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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0火到2023的Y2K,劝你别轻易尝试

花淇心 惊蛰青年 2023-01-31

最近一次被Y2K强烈击中,是韩国新女团NewJeans身穿仿佛上世纪校园街舞般的背心运动裙跳上了打歌舞台,高饱和、糖果色、青春洋溢。

千禧妹宝。

歌没听过不要紧,但这一身千禧年复古穿搭可太熟悉了,浓密的长直发里夹着几绺荧光色假发辫子,粉色长靴大大咧咧镂空出五角星,超高鞋帮与超闪眼影,就连公司开发的app页面也是渐变低保真像素。

NewJeans下了重本的app。

像是一场遥远的对千禧年初代团的回应,那些别在刘海上的胶质海绵发卡、系在裤腰上的宽边铁丝爱心皮带、绑在胸前的银色闪光尼龙蝴蝶结……看着看着,就想起了曾经躲在小隔间里拍大头贴的过去。

那是一个热爱花里胡哨的年代、是一个极尽张力和个性的年代,如今再次提起它,概括最明了的一个词汇就是“Y2K”。

全网辣妹都在蠢蠢欲动。

Year 2 Kilo,也就是2000年,提起Y2K就是满脑袋极具风格化的色彩。

比如眼影涂上各种夸张荧光闪粉,翻盖手机用水珠钻石贴出小马或爱心,双马尾高高绑起来,透明墨镜里映出渐变的紫红色眼窝,非常不规矩,用畸形的、热烈的、夸张的、突如其来的表达方式,勾勒出2000年前后街头的流行趋势。

哈妹的头绳太经典。/《粉红女郎》

从《海派甜心》到《粉红女郎》,从《红苹果乐园》到《爱情魔发师》,满满糖果色的编发缀在女生的小辫子里,戴宝蓝色头巾、绑亮紫色发带、穿太阳花背心……刁蛮地跳入荧屏,说些古灵精怪的台词,以至于如今时尚场上的Y2K复古都深深刻着千禧年甜妹的印记。

2021年Blumarine的秋冬秀场上,铁质蝴蝶皮带、长筒漆皮粉靴、补丁迷你短裤、糖果色腋下包,超短流苏低腰裙上绑一条细金属链,破烂的迷你裤边上贴个闪钻小腰包,在片头表演里,模特手上拿的正是2000年代烂大街的镶钻芭比粉手机。

蝴蝶元素是这场秀的重点。/Blumarine2021年秋冬

很桀骜不驯又甜度爆表的二十年前的审美,依旧猛地冲击了设计师用钉子摁在墙上的草图。

而这些强烈的印象都是从偶像剧女主、当红歌星、电影概念里来的,比如王菲,一个集齐多种艺术形式又处处留下Y2K痕迹的直接例子,单看造型就知道那是一个在视觉上毫不客气的时期:

一抹粉色腮红从鼻子中间泼过去,或者眼窝涂满厚厚的银色反光亮片,瘦削的脸骨偶尔像机器人一般闪烁,高至颅顶的短促马尾紧紧梳到脑后,皱起眉头一唱,紫色闪粉在双颊跳跃。

放肆的眼妆。/《唱游大世界》演唱会

就像电影《2046》中流出一滴银色反光眼泪的女机器人,王菲眉眼凌冽,画着浓浓的深紫色烟熏眼影缓缓吸烟,在镜子里反射出另一个忧郁的自己,金属耳机顺着颧骨弯过来,非常跨世纪感的前卫造型。

走在时尚尖端的女人。/《2046》

2000年,她给专辑贴上一双迷离的巨大的彩虹眼妆,“让我漫无目的闪亮,粉饰这宇宙橱窗,来摩擦,来燃烧,来焚毁,我生命”,声线从流行鼻音偏向更尖锐的颤音,抖动着拉长,在千禧跨年前夕的演唱会上,闪粉定妆加双麻花辫,唱《末日》、唱《堕落》、唱《为非作歹》。

一颗流星划过屏幕闪出《流星花园》四个字,SHE初出茅庐套上了藏粉色背心破洞牛仔裤,潘玮柏俯视着镜头忽远忽近耍酷:“扬起你的嘴角,跟我快乐崇拜”,而周杰伦也从深棕毛线头巾里露出青涩眼神,牛仔外套松垮尼龙裤,一望而知2000年代叛逆又纯真的气质。

新人辈出的2000年代。/《Super Star》MV

摩登又夸饰,是Y2K风的第一感觉,而镭射透明闪片、荧光色代码元素、果冻PVC材质这些具象时尚统统来源于某个计算机错误,古早的、一板一眼的、非常书呆子的计算机故障——

千禧年之前,计算机中的1997年是97、1998年是98、1999年是99,也就是说2000年的日期将被翻页跳成00,二进制的坏处瞬间激起一种“系统即将紊乱”的恐慌,谁也不知道银行会不会错账、核弹会不会误射、跨年夜会不会爆炸。

而人们为此起了一个如今听来也很Y2K的名字——千年虫,形似巨大的跨越时空的怪物虫类,也形似绿色荧幕上一条条流动的代码小虫。

这也是为什么小妞们胯上会摇摇晃晃挂着闪亮的二进制数字串珠,《黑客帝国》里trinity的鳞纹反光黑色皮裙瞬间成为经典,溜光梳到脑后的短发配上利落墨镜,红色药丸还是蓝色药丸,像极了千年虫的选择——2000跨年夜到底是狂欢还是毁灭。

这就叫把科技感穿上身。/《黑客帝国》

充斥着赛博朋克感的街头时髦,在一种类似末日情绪的笼罩下愈演愈烈,渔网袜、爆炸头、烟熏妆、紧皮裤,女明星的脖子奢侈地洒满了银色亮片,迷幻的电子合成乐从舞池灯光里倾泻下来。

1982年的《银翼杀手》式颓靡再次被提起,复制人瑞秋忧郁而机械地回答一道道测试题,吐出半透明烟雾之后无声地望向镜头,樱桃色唇彩异常纯真,令人恐惧又忍不住想拥抱,恰好撞上千禧年那股魔幻劲头,既恐惧计算机故障,又对突飞的科技蠢蠢欲动。

沦陷在复制人的瞳孔里。/《银翼杀手》

对庞大系统的从业者来说,计算机千年虫的恐慌尤其深刻,而熙熙攘攘的普通人群只感到一种笼统的、弥漫的失落,就像《千禧曼波》里舒淇开片就劈头自白的那段台词:

“存款里还有50万,50万花完了,就分手吧,这都是10年前的事情了……那是2001年,全世界都在迎接二十一世纪,庆祝千禧年。”

而舒淇还在昏暗的酒吧里撕扯,蓝色灯光射在海藻似的披肩长发上,夹着烟头拎起酒杯一灌而入,男朋友脸上游离着酒吧弯弯曲曲的激光线,最后舒淇独自瘫在不开灯的旅馆里发呆,窗外的铁轨轰隆隆,千禧年就这么从她身上碾了过去。

这也是众多Y2K迷妹们模仿的重点对象。/《千禧曼波》

过了二十年之后再回望,那种末日情绪逐渐被消解,留下霓虹重影、胶片划痕、低分辨率雪花和一切不流畅、不对称、不低调的美学观,人们愿意来个千禧曼波仿妆,而不是再经历一次赛博朋克窒息的幻灭感。

Y2K已经成为一种纯粹的视觉风格。

2000年代因此在人们的记忆中变成了比较浪漫的年代,社交网络上大大的Y2K字样底下闪耀着一股快乐光芒,既乖张又充满希望,从视觉上刮起一股五彩斑斓的旋风,它不再背负着沉重的世纪末考验,彻底进入流行的怀旧语境中。

所有人都在怀念千禧年,为这个对互联网一知半解的年代感到不舍,哪怕他并非真的曾经玩过不灵光的台式电脑、去店里花钱刻过寒酸的DVD。

古早的CD机。/《关于莉莉周的一切》

有一个叫“集体记忆”的概念描述了这种错代的怀旧心理:“媒介模糊了个人记忆与集体记忆之间的界限,尤其在网络空间中,个人借助网络的表达随时可以因为放大而转变为集体记忆。”

也就是说,千禧年那些粗糙的网站界面、那些魔幻的影视概念、那些萌芽的流行音乐统统都成为一种集体记忆,在豆瓣“假装活在1980-2000年”小组里,无数帖子指向了不再流行的网络语言、过气歌手、报废文具……从轻便的2023年逃离至笨拙而可爱的千禧年前夕。

怀旧狂欢。

世纪末的破碎感成为一种美学符号,那时候留下的失真影像、褪色照片、划痕碟片呈现出粗野的生命力,一脚扎进初代互联网的新鲜叙事里,一脚还留在质朴真诚的现实世界中,而不像现在的我们,被一股脑卷进了算法庞大的漩涡深处。

朴树那首《我去2000年》正好有这么一段青涩又忧郁的词:“好了,再见,我要走了,我去2000年……新的游戏,新的面具,新的规矩……荒唐是吧,悲伤是吗,没有办法……就让该简单的简单,大家一起来干杯,为这个快乐的年代。”

《New Boy》的歌词同样充溢着千禧年气息。

512kbs的宽带刚刚流行,搜狐才登上报章头条没多久,BBS论坛帖子成倍数地增长,某个楼主突然因为一句话火遍互联网,而某件小事就像蝴蝶效应般突然被上万人点击浏览了起来。

与此同时,痞子蔡一部由BBS引发的爱情小说开始了网络连载,冯小刚的《手机》瞄准了2G时代那些在电子信号波中涌动的欺瞒与眷恋,而高晓松早在1990年代末就开始怀缅互联网以外的纯真年代:“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那白衣飘飘的年代。”

一场BBS网恋。/《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在迷恋那时候的人文氛围,抬头仰望急速飞奔而来的虚拟世界,怀揣着未知,同时互相关怀。

Y2K圈子里的大家迷恋有线耳机,不过是想重温千禧年风光的华语乐坛;迷恋QQ秀式的穿搭,不过是想回到千禧年野蛮生长的公共语境。

怀念世纪初的氛围感。/《快乐崇拜》MV

可以说它是一种时尚风潮,也可以说它是对新生的向往。

 撰稿 

编辑 

花淇心

道喵叽

 校对 

向阳

 排版 

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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