穿越全城,

我要走上城墙,我要打马于最前沿的江滩,

为了去激发涣散的军心。[14]

 
这种混合却寓含着深深的政治与道德暧昧:
 

而在我内心的深处还有

一层不敢明言的晦暗幻象

就像布伦城的妇女们期待破城的日子,

哦,腐朽糜烂的生活,它需要外部而来的重重的一戳。[15]

 
而且,朱朱再一次显示他完全可以心意决绝,破罐破摔,将一种命定论式的细微之美的幻象贯彻到底:
 

我相信每一次重创、每一次打击

都是过境的飓风,然后

还将是一枝桃花摇曳在晴朗的半空,

潭水倒映苍天,琵琶声传自深巷。[16]

 
这让我们想到国破家亡《桃花扇》,想到秦淮河边商女不知亡国恨。总之,虽然天地不仁,但也许依然能够营造出某种颓废然而不朽乃至有永恒魅力的美的幻象,比如某种男女隐秘悲欢的小历史,比如张爱玲式的“倾城之恋”,尽管这一切最终都付出了改朝换代的巨大代价。

虽然朱朱具有虚无之眼,却不能说朱朱就一定是所谓“江南共和国”毫无保留的正面代言人。恰恰相反,朱朱同时有意追求一种戏剧隔离的张力,拉开自己与这种美学乌托邦的距离。在《多伦路》中,朱朱为寓居上海的另一位真正的江南人鲁迅招魂,借鲁迅发声:
 

他的嗓音冷、硬,逐一宣布

每种器官、每根神经,和每种

希望的垂亡,宣布整个旧大陆

是一座燃烧的铁屋,是一座

海啸时瘟疫也在蔓延的孤岛;

不要叫醒任何一个人,

因为已经无路可逃……[17]

 
当然,朱朱也注意到鲁迅自身审美的矛盾:
 

他有意以一己之力振兴民族版画业,

要求它们酷似珂勒惠支……

(私下里他喜欢比亚兹莱)。[18]

 
在柳如是和鲁迅之间,在风月宝鉴呈现的两面之间,情欲与历史,唯美和罪孽,暧昧复暧昧,矛盾复矛盾,左冲右突,越纠缠越不可解。

无数人就这么陷进去了,耗进去了。

朱朱对“江南”与故乡的真正感受,我却以为在《读<米格尔大街>》中概括得最为切中肯綮。一方面,如他的中学老师劝告的:
 

……他劝我:“一生

很漫长,先想办法离开这地方。”[19]

 
另一方面,多年后的朱朱最终明确了不逃离的决心,因为他有念念不忘的生命理由:
 

文学企图穷尽旅行,而

在所有的路线中我发展了

自我放逐,那多么不够,

还需要回来,一次次地回来——

确曾在某个春日或夏日的午后,

当一阵风吹动整条街的窗帘,

我看见过生活的全部色彩。 [20]

 



  6  

一切都源于朱朱对于自己生命的自觉。他于1969年9月出生于扬州,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上海华东政法学院学习法律却热爱文学。作为文化大革命之后崛起的那一代中的一员,朱朱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这使得他不得不面对此生作为一个中国人和一个中国诗人所必须面对的巨大的命运悖论。上面已经讨论过的一系列命题,无论是“微观的、世代不移的日常面目”还是“江南共和国”,烈士情结或者情欲主题,都必须在此悖论或反讽的语境中才能得到全面的理解。

我已经谈到《楼梯上》和《林中空地》这两首诗,它们的主题其实都与死亡和牺牲相关。朱朱对死亡和牺牲有自己独到的敏感,就像他在《蝴蝶泉》中谈到的:“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蝴蝶,然而,这恰好也意味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尸体。” [21] 归根到底,作为标本的蝴蝶的美并不单纯,更不无辜,它来源于尸体,来源于历史的杀戮与操纵。

不管在哪里,在异域或者在中国,朱朱总是不断邂逅自己从出生开始的过去和历史。他从来没有把这一切完全拼写出来,但其核心印象是一直保留在那里的,那是他的成长与个性之核。比如在《圣索沃诺岛小夜曲》:
 

即使远在威尼斯,我也能

嗅到那份暴力的腥臭

尾随着海风涌来[22]

 
或者在《两个记忆》中:
 

那是无尽的喧哗中一个强烈的寂静,

一个每代人都拥有过的永恒片段,

一幅被行刑队带走的人最后会伸手扶正的镜框:

别的东西更像酷暑的连枷下纷扬的谷壳。[23]

 
朱朱也有对前辈和同路人,同时也包括对自己饱含善意和警觉的反讽提醒。在悼念诗人张枣的《隐形人》中,他写道:
 

中国在变!我们全都在惨烈的迁徙中

视回忆为退化,视怀旧为绝症[24]

 
“变”也意味着诗人的失语与失效,意味着“只有你固执地铺展上一个年代的地图”[25],“于是归来变成了再次隐形。”[26]这并不意味着朱朱自己放弃了回忆和怀旧,他只是怀着沉痛和同情观察到同代人包括张枣和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蠢蠢欲动与挫败。我们在《先驱》一诗中在当年的“先驱”身上也目睹了类似的窘况:
 

他们想要回到大街上,回到

褪色的地图上重点一盏日常的灯[27]

 
然而经历了太久的缺席之后,重新“回到大街上”与“重点一盏日常的灯”也许是无法实现的愿望。更何况,一旦愿望实现,你就同时失去你以往的“先驱”地位,你就失去了已经确立的自己。朱朱在诗的结尾画龙点睛:
 

当梦想的勋章迟迟不颁发,

当荣誉的纪念碑注定在你生前建不成,

哦,先驱,别变节在永恒之前最后的几秒。[28]

 
往往,在历史巨变过程中,不变就是注定灭亡,而变则难免导致“变节”。“先驱”最后挺不到头,偏偏会突然“变节“,这正是中国当代诗歌某种形势比人强的宿命,尤其是当人们把信任和责任盲目地放在“先驱”肩上而不是扛在自己肩上的时候。

朱朱自己也同样遭遇到巨大的反讽。尤其是在异域的某一时刻,比如在《月亮上的新泽西》中,这种反讽会因为某种清醒而超然的距离更加放大。诗人倍感痛苦地在某位也许来自过去的情人那里意识到理想的错误,回不去也无法修改的错误:
 

这里我惊讶于某种异化,

并非因为你已经改换国籍

或者成为别人的妻子,我

惊讶于你的流泪这么快就到达了终点——

我们年轻时梦想的乐土

已经被简化成一座舒适的囚笼 [29]

 
这个“你”在诗人的记忆中曾经是
 

当年那个狂野的女孩,爱

自由胜过梅里美笔下的卡门,走在

游行的队列中,就像德拉克洛瓦画中的女神。[30]

 
诗人因此迷惘,感到一种既是“你”也是“我”的“异化”,是的,异化, 不再认得别人,也不认得自己。“无人赋予使命”,某种逻辑的彻底粉碎,这正是诗人评论他的同辈朋友或“先驱”时也曾感觉到的。但是,即使把信任和责任放在自己身上,那又如何能够使自己真的扪心确信?
 

这究竟是一部怎样的历法——

规定了我们的一生总在乍暖还寒之间? [31]

 



  7  

反过来,正因为“无人赋予使命”,在朱朱的身上,我认出了自己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也认出了我们共同担负的未来。也正是因为朱朱,使我对江南有了新的认识,对中国文脉的衰败与传承有了新的理解与信心。这一切正源于看似安静的朱朱对自己生命来源的执着追溯:
 

当我抬头望向郊外的山脉,会庆幸

自己就像小木桶里未刷成标语的石灰

转而在涂写可能的自由——[32]

 
我希望朱朱能够继续这样涂写。“可能的自由”未必带来“必然的自由”,但谁说过自由一定是“女神”,一定是“必然”的呢?没有答案才是自由。

“这落差才是真正的故事,此外都是俗套……”

正因为这样,朱朱其人其诗都让我感到分外亲切。是故人,是旧人,是老朋友,是可以冬天大雪时分一起喝酒取暖,共同遐想怀念江南的人。

朱朱是有故事的诗人,朱朱是有福的诗人。

除此之外其他一切其实并不特别重要。

祝福朱朱。
 
2018年11月20-25日
于美国康州新伦敦
 
(本文最初发表在《诗探索》2020年第1辑理论卷)

[1]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trans. Dong Li, Los Angeles, CA: Phoneme Media, 2018.

[2]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10.

[3]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26.

[4] 见朱朱的诗《月亮上的新泽西》,The Wild Great Wall, p. 116。

[5] 朱朱:《故事》,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96页。

[6] 朱朱:《故事》,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82页。

[7] 《海岛》和《内陆》两首诗同时收入The Wild Great Wall, pp. 56-59, pp. 60-61。

[8] 朱朱:《皮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78页。

[9] 朱朱:《皮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79页。

[10]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106。

[11]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108。

[12]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42。

[13]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44。

[14]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62。

[15]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64。

[16]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64。

[17]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74。

[18]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72。

[19]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130。

[20]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130。

[21]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84。

[22]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88。

[23] 朱朱:《故事》,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68页。

[24]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80。

[25]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82。

[26]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82。

[27]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76。

[28]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76。

[29]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114。

[30] Zhu Zhu, The Wild Great Wall, p. 116。

[31] 朱朱的诗《乍暖还寒》,The Wild Great Wall, p. 66。

[32] 朱朱的诗《练习曲》,《故事》,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76页。


 

麦芒,本名黄亦兵,1967年出生于湖南常德。自1983到1993年就读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先后获得中国文学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1993年移居美国,2001年获得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比较文学博士学位。自2000年起至今任教于美国康州学院,研究并讲授中国现当代文学和比较文学,现同时担任康州学院亚洲艺术收藏部主任策展人。著有中文诗集《接近盲目》(2005),中英文双语诗集《石龟》(2005),以及英文学术专著《当代中国文学:从文化大革命到未来》(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From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to the Future) (纽约:Palgrave Macmillan, 2007)。2012年在中国国内获第20届柔刚诗歌奖主奖。 

题文配图:©吴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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