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也可生孩子，“剖夫产”成为可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捉妖记》中井柏然怀孕生出妖王胡巴的片段堪称经典，也让不少人调侃如果男人能生孩子，将会出现怎样的情景。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意味着与女性一样要休产假、坐月子和带孩子，在职场方面已婚未育的男性和女性将处于同一处境，职场对男女将会相对公平；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盲山》和徐州“小花梅”的主角将会有所改变，因为拐卖男性即可满足生子需求，又可多一个壮劳力；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婚姻便不再仅催促“剩女”结婚生子，男性也要面临“高龄产夫”的压力；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家庭在生育方面的争论会减少，因为有了真正的感同身受，便不再有部分人觉得生育的痛苦是个女人都理应承受；如果男人可以生孩子，社会底层女性价值进一步降低，因为男性既有生育功能又有更高的劳动价值，反而助推性别不平等。 
2022年3月，两会提案“让全职主妇、煮夫成为职业”一度登上微博热搜，引发热议。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女性就业、生育等问题，这其中便有人大胆幻想“男性生子”。然而，自然界中，雄性怀孕生子是极其罕见的现象。目前为止，仅有海龙科鱼类能够做到吃肉不长牙齿，雄性能怀孕生子。医学界不断尝试雄性孕育后代的研究。 ▼“孤雌生殖”验证繁衍无需雄性参与 2022年3月7日，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魏延昌团队在PNAS发表了题为“Viable offspring derived from single unfertilized mammalian oocytes”的研究成果（图1）[1]。在该项研究中研究者采用基因编辑的方式，通过改写印记控制区域的甲基化情况，实现了仅用单个、未受精卵母细胞，就能培育出哺乳动物的后代，且小鼠可以活到成年并生育子代。 图1 研究成果（图源：PNAS） 此项研究为首例采用单个未受精的卵母细胞，进而发育而来的哺乳动物。在本次实验中，研究团队共构建了389个经过修饰的孤雌胚胎，体外胚胎培养的过程中，仅有192（49.4%）个胚胎发育成囊胚。随后，研究学者将这192个囊胚移植到14个雌性小鼠体内，最终只有3只小鼠成功诞生。3只小鼠中，有两只因体重过轻，出现生长迟缓，在出生一天内死亡。唯一存活的小鼠与野生型小鼠体重接近，并活到成年，可进行正常的生长繁殖。 “孤雌生殖”，从技术上层面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从生物进化的角度肯定是不可取的。因为精子的产生在减数分裂中会发生姐妹染色体互换，这是物种进化的一个重要保证。卵母细胞的遗传信息是完全相同的，缺少了姐妹染色体互换的环节，这对物种进化是非常不利的。 ▼雄性大鼠子宫移植，成功孕产正常后代 2021年，海军医科大学研究团队在BioRxiv发表了题为“A rat model of pregnancy in the male parabiont”的研究成果（图2）[2]。在该项研究中，研究人员构建了怀孕的雄鼠模型，并对雄鼠进行剖腹产，使雄鼠成功分娩出10只大鼠幼崽，而且这些大鼠幼崽均正常生长发育至成年。 图2 研究成果（图源：BioRxiv） 在此项研究中，研究人员通过四个步骤构建雄鼠怀孕模型（图3）：
1. 雌雄大鼠血液交换，构建雌性微环境：通过手术将一只雄性大鼠和一只雌性大鼠连接在一起，产生“连体鼠”，并将雌性大鼠的血液交换给雄性大鼠，从而提供一个雌性微环境；
2. 子宫移植，构建孕育环境：将雌性小鼠的子宫移植到雄性小鼠体内；
3. 胚胎移植：将小鼠胚胎移植到雄性小鼠体内子宫中；
4. 胚胎发育完全，对雄性小鼠行剖腹产。

图3 研究成果（图源：BioRxiv）

在此次实验中，设计了46对雌性连体大鼠以及562个雌性移植胚胎、280个雄性移植胚胎。经过21.5天的妊娠期后，研究人员发现，雌性大鼠的子宫中有169个胚胎发育正常，而雄性大鼠的子宫中只有27个胚胎发育正常。随后，雄性大鼠“剖腹产”产下10只发育良好的幼崽。组织学检查显示，这些幼崽具备完全的“功能性繁殖能力”。从雄鼠体内中分娩后代的心脏、肺、肝脏、肾脏、大脑、睾丸、表皮、卵巢或子宫没有明显异常。研究人员表示：该实验成功率非常低，仅为3.68%，切勿将该实验与人类生育相互联想。 ▼男性如何实现生育？现实案例确有报道 从古至今，生育一直是女性特权。然而，时至今日，男性可生育已不再是耸人听闻。那么男性生育的方式以及相关案例是否真的有报道？答案是肯定的。 1、腹腔妊娠
1979年，新西兰奥克兰市一位名为玛格丽特的妇女产下了一个体重2.5 kg的健康女婴。这个案例的特别之处在于，玛格丽特已在8个月前进行了子宫摘除手术，此次生育是以腹腔妊娠的模式实现的。玛丽格特体内的受精卵在她的肠壁上着床生长，并足月生育。这个案例侧面说明没有子宫也可生儿育女，也表明了一种可能性：在男性腹腔的其他组织上植入受精卵，以腹腔代替子宫，男性也可实现怀孕。 1997年，美国一名33岁的男子腹腔妊娠诞下一个3.6公斤的男婴，并取名为本杰明。由于男性没有产道，这个婴儿是通过剖腹产诞生的（图4）。
图4 腹腔妊娠（图源：长沙晚报） 什么是腹腔妊娠？腹腔妊娠是指胚胎或胎儿位于输卵管、卵巢及阔韧带以外的腹腔内（图5）。其发生率约为1：15000，母体死亡率约为5%，胎儿存活率仅为1%。腹腔妊娠分原发性和继发性两种。原发性腹腔妊娠指受精卵直接种植于腹膜、肠系膜、大网膜等处，极少见。继发性腹腔妊娠往往发生于输卵管妊娠流产或破裂后，偶可继发于卵巢妊娠或子宫内妊娠而子宫存在缺陷破裂后。 图5 异位妊娠（图源：天天要闻） 2014年，南非的流行病专家Gwinyai Masukume等人调查了2008-2013年期间16个国家共38例腹腔妊娠的孕妇（图6）。结果发现： ★腹腔妊娠的女性死亡率是正常子宫受孕女性的9倍；★腹腔妊娠活产婴儿的男性比率是37.5%，而正常妊娠活产男性平均比率为51.5%；★腹腔妊娠的婴儿死亡率大于50%，畸形率大于20%。
图6 研究成果（图源：WebmedCentral）
胚胎发育需要大量的母体血液输送营养，如果在非子宫位置发育就会对这些部位的供血造成巨大压力，阻碍器官的正常运行。更有甚者，在胚胎发育过程中压迫血管，导致血管破裂大出血，对母体造成生命威胁。即使有男性腹腔妊娠的先例，但这个过程也是凶险无比，无法作为正常受孕手段来使用。
2、子宫移植妊娠 子宫是孕育生命最完美的器官，子宫移植是目前子宫因素不孕症患者实现自己孕育后代的唯一方法。目前，国际范围内子宫移植的相关研究报道案例共有12例，在瑞典接受子宫移植并成功分娩活产儿者占66.7%（8/12）。12例受者平均年龄为30岁，12例供者平均年龄为50岁，并且大部分供者为绝经后女性，58.3%（7/12）受者与供者有血缘关系。受者接受子宫移植的主要原因为苗勒管发育不全综合征，占90.9%（10/11）。除1例在巴西接受子宫移植受者（受者11）采用死亡供体子宫移植外，其余均为活体供体子宫移植（91.7%，11/12）（图7）[4]。 图7 国际范围内子宫移植研究总结（图源：[4]） 分娩的活产新生儿情况：其中11例新生儿的平均体重为2497g。12例新生儿中，未发现有出生缺陷者，除1例（受者2分娩新生儿）生后出现轻度呼吸窘迫症状，经肺泡表面活性物质持续气道正压通气治疗2 d后好转外，其余新生儿均无相关并发症发生。对来自瑞典的8例新生儿进行随访至年龄为2个月至3岁，均未见明显异常，来源于其余国家新生儿的随访情况文献未提及（图8）[4]。
图8 国际范围内子宫移植后孕育胎儿研究总结（图源：[4]） 子宫移植涉及从活着的捐献者体内取出子宫，同时被捐赠者需接受强效的免疫抑制剂药物，对于捐赠和受赠双方而言，风险巨大。目前子宫移植技术仅在女性上取得成功，而且手术难度极大，术后器官排异也是很大的问题，受孕率更低，在男性上使用这个技术并受孕成功基本没有可能。 男性怀孕需同时具备两个条件：孕育胎儿的器官和体内孕育环境。在器官方面，将受精卵着床在男性腹腔中比女性宫外孕的风险还高，若不幸接种到血流丰富的器官上，极易导致大出血，严重威胁生命；在体内孕育环境方面，激素对孕育胚胎至关重要，女性卵巢和男性睾丸为分泌性激素的主要器官，二者分泌截然不同的激素。这就意味着男性怀孕后为了胎儿发育，需要额外补充激素，这会导致男性体内激素分泌的紊乱，进一步对孕期环境和自身健康造成不良影响。子宫移植貌似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至今尚未有男性移植成功案例。子宫移植伦理、手术难度和器官移植带来的免疫排斥等问题，也制约了该方法的实施。 男性怀孕，违背自然法则，无论从技术还是安全层面都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与其探索如何让男性怀孕，不如更多关注女性。在日常生活中，大众应切实体谅女性生育的不易，社会和家庭应给予女性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撰文|文竞择排版|木子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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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WeiY, Yang CR, Zhao ZA. Viable offspring derived from single unfertilizedmammalian oocytes. Proc Natl Acad Sci U S A. 2022 Mar 22;119(12):e2115248119.doi: 10.1073/pnas.2115248119. Epub 2022 Mar 7. PMID: 35254875.[2]Rongjia Z, Yuhuan L. Arat model of pregnancy in the male parabiont. BioRxiv 2021.06.09.447686; doi: https://doi.org/10.1101/2021.06.09.447686[3]Masukume G. Live births resulting from advancedabdominal extrauterine pregnancy, areview of cases reported from 2008 to 2013. WebmedCentral OBSTETRICS AND GYNAECOLOGY, 2014;5(1):WMC004510;http://www.webmedcentral.com/article_view/4510[4]欧阳振波,魏世远,盘翠丽,等.人子宫移植后临床妊娠并成功分娩活产儿案例分析[J].中华妇幼临床医学杂志(电子版),2020,16(01):93-99.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T2020&filename=ZHFY202001018&uniplatform=NZKPT&v=gvV3BKCoUmSz-aUIQ-yapVUBbrpZ__zv5pBaR6WK6DiFxuMhdlzdkfgq5go0Wi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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