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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情况下,阅读都在生产之后|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选译|第二章第12节
是什么模糊了生产这个有关于空间的概念呢?我们已经充分地注意到了绝对知识论的支持者们与新教条主义者们,这里没有必要再进一步考察他们有关认识论领域或基础,以及认识论的空间等问题的言论。我们前面已经看到他们是如何将社会归结为精神,以及如何将实践归结为思想的,与此同时,又如何把私有财产法扩张到知识论的名义下。我还没有着手处理这样一些问题,即把空间的概念与符号学所衍生的概念混为一谈,特别是认为社会的空间无非是向自然空间打上标记而成的产物,是留在上面的一个痕迹。虽然符号学家们使用了像标志、标记与踪迹这样一些概念,但这并不真的就是由此而起源的。而像其他的人类学家们对这些概念则使用得更早。符号学的使用更强调的是意义:标记据说是表意的,是某个体系的一部分,是允许编码与解码的。空间可以用自然性物质来标志,例如动物对气味的利用或人类群体对视觉或听觉指示器的利用;或者,空间可以用抽象物作标志,即利用话语、符码。空间于是便获得了象征性的价值。从这点上来看,符号一直体现出某种情感的投资,一种有效的责令(惧怕与吸引等等),比方说,它被存放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此后便作为每个人的利益的“代表”。事实上,早期的农业与游牧社会并不知道实际与象征物之间分裂这回事儿。只是到了很久以后,这种被察觉到的区别才得到了分析与思考。把这两个领域分开,这就使得“自然的”象征具有不可理解性,同样地实践也被作为一个不具有抽象能力的社会实践来描绘。因此我们有充分理由要问,只要这种标记与象征化尚是与空间相联系的唯一方式,如果那样的话,人们是否可以恰当地讨论空间的生产问题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得不是:迄今为止尚不可以,即使是流动着与活动着的生命体,就像一只蜘蛛结网那样,可以说已经不仅在延长其知觉,而且在扩展其空间了。如果并且就生产的发生的程度而言,它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被限定在标志、符码和象征上,并且它们也不会对它们赖以确立的物质现实产生重要的影响。尽管地球会变成大地母亲,生命的摇篮,一块象征着性活动的耕耘田地或者一座坟墓,但它仍然还是大地。
至于说到是否有某种空间性代码,实际上是有几种的。这并没有让符号学家们感到气馁,他们很轻率地提出规定解释的等级层次,因而发现能够让解码过程继续下去的残余因素。很有道理,但这是对普通符号的一种错误的限定。空间中的行动是受该空间限定的;空间“决定”什么行动可以发生,而且甚至这种“决定”也是局限于这种空间的基础之上的。空间立法是因为它体现出某种秩序——因此也具有某种无序性。随其后而出现的解释几乎就是一种事后思索。空间命令身体,要禁止或禁止那些必须被掩盖的姿势、路线以及距离。它这样做时总是有这样的目的在脑中闪现;这是它的存在理由。因此,空间的“解读”仅仅是第二位的、实际上无关紧要的一些结论而已,是对那些因盲目、自发与直接的服从的个人的一种颇为丰厚的奖赏。
我们该把哪一时刻称作是空间及其生产的意识觉醒与出现的契机呢:何时与何地,为何与如何,这样一种被忽视的知识与被误解了的现实才开始得到人们的承认呢?这种发生的方式实际上是可以确定下来的:我们可以从包豪斯的划时代性历史中作用中发现这一点。对于包豪斯运动来说,这不仅仅是在真实的语境中确定一个空间或提供了一个新的视野:它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整体的空间概念……他们只是预言到了这种历史,却没有着手去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他们揭示了抽象与视觉的正在增长着的优势,以及二者之间的相互关系;揭橥了“视觉逻辑”的起源与意义——亦即揭开了包含在这个“逻辑”之中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