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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包豪斯舞台的意义?|施莱默三问|下

EXTITUTE 院外 2022-10-06

EXTITUTE|BAU学社|媒介论与空间论的会通
文|周诗岩/责编|BAU学社

院外陆续整理包豪斯人的内容:以与包豪斯相关的个人的创作与经历为主要线索,以现代主义运动可容纳的多样性及其深度,考察每个个体对新的共同体信仰的不同预见。这项工作不止于填补某段被忽略的空白,或是重新打捞包豪斯的历史遗珠,更希望能够打破既定的叙述框架。本次推送的是“施莱默三问”,分别就画家施莱默走向舞台,包豪斯舞台的激进性,以及当前重访包豪斯舞台的意义做出了回应。部分的文字曾经发表在《vision》杂志184期。院外分三期全文推送。“作为舞者的人”在施莱默那里是一个中间地带,能够把所涉及的一切现实元素“转入伟大的剧场事件”。这成了他全部工作的精神引线。工业技术和现代政治所可能造就的机械环境将笼罩一切,这是施莱默舞台的大前提;能舞之人也处于其中,并不超脱于其外,这是小前提;在势必到来的未来,作为舞者的人,能且应当就在这个机械化的境域内重构生之欢欣和生之谦卑。这是结论。为什么这位在两战间的德国艺术革命中起到“源起性”作用的艺术家,在德国之外鲜为人知,尤其与他的包豪斯同事后来获得的国际声誉相比,基本可以说被遗忘?施莱默自己很清楚,他的艺术不是为了立刻给人以活泼夺目的印象,而是需要时间让它内在的丰富性渐渐被感知。施莱默深知包豪斯是一场包含各种冲突力量和对抗性构成的综合实践,才在其中扮演异见者的角色,发挥制衡作用。如果把这部分切割出来,当做孤立自足的本体关注,哪怕今天动用最前沿的虚拟技术和时髦的“后人类”概念,都仍然很容易陷在本质主义意识形态里。
“手持背影的金属丝形象”|1930-1931
当前包豪斯舞台的意义?|下|2022
本文4500字以内|接上期
Q:
回到当前,施莱默的舞台对我们今天有什么特殊意义?

周:
坦白讲回答这个问题,我心里挺矛盾的。我不觉得应当把舞台从施莱默的全部创作中剥离出来。他确实偶尔会在绘画实践和舞台实践之间挣扎,感受到内在有两个灵魂互相斗争,一个是美学取向的,渴望从事绘画,一个是伦理取向的,志愿投身舞台。但实际上他最杰出的那些创作总是在这二者构成的巨大张力中完成,大家熟悉的《包豪斯楼梯》就是一例。我个人特别偏爱的油画《晚宴来客》和舞台上的《姿态舞蹈》也属于这类。“观念必须是伦理的,形式才能是美学的。”反之亦然,艺术家必须从自身提炼形式风格,而不是拿自己的现实直接做出某物,“如果缺失了这种内在的形式需要,就没有任何忠诚、爱、希望和信仰可言”。这两个相反角度的警惕,是施莱默1910年代就为自己定下的基准。形式和内容的不可分,或者说美学和伦理的不可分,这才是施莱默作为艺术家的政治。我想这个层面的觉悟对于今天的我们也是根本性的。尤其当社会介入、参与互动、剧场化和当代舞蹈已经成为艺术领域最青睐的实验形式,所谓新媒体、跨媒体、全媒体概念真的还能为“艺术”的正当性做担保吗?我在施莱默的绘画、舞台和日常写作高度贯通的地方,看到被大量艺术生产抛弃的审慎和精准。

Q:
西方艺术界和研究者对施莱默的接受是怎样的?

周:
这是个曲折的故事。1969年施莱默的作品在美国举办首次回顾展的时候,这个接受史的问题被推到前台,有艺术史家很不解:为什么这位在两战间的德国艺术革命中起到“源起性”作用的艺术家,在德国之外鲜为人知,尤其与他的包豪斯同事后来获得的国际声誉相比,基本可以说被遗忘?关于这个问题,卡林·冯·莫尔 [Karin von Maur]提到两个原因:首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施莱默没有像其他几位那样在1933年后离开德国,这导致他人生最后十年处于“内部流放”中,毫无机会参与国际艺术交流;另一个原因与他作品的特性有关,施莱默自己很清楚,他的艺术不是为了立刻给人以活泼夺目的印象,而是需要时间让它内在的丰富性渐渐被感知。

莫尔说的没错。这里可以再补充两个原因:第一个至关重要,那就是现代艺术史的话语偏向,包括MoMA这类有巨大影响力的现代艺术展出机构建立的叙事框架,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导向作用。第二个原因很具体,施莱默的大部分作品由于历史原因被长期“封锁”在他的后人那里,迟迟无法进入艺术流通领域。2014年之前,查询他的史料都相当困难,引用某些画作图片简直障碍重重,很多研究施莱默的学者碰面时都难免互相吐槽这件事,且笑且叹。何以至此?因为施莱默在人生最后的十年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屈辱,他的很多杰作被纳粹销毁,另一些被选来示众,供公众嘲笑,更悲剧的是,他本人禁止创作,只能靠给涂料公司刷墙艰难维生,干繁重的体力活儿,直到1943年4月13日在贫病交加中辞世。对于他的祖国施加给他的迫害,施莱默的家人一直不能释怀。曾经和施莱默遗孀图特很熟识的Melissa Trimingham跟我说过一件震惊的事:以前施莱默家人出售他画作的条件之一,就是买家永不可以在德国展出这些作品!多让人唏嘘。施莱默在后世的接受史,严重地受到他最后十年的遭遇的影响。

冯·莫尔不是第一个在国际上引介施莱默作品的艺术史家。当年和克利、施莱默交往密切的德国艺术批评家威尔·格罗曼[Will Grohmann]战后初期就试图通过策展引介战前的欧洲先锋派艺术家,还出版了专门评介施莱默的画册。只不过受限于既有的视角,格罗曼和莫尔都侧重介绍施莱默的绘画作品。

同一时期,1968年,舞蹈家Margarete Hasting着手复原施莱默的包豪斯舞蹈,1970年还制作了《三元芭蕾》的复原视频。1969年是包豪斯接受史的大年,就像2009年、2019年一样(而其它时候多数都是小年)。那年为了庆祝包豪斯五十诞辰,1925-1930年间出版的包豪斯丛书得到再版,并同步有了英译本,书目有增减。原丛书第4册《包豪斯舞台》在1961年就有了英译本,但此时并没有激起什么反响。那是一个后现代话语开始对现代主义展开批判的年代。
“三元芭蕾”复原影像截图|1970
周:
十年后,1979年美国艺术史家罗斯莉·戈德伯格(RoseLee Goldberg)写了一部对美国行为艺术影响巨大的书,题为Performance: Live Art 1909 to the Present,想为正在兴起的“行为艺术”构建一部前史(1979年初版时的书名可译作《行为表演:1909至今的现场艺术》,1988年增补本再版,更名为Performance Art: From Futurism to the Present, 即《行为艺术:从未来主义到当前》,此后多次再版和增补都沿用这个书名。)戈德堡把未来派、达达派、超现实主义和包豪斯视为行为艺术几个最重要的发端,其中,包豪斯成为直接催生美国早期performance art的先驱,也就是黑山学院那批实验者的先驱,施莱默被视为包豪斯舞台的绝对引领者。这次的推广效力相当显著,从八九十年代开始,当代艺术甚至流行文化对施莱默的关注和挪用越来越多,从Grace Jones到Sally Norman。最近一次俏皮的挪用发生在2018年9月4日,谷歌庆祝自己二十周年诞辰,谷歌官网首页直接用了施莱默的三元芭蕾形象。那一天,也是施莱默的130周年诞辰。

紧接着的2019年简直热闹非凡。舞台成了西方纪念包豪斯百年的重头戏,这在以前还从未有过。九十周年庆的基调完全不是这样,当时德绍包豪斯的新任负责人菲利普·奥斯瓦尔德还试图从城市更新和社群建设的层面重新启动包豪斯未竟的事业。2013年我和家浩访德绍包豪斯基金会时,菲利普曾经流露出担忧,认为包豪斯舞台被孤立地关注,可能伴随着一股将包豪斯转变为秀场的景观化潮流。当时我有点不以为然,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并不偏狭。三年后,一位更擅长策划活动的策展人接替了菲利普的职位。2019年1月包豪斯百年庆典的开幕展在柏林艺术馆举办,施莱默和莫霍利-纳吉成了绝对的焦点人物,他们曾经的舞台作品被复原,一些没能实现的构思也借助当代数字技术获得虚拟实现。观众从眼前奇特景象中得到的巨大满足和享受,艺术家们提取施莱默的形象元素和基本姿态进行的再创作,比起菲利普·奥斯瓦尔德的审慎疏离,更接近施莱默舞台的基调吗?我不这么认为。

我前面提到,我们不好把舞台实践从施莱默的全部创作中孤立出来谈的,同样道理,也不好把包豪斯舞台实践从包豪斯全部事业中孤立出来看。包豪斯是一场包含各种冲突力量和对抗性构成的综合实践,施莱默深知这一点,才在其中扮演异见者的角色,发挥制衡作用。如果把这部分切割出来,当做孤立自足的本体关注,哪怕今天动用最前沿的虚拟技术和时髦的“后人类”概念,都仍然很容易陷在本质主义意识形态里。那并不比启蒙理性的人文主义更有远见。不把历史个案放到对抗性构成中,就很难避免某个版本的本质主义、某某中心主义。今天专注于舞台,并不比昔日专注于绘画的艺术史天然具有更多批判性。没有哪种技艺,更天然具有解放的潜质。这是我看待所有这些艺术实践的基本立场。

Q:
可是,国内开始关注到包豪斯剧场和施莱默舞台,恰恰是受到你们译介的丛书,以及您的相关文章很大的影响,“重访包豪斯丛书”为什么选择从《包豪斯剧场》开始?

周:
这样做,主要是出于对主流定见的矫枉过正。我曾经借助史料手稿论证“舞台”在早期是一度位于包豪斯理念结构核心的,更重要的是,“舞台” (Bühne)和“建造”(Bau)形成的双核心结构,让包豪斯突破了通常贴在她身上的那个现代主义意识形态标签。去理解包豪斯舞台,就等于给自己一个重新理解包豪斯的机会,也是一个重新理解艺术实践还可以如何同社会现实发生关系的机会。对我们来说,译的作用不是做形象工程,而是建公共世界。

这也和我个人对包豪斯的接受经验有关。是包豪斯舞台,尤其是施莱默的创作,让我开始反思Bauhaus当中Bau的含义,意识到它不止于“建筑”,而是持久的“共同建造”,它足以说明包豪斯内部始终存在的危险关系何以恰恰是至关重要的。更理论的分析我们在《包豪斯悖论》和更早的2016年访谈中已经谈过很多。值得补充的一点是,在施莱默1923年那张精彩的图式里,舞台BÜHNE是远远大于剧场THEATER的。为什么?因为他想推动艺术家把注意力从已经定型的剧场模式移开,下行去寻找和纯粹娱乐的民间节庆能够会通的中间地带,释放剧场尚未实现的潜能,社会向度的潜能。他1927年论舞台的长篇,末尾一句点明他为什么要做极简的舞台,目标竟是“成为一个走街串巷的剧团,哪里需要就在哪里上演。”强烈的社会情感,通过同等强烈的美学意识有了自己的形式。
身着“楼梯精神”戏服的包豪斯剧团于包豪斯(德绍)屋顶的合影|1926-1927
Q:
能推荐一些关于施莱默和包豪斯舞台的书吗?

周:
最吸引我反复阅读的还是当事人的写作,洗练,轻盈,强度大。施莱默的观念、态度已经渗透到他的文体风格。主要有两部,一部是1925年出版的《包豪斯舞台》[Die Bühne im Bauhaus],包括1961年的英译增补本《包豪斯剧场》,一部是他的书信日记。1925年版的文章实际上是施莱默接任舞台工坊主持之前撰写的,英译本增补了他主持舞台后的重要文章。《奥斯卡·施莱默的书信与日记》体量大得多。图特·施莱默在1958年选编出版了亡夫的部分书信日记,其中的核心章节从施莱默加入魏玛包豪斯开始。1972年英译本问世,后来的西方包豪斯研究者公认它是“唯一一份关于包豪斯的审慎、忠诚而又持久的观察记录”。它的重要性,用西语表达方式可以说,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它无疑是理解施莱默的核心史料,同时是包豪斯研究的重要文献。而且,读过的人都有体会,里面的文字本身自带一种凝练、明朗、诙谐的风格。记得包豪斯研究专家惠特福德在一份文献清单中忍不住赞美它,说这些书信和日记是所有文献档案里“最令人长久着迷的!”。

如果希望在先锋派艺术行动的语境中了解包豪斯舞台,可以读读戈德伯格的那本畅销书Performance Art: From Futurism to the Present,多次再版,除了最新版,封面一直用的施莱默作品。这本书梳理了被美术史遗漏的许多先锋派行动时刻,缺点是叙事琐碎,属于实证主义艺术史家常常写出来的那类兴致盎然讲故事的东西。不过故事本身还是惊人的。

另一部我想大力推荐的书,是英国肯特大学戏剧学者梅丽萨·特里明厄姆 [Melissa Trimingham] 2011年出版的施莱默研究专著The Theatre of the Bauhaus: The Modern and Postmodern Stage of Oskar Schlemmer,这是迄今为止这个专题方向最出色的著作,甚至不止在英语世界。我和梅丽萨相识九年,当然,完全因为施莱默。我一直想把她的书译介到国内,结果2020年中译本才问世。出版时我建议最好把原书副标题反转为主标题《奥斯卡·施莱默的现代与后现代舞台》,她明白我的意思,同意了。因为到2019年,施莱默的舞台已经不止于从现代发展到后现代的线性叙事,在后现代话语陷入困境的当前,它反而能启发人们重新思考曾经的现代主义计划。梅丽萨这本书涉及理论的深度和精准度,在英语世界的这个领域中是比较罕见的。另外,她2019年受邀主编Theatre and Performance Design期刊“包豪斯百年”专辑,又收录了一些新近的好文章。

话说回来,对于想要理解施莱默的人,后人的研究不过是“引人入胜”的路径,并非必须跨过的门槛。美妙处当然还在他的作品。舞台方面,1960年代末由Margarete Hasting编舞重构的施莱默作品仍然最有神韵,应该也比较接近原作,由编撰包豪斯档案的专家H. Winkler担任学术指导,关键是还有施莱默包豪斯时期的舞台助理沙文斯基(那时他已在美国实验戏剧领域名声很大)和施莱默遗孀图特担任艺术顾问。绘画方面,虽然大部分杰作被毁,但也有《晚宴来客》、《罗马风格》、《包豪斯楼梯》这些藏于私人或美术馆的作品幸存,这些画作有种十分诡异的和谐,到达险些失衡的一个临界状态:释放凡俗者的荣光,却又克制地,不让形象本身转为神圣事物。这是我觉得很厉害的点。
晚宴来客|1923
版权归作者所有,作者已授权发布。
文章来源|部分文字曾刊于《VISION青年视觉》18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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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剧场|从包豪斯舞台谈三面向
我们不能只沿着尺度上的变化去理解舞台之于包豪斯双中心式的理念而言的重要性,因此有必要回到原先的草图和实验案例解读其中相互投射的关联。“空间舞台”是把内部空间、外部空间作为一个整体来处理的,超越尺度边界,由内而外的转化,两者之间确立了一个流动的场,人并不是在空间中的概念抽象,而是形成了一系列具体的形象。由此我们还可以将这种相互投射推及包豪斯校舍及其舞台设置之间的共相,它并没有把反对舞台与观众席之间的第四道墙作为批判点,而是将整个包豪斯的校舍空间看作是一个随时可以发动为舞台的戏剧性的场所。
上|舞台的概念是一个空位,是一个有待解决的、人们应当怎么去重新思考空间舞台的问题。
下|从“艺术家”与“设计师”可及的位置,形成这种生产性的空间,去共同突破当时的社会情境。
Gebrauchsgegenstände der Seele|
为灵魂准备的有实际用途的东西
施莱默曾在他的日记中提到诗人先于画家取得的成就即是他们“冒着显得深奥和病态的风险,任何事物都可以用来表达,所有方法都可以被允许。”诗性是施莱默戏剧里不可忽视的精神,这很大程度上使他构建了以自由、感性为起始的创作理念。对于他来说,形式必将是因理念的存在而自然而然现身的,永远不能为了形式而创造,而是“让心灵指引双手”。巴什拉在《空间的诗学》中以里尔克的诗作引,“但愿我能在一个广阔的形象全体中收起所有存在的形象,所有多样、多变的形象,它们不管怎样都是存在的永恒性的图解。”
到此为止,不难发现包豪斯镶嵌着许多浪漫、躁动的彩色宝石,这也许和这所仅仅存在了十四年的学院广为流传的严肃寡言,以及充满工业材料气味的形象不尽相同。包豪斯的学生休伯特·霍夫曼曾说,“包豪斯是为生命和生活存在的”;施莱默喜欢形容自己的艺术为“为灵魂准备的有实际用途的东西”,他告诉人们,包豪斯为世界创造的这个无限扩展的空间,其边界由人们“闭上眼睛”“盲目”地探寻,并一次次将其推得更远。
学术支持|周诗岩
编辑文字|DANI
《青年视觉VISION》第184期杂志,扫下方二维码购买|

2017/18 - 2021/22|
院外自2017年中试运行到2018年初正式运行以来,已推送千余次原创文章,逐步形成五个稳定的板块,分别是:BAU学社、星丛共通体、回声·EG、批评·家、BLOOM绽。
板块的定位不同,各自的形式与进路亦有分担:BAU学社探根究柢,整饬包豪斯人的文献材料,以“重访包豪斯”遴择同道中人,主持系列丛书的出版,由此推扩到“世纪先锋派”;星丛共通体回溯开端,以阿比·瓦尔堡的文本为重心,毗连上世纪的艺术与视觉文化研究,置于批判理论的译介与讲读中砺炼;回声·EG形与势俱备,从“美学与政治”这一矛盾情境出发,以批评式导读与导读式写作,次第引入空间政治、媒介政治、生命政治等共构审美论域;批评·家教学相长,以深入特定个例的论文梳理整体脉络,持续组织线上的文本庭审以及线下的共读活动;BLOOM绽贯通言与行,以展示与策动为支撑,辩证地介入建筑、城市、艺术、技术相互联结的当下语境。
纪事|2017/18 - 2021/22
院外计划不同的板块能够分进合击,汇集、映射、交织、对抗,突破各自的界限,打开已在却仍未被再现的环节,把握更为共通的复杂情势,循序渐进、由表及里地回应“批判者与建造者的联合”这一目标。
重访包豪斯丛书|
丛书主编王家浩 周诗岩/美术编辑|回声工作室
责任编辑|王娜/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包豪斯这一理念原型是现代主义历史上不可回避的经典,而陆续出版于1925至1930年间的“包豪斯丛书”(Bauhausbücher)作为包豪斯德绍时期发展的主要里程碑之一,是一系列富于冒险性和实验性的出版行动的结晶。重访包豪斯丛书将这一系列历史档案放置在当代包豪斯的视野中,将包豪斯理念转译到当代社会环境中,翻译与解读曾经的文本,并加入当代学者对包豪斯的研究,在物与像、批评与创作、学科与社会、历史与当下之间建立一系列的等价关系。本丛书包括原包豪斯丛书、包豪斯人的写作和当代包豪斯研究三个维度,从不同的维度展开对包豪斯的深入研究,并指向未来的社会反思与实践。
▼ Die Bühne im Bauhaus
包豪斯剧场
著|[德]奥斯卡·施莱默 [匈]拉兹洛·莫霍利-纳吉 [匈]法卡斯·莫尔纳
译|周诗岩
这本《包豪斯剧场》反映了包豪斯鲜为人知却至关重要的一面,即包豪斯的剧场实践,同时反映了包豪斯舞台工坊的形式大师奥斯卡·施莱默在这个共同体中所扮演的关键角色。作为"包豪斯丛书"第四册,本书初版于1925年,原书名为《包豪斯舞台》[Die Bühne im Bauhaus],收录了奥斯卡·施莱默、莫霍利-纳吉关于舞台的理论文章,以及法卡斯·莫尔纳的创作方案,可谓德国现代剧场实验的一次宣言。1961年该书英译本问世,更名为《包豪斯剧场》[The Theater of the Bauhaus],增补收录了施莱默于1927年发表的文章,以及格罗皮乌斯为英译本撰写的序言,成为西方学界重新理解包豪斯运动乃至20世纪早期德国实验剧场的重要文献之一。
▼ Grundbegriffe der Neuen Gestaltenden Kunst
新构型艺术的基本概念
著|[荷]提奥·范杜斯堡
译|谢明心
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风起云涌的欧洲先锋派艺术运动中,荷兰风格派与包豪斯、达达与构成主义等先锋派群体相互作用、理念交融,对同时代欧陆艺术家尤其是德国先锋派影响巨大。本书由风格派创始人提奥·范杜斯堡所著,于1925年作为“包豪斯丛书”第六册初版,与同期出版的蒙德里安《新构型》共同展现了风格派的核心理念。本书的写作阶段正值作者与蒙德里安、J.J.P.奥德等人一道创办《风格》杂志之际,面临着公众的抨击,也与其他荷兰艺术团体频发论战,范杜斯堡将本书献给“朋友和敌人”,即点明此文本的对话与论辩之义,是理解风格派的重要一手文献,从中可以一窥同时代先锋派艺术运动中至关重要的一面。中译版在1925年初版的基础上,另附1918年风格派第一份宣言等档案文献,以提供丰富的先锋派语境和多重历史文本的参照。
▼ Malerei  Fotografie  Film
绘画 摄影 电影
著|[匈]拉兹洛·莫霍利-纳吉
译|温心怡/校|周诗岩
拉兹洛·莫霍利-纳吉是包豪斯转型时期的一位关键人物,也是14册包豪斯丛书(1925—1930)的联合主编之一。这位匈牙利艺术家以新媒介、新材料和动态光影的各种实验著称,然而他更深层的关切,则总围绕人基于生物学基础的可能性,尤其是人借助新技术所能开创的新关系。在本书中,莫霍利-纳吉首次系统阐述了自己的艺术观念,并且通过特殊的排印形式让全书的视觉效果成为其光学构型观念的一部分。在H.M.温格勒和雷纳·班纳姆等关注先锋派思想潜能的学者看来,这部出版物和几年后问世的《从材料到建筑》充分体现出莫霍利-纳吉作为艺术家个体的偏好与特性,正是这种品质让它们“甚至比作者去世后出版的名作《新视觉》和《运动中的视觉》具有更持久的独特价值”。
▼ Die Gegenstandslose Welt
无物象的世界
著|[俄]卡兹米尔·马列维奇 
译|罗佳洋/校|糜绪洋 周诗岩
作为俄国先锋派艺术的“领袖”,马列维奇的著述和艺术作品备受20世纪初欧陆艺术界的关注。“包豪斯丛书”第十一册《无物象的世界》[Die Gegenstandslose Welt]是第一本正式出版的有关马列维奇无物象的艺术观念以及至上主义理论的著作。这本书包括“绘画中的附加元素导论”和“至上主义”两部分,马列维奇自认为它是为配合柏林个展的“精简读物”。尽管包豪斯内部对马列维奇的观念颇有微词,但这本书的德译出版向欧洲世界打开了一道理解马列维奇思想乃至现代艺术之俄式理路的大门,而这一层面的意义对于今天的读者依然可以说是根本而有效的。
▼ Kubismus
立体主义
著|[法]阿尔贝·格莱兹 
译|张欣悦
《立体主义》作为包豪斯丛书第13册,问世于1928年。作者阿尔贝·格莱兹是20世纪初法国立体主义的开创者之一,同时也是其最重要的理论建构者。全书分为三部分,其一,以当事人的视角回顾立体主义的发生史,论证其反叛文艺复兴透视传统的创作实践和观念基准;其二,通过诸多艺术家的画作直观呈现立体主义的内在演变;其三,针对当时的形式危机,阐明立体主义构型活动的应有之义。
立体主义曾经在现代艺术的历史中发挥过源起性的作用,然而长久以来杰出画作和少数大师的名望,在客观上遮蔽了曾激发这场运动的复杂观念和社会视野。本书作者阿尔贝·格莱兹曾于1912年和另一位画家梅青格尔共同撰写了立体主义第一份长篇宣言Du“Cubisme”。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正值立体主义的影响已经遍及欧洲诸先锋运动之时,格莱兹针对日益固化的偏狭理解,以数篇文章做出理论回应,重建愿景,遂成此书。中译本在初版基础上,增补作者与梅青格尔合撰的长篇宣言,以丰富文本的历史语境,揭示其中立体主义理念的动态变化。
▼ The Letters and Diaries of Oskar Schlemmer
奥斯卡·施莱默的书信与日记
著|[德]奥斯卡·施莱默
译|周诗岩
在浩瀚的包豪斯档案中,德国艺术家奥斯卡·施莱默的书信和日记堪称最富于启发性、最能激发人想象力的文献材料之一。施莱默从一九二〇年起作为形式大师在包豪斯执教,直至一九二九年辞职,这本书正是其知名的著作,被誉为“唯一一份关于包豪斯的审慎、忠诚而又持续的观察记录”。本书记录了这位艺术家在一九一〇年至一九四三年那段世界史上极其特殊的时期的生命历程,其中包含他对同时代欧洲大陆风起云涌的先锋派运动的观察与思考,更是完整勾勒出包豪斯运动在其黄金年代的思想与实践。本书的中译版在原版基础上增补插图百余幅,以呈现施莱默不同时期的作品和手稿。
▼ The Paradox of Bauhaus: Critical Point of the Avantgarde
包豪斯悖论:先锋派的临界点
著|周诗岩 王家浩
本书基于思想史和文化史的批判视野,从艺术、设计的学科边界处回溯作为历史的包豪斯,论证这场运动在努力重建现代生活世界之体验的过程中进行的种种实验。同时,全书更侧重于作为理念的包豪斯,透过几位关键人物的特写,深层剖析了包豪斯历史上的几个重要时刻与事件,揭示在此前后不断变化的对抗性构成,以及存蓄其中的社会动能。包豪斯作为同时期先锋派的汇聚点,充分感受到了时代的共振,它从未平复的内在动荡让矛盾得以自行显露:私我与大公、进取与回转,斗争与构划。作者将这三组在当前的创造领域仍旧持续发酵的议题,重构为包豪斯的三幕剧,分别题为“艺术与社会”“现代性之争”“包豪斯的双重政治”,并附上专为此书绘制的历史图解长卷,将变动中的社会情境和复杂力场构建为底图,择要勾勒出“包豪斯十四年”的基本轮廓,其中也包括包豪斯人与欧洲其他艺术先锋派的数次遭遇。
▼ The Theater of the Bauhaus: the Modern and Postmodern Stage of Oskar Schlemmer
奥斯卡·施莱默的现代和后现代舞台:包豪斯剧场实验
著|[英]梅丽萨·特里明厄姆
译|张靓秋/校|周诗岩
本书是当代西方研究包豪斯剧场的代表性成果,聚焦于包豪斯大师奥斯卡·施莱默的绘画、编舞和剧场作品,通过准确的理论视角和精彩的作品分析,阐明这位包豪斯舞台工坊的领导者在设计和现当代表演领域发挥的历史作用,并将施莱默的非凡实践视为包豪斯的空间探索与当代舞台乃至当代伦理、美学和社会相关联的重要纽带。这部令人印象深刻的著作,对于所有涉猎二十世纪先锋剧场、行为艺术,以及现代德国实验剧场和魏玛时代表演史的研究者尤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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