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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了次底,对生活有了新的理解丨谷雨

苏合 谷雨实验室-腾讯新闻 2020-09-02
图丨视觉中国


当朋友圈围绕着摆摊、围绕着生存激烈讨论时,我们找到了一些脚踏实地积极转行做事的人。

 

东北一家幼儿园的园长汤艳芳带着老师们改卖包子,每天人均十几块钱的收入让他们高兴万分,“不能顾及面子……咱们出去赚点钱,一个人哪怕是分几块钱,也是咱们用劳动创造出来的,不能坐以待毙。”

 

陈飞从月收入一万多的白领“转行”成了“外卖小哥”。摸黑找门牌,被顾客大骂,雨天差点撞车……历经辛酸之后,陈飞突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送一单赚一单钱”的踏实感,喜欢在黑夜里送单时观察偌大上海的宁静。现在他买什么都习惯性除以6,看看相当于自己送几单。这三个月的经历,让他“检验了一下生活的下限”。

 

演员王艺欢转拍小视频,以前不太看得上这些。快手、抖音也玩儿过,跟风嘛。现在,“我看到别人做得如火如荼,风生水起,我干嘛不利用我的这身本领?咱不偷不抢,能把队员的工资给开一下。挺好。”

 

旅游、传媒公司的老总郝飞送物资、卖小龙虾、做房产中介,自己埋头研究了一个月的直播后,带领全公司转型……“就是让我的团队成员首先有个事干,不在于挣多少钱。先解决活着的问题。下一个阶段,就是好好活着的问题。”

 

在他们的述说中,除了艰难的底色,更多的是微小的乐趣和尝试的兴奋。你甚至能看到窘境之中迸发出来的,不甘与勇气。洪流奔涌至眼前时,他们想尽办法抓住一切漂浮之物,不让自己被漩涡裹挟。奋力而非沉沦,他们是世上最普通,也最顽强地跳动着的生命力。

 

以下是他们的讲述——

 
撰文丨苏合
编辑丨袁琳
统筹丨金赫
出品丨腾讯新闻

 


“不能顾及面子,不能坐以待毙”

汤艳芳 幼儿园老板x卖包子


 

刚开始没想卖包子,想卖营养餐。考虑到配送问题,没成立。我想说卖包子可以,不会影响老师的正常生活,早上一阵就卖完了。我们有场地,厨房特别宽敞,幼儿园也算有固定客源,400多个小朋友嘛,想着孩子们也想幼儿园的包子了。

 

肯定有顾虑。我们几个园长先合计,第一次有园长就说了,卖包子要起早,一些90后的小老师肯定起不来。我说没问题,这个我可以私下去跟她们聊,因为我们白天不需要上班,回去可以补觉。

 

又有一个园长说怕丢面儿,因为平时我们在家长面前都挺有威望的,满大街去喊卖包子,拉不开这张脸。所以就一拖再拖,拖到了5月份,我们吉林省又出现病例了,离我们这儿很近,我感觉开学无望,必须去做了。

 

我开幼儿园19年,从几个员工发展到60多个员工,从一所幼儿园发展到两所,现在还有一个新的在装修当中。民办幼儿园自负盈亏。春节放假前,我们打算2月1日准时开学。后来收到通知说,不可以开学,就一直等。现在四个多月了,真的是等不起了。

 

老师1、2月的工资照常开,3月份只能保证生活费,4、5月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正常开工资的话,我每个月要拿出13万。还有一个幼儿园是自己买下来的,贷款是个问题。我们家现在所有的支出都是靠划信用卡来支撑的。

 

不能顾及面子,也不能顾及员工起不来这个问题。咱们出去赚点钱,一个人哪怕是分几块钱,也是咱们用劳动创造出来的,不能坐以待毙。

 

然后召开了一次动员大会,包括后勤人员、大师傅,都来了。一部分老师家里有孩子出不来,这一部分人撤出;留下来的和我一起做包子。留下来的呢,一是愿意支持幼儿园的工作,再一个她们知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心疼我。

 

我们开始试验。每个人都品尝,看哪个口味好;缺什么,需要什么调料,上市场把它布置到位。原来我们在幼儿园蒸包子只一样馅儿,但现在要出售肯定馅儿要多一些:萝卜、酸菜,还有山野菜。早上起来到早市上买回来山野菜,一点一点地择,择好了之后就做。

 

那天试验成功,我们老师乐得都不得了。


幼儿园的老师们在做包子

 

头两天我们凌晨三点多就来,因为考虑到小老师们不会包包子,厨房大师傅教她们。我挺心疼这些小老师的,说除了大师傅稍微早一点,你们就晚点来吧。但是她们积极性特别高,我让她们五点半来,她们四点半左右基本都到这儿了。

 

最可爱的是一个90后的小老师,我们第一天卖包子时她晚上12点就起床了。她说我不能睡,如果睡我就错过这个点,来不了了。从半夜12点熬到3点半,到这儿来了之后困得啊,在厨房里都站不住了。我们有的老师说,哎,你去数一数有多少个包子了。数了好几遍也没数明白,给我们这些老师乐的。

 

第一天5月14日,做了将近300个包子,拉出去就没了。因为头一天有铺垫,往朋友圈、快手、抖音发了,家长群里面也说:“风里雨里,老师在小区门口等你,都来吃幼儿园的包子啦!”我觉得家长是怕我们老师没面子,来支持我们的,第一天他们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但家长买回去,说这是你们老师包的包子,孩子就特别喜欢,说我还要吃。特别可爱的是,因为我们比较早嘛,孩子跟着家长脸都不洗就来了,就在那儿看着老师卖包子,也不走。

 

卖了十天的包子,今天才有一个老师买回去五六个。(前几天)来买都卖出去了,老师落不着。怎么说呢?有的老师根本就没有干过这样的活,现在自己突然干这个,知道辛苦了,所以不舍得吃,只想卖给别人。

 

我们有的小老师在卖的过程中做直播,轰动挺大的,我们当地都知道我们幼儿园在卖包子。有的人开车来问:“这是不是广播局幼儿园的包子啊?”咱们说是,他也不问什么价,就买,基本上都是十个八个拿走的。其实咱们心里头明镜的,他就是来支持我们,觉得我们挺不容易的。

 

最开心的是老师们卖完最后一个包子的时候,她们会一起喊口号。“今天包子都卖没啦,我们明天一起加油!”那个快乐劲啊。

 

卖完包子我们就分钱。分不了多少,一早上一个老师平均下来也就十六七块钱。但我们老师都可知足了。他们说,园长妈妈,分多少钱并不重要,我们觉着跟你干就是特别有劲。我也跟她们一样,我也干活。剁酸菜。我早上比她们起得都早。

 

卖了八九天,数额往下滑了,谁家也不能天天吃包子啊。后来我们又改革,做奶香馒头。我们个大、实诚。也推出一些新品种,把胡萝卜榨成汁,和到面里头,因为孩子喜欢颜色嘛。


老师们推出的“新品” 


也不光是卖包子。在家里带孩子那些老师,我也要给她们找活儿。当地有一个做耳机的工厂,我把活儿拿回来,叫带料加工,分给她们回家去做,一天能挣几十块钱。有的老师家庭条件好一点,不需要这份工作,可以不做。但是我们的老师没有不做的,有的老师手都抠肿了还在做。

 

还有在抖音、快手带货。我给她们找一手货源,我先拿回去试一试,挺好使的,就让她们卖。虽然赚得不是很多,但是能对付个零花钱。跟咱们的工资是没法比,但最起码能解决燃眉之急。

 

3月份,我们还额外创办了一个育儿经小电台,播报一些育儿知识。群里只要有一个家长在听,就证明我们这个东西没白讲。因为我们都有使命感的人,真的,做幼教赚钱不是唯一的目的,我们干这行真的就是爱上这行了,任何时候不能抛弃我的家长们。

 

一天就是这么忙忙碌碌的,没有时间抱怨。与其抱怨你还不如干点什么。幼儿园的园长老哭哭啼啼的,你员工咋办呀?你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就得拿出120分的精神头,员工瞅着你她觉得心里安慰。

 

别的幼儿园老师都改行干别的去了,我们家一个都没有,特别有凝聚力。

 

 

“检验了一下生活的下限”

陈飞 上海白领x外卖小哥

 

2月中旬我接到公司通知,3、4、5月不复工,工资按照上海最低标准发:2500。待业那个月比任何时候更煎熬,更迷茫,更焦虑。在家待不住,我总去小区附近的公园,一坐一下午。当时不知道能干什么,找同行的工作也没回应。天天晚上找朋友喝酒,因为白天想这些事情感觉头疼。

 

我2016年来的上海,进了一家做体育赛事的公司。疫情之前负责一些体育比赛的组织,一个月工资一万多点儿。本来打算今年5月份在老家付个首付,房子是去年底看的,就差5万块钱,当时想再赚半年,差不多。

 

我这个人想法比较简单,三个月时间是应该挣到这些钱的,赚不到了(不行),必须找兼职,能捣鼓回来一点儿是一点儿吧?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后来有个朋友先开始送外卖,我想不管是啥,先找个事儿试一下,至少让你生存下来,有点收入。


送外卖的陈飞


刚开始最困难的是不熟悉。我第一天只送了5单。商家找不到,小区找不对,效率很低。上海小区太多了,有的小区三四个门,疫情期间只开一个;还有的两个门,地址分别在两条街上。晚上小区门牌号也特别难找,黑漆漆的,定位又不精确。后来买了个手电筒。

 

一开始也不知道电瓶车能跑多少,它电量上一秒还100%,下一秒就没了。有一次我刚接单忽然没电了,没办法,只能找路边共享单车骑车送,真太累了。

 

20来天吧,熟悉了周围商家和小区的位置,之后就是体力要求了。我做到第19天的时候拿到超过300块钱,那天跑了170公里,差不多超过15小时,累得车倒了扶起来都费劲。

 

送外卖挺危险的。有一次下雨,还是晚上,我就看了下导航,一抬头,前面的车突然急刹,我也赶紧刹,下雨一刹车就打滑,差点就撞上了。我亲眼见过别的外卖小哥和人撞的。为了省时间,超速、逆行、闯红灯这些确实有,我见过很多。我就尽量不接太多单子,安全一点。

 

中间也有想过不送了。有一天送了12单,送完最后一单看天气预报感觉要下雨,想躲没来得及,回去半路上被从头淋到脚。那天晚上还遇到顾客打电话大骂我。很多工作都是这样的,你不是那么喜欢,甚至有点讨厌,但是为了生存没办法,它已经是你唯一的收入来源了。

 

我现在买什么东西都习惯性除个6,因为送一单的平均收入是6块钱。以前发工资每个月就打卡里,感觉不到这个钱积累的过程。现在我经常会消费价格在12块左右的东西,因为觉得两单我还是能接受的,太多了可能就不消费了。那次我朋友来,我说上次喝星巴克还是去年,来吧,咱喝一杯吧,喝完这杯我就送5单(笑)。

 

我没觉得职位有高低贵贱。但大家还是会对体力劳动者有偏见。我老板的小区离我不远,有一次作为外卖小哥进小区的时候,因为我不知道小区门口不能停车,小区保安就是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要罚我两百块钱。但我记得很清楚,以前开车去接我老板的时候,就很礼貌的。

 

也有温暖。有一次也是骑自行车送单,5公里,实在累的不行。我就说不接了,打个滴滴回家吧。一上车,滴滴师傅看我穿着送外卖的衣服,说:“你们现在送外卖的可以啊,都打车下班了!” 我就跟他解释,说刚才这单是骑车送的,还超时了,好像一分钱也没挣到。他后来把这单提前结束了,说后边就算我送你的了。那天晚上是免费坐车回来的。

 

以前在公司里经常抱怨的事儿,比如和同事、上司之间的不愉快,送外卖没有,特别“单兵作战”,乐意就多送,不想送就少送。有段时间我特别喜欢晚上去送单,车少人少,骑起来比较快,而且一个人晚上骑着车,在上海的路上看风景,感觉特别不一样。我也观察到有很多白天上班,晚上兼职出来干代驾的,因为代驾一单相对收入高。有的白天工作比我之前工作还要好,普遍中年人多一点,身上担子比较大。

 

虽然很累,但我特别喜欢送外卖踏实的感觉。看得到我付出了什么,拿到什么回报,送一单赚一单的钱,对吧?职场上的工作很多是务虚的,比如开一天会,或者见什么人,你都能想到对面肯定就是吹牛x,挺没劲的。有些东西你明知道不会落实,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我两天把这事儿做完了,拿了两天的工资。


陈飞的接单记录 


送外卖对我来说算是检验了一下生活的下限。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去送外卖,但发现现实中可以去做。以前觉得自己很喜欢跑步的,一天跑三次;送外卖真的跑一天发现很累,现在再也不想跑步了。以前还觉得自己喜欢看书,但其实图书馆封闭三个月我也没看书……这种体验不是假的体验,是真的让你到了那个地步,看你怎么样去处理。

 

现在我们公司已经复工了。上班后一对比,觉得坐办公室真的太轻松了,老板让写方案,好好好,马上写。最近我脑子里经常幻想跟老板叫板:“辞职!我不干了!”为什么有这个底气?因为现在知道了嘛,还可以送外卖,有后路了(笑)。



“别人做得如火如荼,我干嘛不利用我的这身本领?”

王艺欢 演员x短视频博主

 

我以前不太看得上这些。快手、抖音也玩儿过,跟风嘛。但总感觉打赏这一毛钱、两毛钱跟要饭似的,我说这是干吗啊?别人给我万儿八千的我都不会说谢谢,一毛钱两毛钱我得说声谢谢,心里不平衡(笑)。

 

我今年50多岁了,疫情之前主业做商演,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在豫、苏、鲁、皖,“民间小调”比较盛行,深受老百姓的欢迎。疫情期间我一直窝在家,闲着比较枯燥,干吗呢?就看看小视频吧。有些小视频挺好的,正能量的东西还是深受老百姓爱戴。我的基础粉丝也比较多,我为什么不可以做一些正能量的东西,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呢?

 

受了启发呢,我拍了两个正能量的段子,都是关于父爱、家庭的,发出去以后点击量超过100万。


王艺欢拍摄的短视频作品


跟我几个徒弟商议,他们一开始没跟我要钱,说师父咱们就干吧,也不图什么报酬,等到你的号做起来了,我们跟着也就起来了。我现在这个小团队就是我收的十几个徒弟,他们虽然在舞台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了,但在小视频这方面还欠缺不少,以前表演是舞台艺术,跟影视艺术是两码事。

 

出错很多,跑神儿呀,该叫大哥的叫大伯、叫师父,我是他们师父嘛,一叫叫岔了。这会儿我在演,没有他的戏份了,他眼神就不对,也不聚精会神,不行。要是主演对剧情的理解不够,跟导演想象的是两码事,也不行。

 

没事儿凑在一起说戏,他们有的说“你这个词儿太多,我来不了”;又有的嫌戏份少,说"多给我点儿台词” 。要是来了影视圈的朋友,比较专业,对一下戏,找找感觉,拿着单反就来。但跟徒弟们去拍,一句话能拍一个小时,哎呀那闹心的,特闹心。

 

拍段子时间不长,几分钟的戏,一天也就拍完了。成本也不大,花费万儿八千的,也就带他们吃吃饭,补充点油费啥的。他们闲暇的时候来串串场,不行就花钱雇群演。段子不能给断了,断了不涨粉丝还得掉粉。我攒点儿库存,慢慢发。

 

拍摄现场围观的人很多,我们“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开机那天几百号人都在围观。因为我在当地大小也算是有点名气,以前拍民间小调走得比较远,鄂、豫、苏、鲁、皖差不多都有我的粉丝。

王艺欢曾经拍过一些影视作品


我原来有几万粉丝,发了几个段子,现在是10万。我的目标是今年年内突破100万。段子是一个前期的铺垫,是吸粉的主要来源,我看到别人做得如火如荼,风生水起,我干嘛不利用我的这身本领?咱不偷不抢,能把队员的工资给开一下,挺好。

 

现在还不赚钱,亏本。但我得按照我的目标往前走,能走多远走多远。哪怕是赔钱,从家里拿点积蓄出来,我愿意做我喜欢的事,做什么不得投资啊?儿子都用上了,这两个月随叫随到。家人都挺支持。他们说,只要你愿意干,保证身体健康前提下,把它干出个样来,你开心就好。

 

我觉得,选择了这条路,就往前走吧;不努力一点回报的可能性没有,那就努力吧。不管好与坏,我不后悔。我做了,我努力了,三分靠天,七分靠人嘛。人不去做,你怎么知道成不成功呢?



“首先有个事干,不在于挣多少钱”

郝飞 私企老板x网络主播

 

第一次直播没当一回事。我以为就是把手机支在那儿,后来发现不行,镜头总是对着院里的植物,不说话,留不住人。面对镜头挺尴尬的,人少,也不知道聊些啥。

 

正儿八经真正建立信心的是第二天、第三天,我发现直播需要人气,就在群里提前说,明天几点线上培训。那天下午进来几十个人,原来都是做旅游的,都是为了寻求出路。他们随机点个小心心之类的,我当时没什么太大概念,不了解咋回事。后来发现有礼物,而且不仅可以这么玩儿,还可以连线PK,不是进来就尬聊。

 

后来我开始动脑筋怎么吸引关注,增加流量,每天准备一些正能量的文章分享,还分享出几个铁粉,每次都进来听。


郝飞在直播间里


我原本是搞旅游的。从最基层的导游开始做起,在旅游行业18年了。2015年创立了自己的旅游品牌,又成立了一个传媒公司做活动策划。武汉宣布封城的时候,我们有旅游团还在外面走着。一封城,紧接着停航、停运,很多客人就滞留在外边回不来了。我们要协调交通问题,还要跟供应商协商,给原定计划没完成的客人退费。经济收入截止到现在颗粒无收,房租、人员还在产生支出。亏损大概有30多万。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向都是这个性格,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广西的救援队来十堰对口帮助后,我就开始着手做转型。当时想的很简单,痛则思变,不转就一点机会没有。必须得要找到突破口,找到出路。毕竟同事跟了我这么多年,是责任吧。

 

起初带员工卖过小龙虾,也做房产代理。那时候刚好放《安家》嘛,还是挺有感触的。


郝飞带员工卖小龙虾


正式复工是4月6复工前一周我开了个动员会,让大家做好思想准备,也不要求哪天必须到岗,让他们准备好了再回来。大家对复工还是比较期待,我正常9点到的办公室,已经有人来了。测体温啊登记啊打扫啊,喜笑颜开的,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相互开开玩笑,状态还比较积极。

 

今年旅游行业相当于灭顶之灾,也不指望再有什么很好的发展。现在就剩传媒这块,重点转型到新媒体的孵化和服务。疫情期间短视频和直播挺火的,3月中旬我开始自己尝试做,每天晚上播两个小时。

 

我是本地旅行社协会的会长,很多人都认识。他们觉得奇怪,说我怎么跑去每天晚上搞直播?或多或少会有一点觉得,直播这个东西就是说说笑笑,网络乞丐似的。我觉得不丢人。我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把商业模式搞明白,把流程和一些关键点掌握好。疫情期间很多县长、市长都在直播带货,你得懂,不懂是带不起来的。

 

主播里有些人很有才的,连线PK,我们赢了对方就要才艺表演,大家很快成为朋友。有个东北的小姑娘像任素汐,叫“顺毛驴”,我说你应该改名叫“驴得水”。还有一个服装设计师,自学弹吉他,所有作品都是自弹自唱。我就介绍说:“下面是一位非常热爱生活、充满艺术气息,在服装设计师中最会唱歌的主播……” 现在有的铁粉每天我一播他们就来,我什么时候下他们就什么时候下。我觉得直播成生活的一部分了,偷懒好像对不起粉丝。

 

第一个月过去,收入大概有个将近六千多元。

 

现在直播间各方面都搞起来了,我所有的团队成员也都参与其中,剧务、场务、摄像……每个人都有了一个全新的岗位。每个人都在转型。今年的情况摆在面前,必须得要直面痛苦的这个阶段。你不去创新,不往前走,只能坐以待毙。


员工目前反应还是比较积极的。直播虽然还没啥收益,但大家达成了共识,一起做事情,共度难关。

 

我又做了三个直播间,采购专业设备、平台,花了好几万块。现在正在谈两三个项目,如果能够接进来的话,不说收支平衡吧,最起码压力小了很多,不至于晚上睡不着觉了。经常睡不着啊,尤其事情多的时候,想起来就头大。

 

现在收入我都不好意思说。目前为止只有一单3万块钱的业务,还没到账。就是让我的团队成员首先有个事干,不在于挣多少钱,大家能够活着。

 

先解决活着的问题。下一个阶段,就是好好活着的问题。


郝飞的团队成员有了全新的岗位


*文中陈飞为化名。本文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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