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罗永浩与ADHD

“解开你的红肚带

洒一床雪花白

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里荡开”

2003年，北四环无名高地酒吧，灯光打在观众席，一个戴着眼镜长相略显猥琐的大脑袋胖子正襟危坐，正在听民谣歌手小河唱歌，很少见他听得这么认真过。

这首歌叫《不会说话的爱情》，是盲人歌手周云蓬写的，这个胖子心中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他认为这就是他理想中“诗歌”应该有的样子。

他心中莫名有了一种定论，这首歌以后肯定会火遍大江南北，如果没有，说明这世界上傻逼还是太多了。

后来事实无数次证明，这个世界上傻逼真是不少......

（老罗与民谣歌手们，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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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72年7月9日，这天的天气很反常。一位DRD4等位基因携带者诞生在吉林省和龙县龙门公社的一位罗姓当官人家。

这个小孩叫罗永浩，网友都叫他公孙玉龙。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基因影响了自己一生的发展轨迹。

“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这在玉龙先生很小的时候就有所体现了。当然，是在学习方面。

玉龙先生上小学时，喜欢的文科功课常常考100分，不喜欢的理科功课往往是0分。

他很小的时候就有所察觉，身边的同学对喜欢的功课也能考个100分，但是对不喜欢的功课往往并没有像他般厌恶，也能取得不错的分数，像他这般极端的很少。

多巴胺能的缺乏，使得ADHD们在生活中动力普遍缺乏，不喜欢的东西，视之为敝帚，感兴趣的东西，如上瘾般如痴如醉，而这一点他们往往很难通过自己思想来调节。

公孙先生这一生都以狂烈的热度狩猎着能让他持续释放出多巴胺的事情，但是这热度往往只有三分钟，他最终也没能逃脱这个显著的ADHD人格特征的影响。

2

后来，0和100成了成年后玉龙先生对人评价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标准：“0”是傻逼，这种人很多，往往是圆滑事故的利己主义者。100是牛逼，这种人很少，往往是他和乔布斯，是有着极高审美和创造力的理想主义者。

这种了不起的定义，也使得玉龙先生的情绪往往在巅峰和低谷来回跳跃。

玉龙先生的学习时代一直在跟操蛋的学校制度和愚蠢的班主作斗争。

小学三年级，由于学识渊博，导致自己多次看穿了人渣班主任的学识性错误，他很勇敢的站起来指出了这个错误，心虚的班主任让他坐下，为了更多的人获得真理，他没能抑制，又站了起来。

这节课后，公孙先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差不多是两三天，终于“消沉”了。

原因是无能的班主任找到他上高一的儿子，这个儿子利用他高了公孙先生两个脑袋的优势，用他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了公孙脸上，这一顿胖揍持续了十几分钟后才结束。

大多数ADHD身上难以自控的行为冲动，不守规矩，往往被定义为精神病性般的行为抑制缺陷，而在玉龙先生身上却闪烁着真诚和正义的光辉。

我想，精神病这个东西，很双标，在公孙先生这样厉害的人身上出现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在平庸的人身上出现则是一场灾难。

这种了不起也会给这个病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很容易会被大众误传为天才病，而灾难的那一面很容易会被视而不见。

在这顿胖揍后的几十年里，他总是一次次的站了起来，再也没有消沉，或者说消沉了又很快起来，可能是越长大，抗打能力越强吧！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公孙先生越长越胖。

3

正如大多数ADHD的命运一样，公孙先生读了九年书，就退学了。

在21世纪的今天，携带ADHD基因的人很容易在学生时代就被淘汰。

ADHD特殊的注意力表现模式和多动冲动的特征不断在与周围的环境产生稳定拮抗，这种对立的互动很快会产生巨大的恶性循环，这使得大多数ADHD长期处于一种环境不适应状态，一直很受挫，情绪的调节能力越来越差。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的，这个群体，在思维、行为和情绪表达上形成了相似的人格特征。

圈内，我们习惯称ADHD为狩猎者，这是一种在渔猎狩集时代很有生存优势的一类群体。

退学后的老罗，0和100的思维方式开始蔓延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也使得他越来越极端。

就如性本能一样，偏执的他把正义和理想都变成了自己的生理本能，在这两方面，他坚定的不允许自己无能。

4

公孙先生退学后，在工地上搬砖，摆过地摊、倒买过中草药，走私过汽车，甚至还和妓女谈过恋爱。

我想由于多动型ADHD的高活力和寻求及时反馈的特征，公孙先生和大多数ADHD一样，最喜欢的做的一件事就是：东戳戳，西捣捣，只挖坑不打井。

后来，他回忆起退学后的那几段经历——那段时间是他最穷的时候，刚踏入社会不好意思问他的县长父亲要钱，因为他觉得他老子的钱估计也是他用混蛋的手段赚来的。

在和操蛋的社会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公孙不仅锻炼了自己的营销口才，同时也积累了大量的人生阅历，天性爱思考的他总结出了很多罗氏道理。

这为他新东方时期网红语录的高产奠定了基础。

他一无所有，可他依旧像小时候一样，认为自己将来一定很牛逼。

转眼间，老罗年龄马上要到30岁，面临着“中年危机”的他逐渐发现了一个令他不安的事实，他的人生再这样继续下去可能和那些读庸书的傻逼一样混不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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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准备离开东北，投靠了天津的姐姐。

某天意外听朋友说新东方英语老师一年能赚100万。

据说，那一天晚上，他在操场了跑坏了一双鞋，终于抑制住了对英语和老师的生理厌恶。

ADHD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总是会表现出“高聚焦”模式，成为一个“工作狂”。

高中肄业的他狂背了几个月的GRE单词后，写自荐信给俞敏洪，经过三次试讲，流了三滩社交恐惧者的泪水，终于通过了面试，虽然他并不相信自己一定能通过。

后来他说，最后一次通过试讲，完全是靠运气。

6

正如大多数文艺青年一样，老罗不仅爱好看书，更爱音乐。

在北京新东方教书期间，他认识了一批又一批的民谣歌手，张玮玮、左小诅咒、李志、以及小河。

现在，这些民谣歌手和玉龙一样，都出名了。

据说那段时光是玉龙最开心的时候。

都说，我们喜欢的电影、音乐、书籍，本质上都是对我们内心世界的投射。

玉龙和民谣音乐人的联结大概就是理想主义、叛逆、天生骄傲和文艺的气质相投吧。

五年后，他看穿了新东方的本质——披着“理想主义精神”外衣的纯商业机构，这让他感到恶心。

所以他放弃了高薪，毅然决然的从新东方辞职了。就像他当初放弃高中学业一样。

在这个社会，理想主义和真诚这个东西是需要成本的。这个成本，随年龄增加，呈指数式增长。

所以真诚和理想主义，由于成本太高，也逐渐被大多数人所抛弃。

而公孙先生无论多大，总会带着小孩子身上才有的东西，这个东西也为他吸引来一批又一批的罗粉。这种东西，他说就像小时候分享糖果的喜悦和冲动。

玉龙先生偏执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总是用自己的直觉和情感来和这个世界互动，而此时，他已经30出头了。

5

离开新东方后，他创办了牛博网，初衷是为网友们创建一个言论自由、允许批判社会的博客网站。

其实主要是为了满足玉龙先生的“口欲”，毕竟对他而言，普天之下皆为傻逼。

牛博网充满了玉龙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往往不被这个社会所接受，所以很快就被政府关闭了。

再后来老罗创办了老罗英语培训公司、怒砸西门子冰箱、和方舟子打仗、创办了锤子手机科技公司。。。

锤子科技是玉龙坚持最久的一份事业了，长达六年。这六年里面，他不仅重新定义了“重新定义”，还欠下了六亿元的债务。

老罗再牛逼，终究不能逃脱ADHD的宿命——兴趣点不断转移、不断的转换工作、做事三分钟热度，情绪冲动、思想偏执，而这一切，在他出生那一刻携带了DRD4的基因，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6

成也萧何败萧何！

ADHD虽然注意力有缺陷、多动冲动、情绪调节能力差以及伴随一系列额叶相关功能缺陷，但却是最具企业家精神的这样一类群体。

冲动、敢于冒险的积极的一面表现为决策快，敢于人先，公司能很快建立发展起来。

一眼看透本质的直觉、创新赋予了他独特的商业嗅觉。无论是牛博网、老罗英语培训公司还是锤子科技公司，他总是能找到发展自己企业独特的点。

创造力，让玉龙先生的企业独树一帜，一经出现就得到大众的广泛关注。

真诚、理想主义也为他吸引一批又一批精神世界很优秀的朋友。

ADHD的积极特质成就了老罗，最终也被它的消极特质反噬。

在罗粉们和ADHD们得知坚果手机品牌被字节跳动收购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老罗笑话。就是玉龙的粉丝也认为老罗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殊不知，“对理想抱有惊人的坚持”是ADHD这个群体的基因。

7

2019年12月3日，“老人与海”黑科技发布会在北京理工大学召开，老罗真的像老人圣地亚哥一样勇猛的站起来了，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打倒。

这一次学术型发布会老罗低调了很多，少了很多搞笑的段子，少了很多“改变世界”的大话。

老罗似乎真的妥协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很多债权人还在等他呢。

发布会过程中，老罗念sharklet域名的时候，口误说成了smartisan。

那一刻，发布会的现场格外的伤感。也就在那一刻，我们仿佛也意识到smartisan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对于老罗以及老罗举办的这次发布会，如果我是一个不了解ADHD的网友，肯定会觉得：“你看那个叫老罗的人，他好像一只狗啊！”

可是作为一个混合型的ADHD，我有的只是无限的理解和感动，我知道ADHD们太不容易了。

老罗的人生经历折射了大部分了ADHDer坎坷曲折的命运，而这命运曲线似乎从出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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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车轮滚滚！！！

“老人与海”黑科技发布会后不久，就有网络传闻，sharklet与老罗解约。

“过几天我会澄清这个事情”，老罗在微博回复了这个传闻。

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老罗重新定义了“过几天”，再一次被黑科技带“黑”。

这一次发布会的稳定失败，让了老罗成了更多人的笑话。

可是老罗终究是老罗，他没有像“下周回国”的贾跃亭学习，也没有做起老本行“脱口秀”，而是开启了抖音直播卖货还债之路。

在他抖音直播五个月后的2020年9月23日晚，老罗在一档节目上高调宣布，6亿元的债务预计还有一年就能还清。同时调侃在债务还清后，要拍一部自己还债历程的纪录片，片名就叫《真还传》。

“人可以被毁灭，但是不能被打败”。老罗用自己的经历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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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老罗以及大多数ADHDer的命运，我们似乎能看出一些规律：ADHDer的一生是充满挫折的一生，是充满误解的一生，是充满不适应的一生，他们从懂事起就要主动去构建技能、学习策略去适应这个社会，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更可怖的是，一个从小没有经过治疗，没有自愈的成年ADHD大多数都会共患上一种或多种心理障碍，老罗也在创业的过程中也患上了抑郁症。

我经常想，3%的成人ADHD群体的命运是那么坎坷，这种基因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自然选择没有淘汰掉ADHD基因呢？

我们能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留下什么？

我想，在这个时代，ADHD至少代表着一些精神，这些精神就是创新、真诚、理想主义、老人与海的ADHD精神。

ADHD精神不是ADHD的精神，就如毛泽东思想不是毛泽东的思想一样。

只要我们这类群体不会被毁灭，这些精神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永远存在，这就是我们DRD4基因群体存在的意义。

我们都是ADHD精神接班人。

最后，还是要说出老罗在发布会经常说出的那句口头禅——理解万岁，这句话不仅送给3%的ADHD群体，还有1%的孤独症群体，4%的同性恋群体......

END

TAU SWU 寄语：我是一名普通的混合型ADHD，我始终想为这个群体做些什么，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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