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让子弹飞一会儿，多好 | 瞬间MomentX
瞬间MomentX ｜ 我的瞬间故事NO.6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心里总会想起这句话——“让子弹飞”。我觉得这句话对现在，对历史，对将来，都特别有意义。事情的发展都有一个过程，“让子弹飞一会儿”，多好。
本期讲述人：徐涛
演播艺术家
口述：徐涛
整理：瞬间MomentX
我喜欢平淡悠长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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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生活，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被人感觉出它的美好的，在平时往往被人忽略的内涵。其实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能够自由地享受阳光，森林，山峦，草地，河流，在于平平常常的满足。其它则是无关紧要的。
——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 不经历沉淀的“瞬间”，我感觉都算不上“瞬间”。
我的职业是朗诵和配音。从1984年开始到现在，我所配过的影视剧，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部集，像《乱世佳人》、《卡萨布兰卡》、《哈姆雷特》、《阿甘正传》、《指环王》……
“声音艺术”一直是一个偏幕后的工作。这几年，又开始受欢迎了。现在新媒体很发达，大家都在想办那种特火，阅读量很快的东西。但我骨子里是比较念旧，比较传统的人，我喜欢那种平淡悠长的事物——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一起阅读司汤达、雨果、托尔斯泰，读鲁迅、老舍、曹禺。就像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恐怕我们一生也做不完。
大家在渴求什么呢，有时候我会比较迷惑。你看微博、微信、朋友圈，热点特别多，来得快，消逝得也特别快。
所以你如果问我，哪个“瞬间”特别陶醉又享受，我一下子真说不出的。我甚至有点警惕“瞬间”这个词。现在，陶醉或享受一个瞬间越来越难。或者说，我更渴望思考。但思考总是会来得更慢一些。它不是一刹那的某样事物，通常是需要你沉淀一段时间又泛起，然后再沉淀一段时间，再泛起。如果要我说什么是“瞬间”，我觉得“泛起”的一刹那，才是真的“瞬间”吧。又或者说，不经历沉淀的“瞬间”，我感觉都算不上“瞬间”。
没有“沉淀”，挺令人失望的。
就像此时此刻，我现在石家庄希尔顿酒店39层的房间，往窗外望去——如果不告诉我这是哪儿，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分辨出这是哪个城市的。甚至于你拍一张照片，都可以说这是任何一个比较发达国家的窗外景色，因为它没有任何独特的文化沉淀。
| 事情的发展都有一个过程，“让子弹飞一会儿”，多好。
这些年，我脑海里常常浮现姜文那部电影《让子弹飞》。我特喜欢这部电影，你看过之后不会有这种泛起的感觉，反而是在下沉。在那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心里总会想起这句话——“让子弹飞”。我觉得这句话对现在，对历史，对将来，都特别有意义。事情的发展都有一个过程，“让子弹飞一会儿”，多好。
电影《让子弹飞》剧照
但可惜的是，人们都急于说话，急于表现，急于出成果，急于得到，急于获取。我的学生当中就有那么几个人，他每次听到一段朗诵，马上就会表现出他们的判断，他觉得这个好，特别好，听到另一段，又觉得那个不好，都不好。他们的结论下得很断然。我经常劝他们别着急，不要急着下结论，“让子弹飞一会儿”。因为很多艺术作品，真的需要在心里面沉淀、泛起、再沉淀、再泛起……在长时间的沉淀后，就会有一个“瞬间”的泛起——这样许许多多的“瞬间”，最终才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东西，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永恒”了。
有人常问我，你最喜欢你的哪个作品，我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下一个。因为你现在读的任何一个作品，都有可能被你的下一个瞬间所否定。“瞬间”是变化的，是崭新的，是极具颠覆性的，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最高点，没有最高只有更高。“瞬间”，有它的现实意义。因为“瞬间”是相对“飞一会儿”而言的。当我们提到“瞬间”的时候，一定不要忽视“飞一会儿”。我们一定要让“子弹飞一会儿”，“再飞一会儿”。以“沉淀”为基础的瞬间，才会更加珍贵。
所以，比起那些短暂的满足与陶醉，我更渴望能够带来长时间的深刻的思考的“瞬间”，那应该是一种“发现”，是一种“觉醒”，甚至是一种自我的否定。否则仅仅是陶醉和快乐，人会变得麻木，甚至变得荒唐。
| 火如果烧得特别得旺，也会熄灭得特别快。
很多年前，我在荷兰见到过一种木头。我在酒店里住了七天，那木头就在壁炉里燃烧了七天。一开始我以为是工作人员在期间在那里换，但是木头摆放的位置一直没有变，蓝蓝的火苗，不疾不徐，慢慢悠悠地在那里烧着，我甚至以为它是假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木头不是假的，蓝色的火苗，很小很小，燃烧得漫不经心的，温度好像也不是特别热，远远地看过去，更像是一种装饰，而不是为了取暖。
当地人向我介绍说，那就是真木头，不只能燃烧一个星期，甚至能烧一个多月。这件事，令我印象深刻，也给了我很多启发。其实，我们的想法、精力、情感，甚至创作，真的就像木头燃烧一样，如果烧得特别得旺，也会熄灭得特别快。
慢一些，挺好的。现在，我哪怕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也不会第一时间去做。我真的觉得如今的人，就是上手太快了，灵光刚一乍现，下一秒就开始做了，当时可能是现在时代也好，社会也好，正处于这种节奏。但我还是愿意，让它飞一会儿，再飞一会儿。
根据录音，部分字句略有改动。
| 徐涛：一个自称是朗诵发烧友的人，但却是朗诵和配音领域的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他的配音代表作包括《乱世佳人》《卡萨布兰卡》《哈姆雷特》《音乐之声》《基督山伯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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