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阿婆生,新出鯠哥甜过虾 ——农历七月的谚语、俗语及民俗活动
农历七月,潮汕各地都把它看成是“黑色七月”,俗称“鬼月”。因为“七月初一开孤门,七月三十关孤门”。所谓的开孤门,就是打开大门让孤魂野鬼到人间来接受祭品。而七月十五中元节,也叫盂兰盆节,是潮汕民间的一个带有神秘色彩的大节日,俗称“七月半”。
“七月半”乃至整个七月的关键词是“普度”(也写作“普渡”)“施孤”“抢孤”和“孤棚”。潮汕各地的寺庙,会在七月搭建“施孤棚”(简称“孤棚”),举行“普度”。主持祭礼的法师会把祭祀后的包子、饼子等祭品,一个个扔到台下,名曰施舍孤魂野鬼,其实不少老百姓乘此活动抢夺祭品回家共享,俗云“食兴”,自祝家庭吉祥如意。这项民俗活动,就叫做“抢孤”。在台湾和闽南的不少地方,“抢孤”变成了群众竞相爬上“孤棚”争抢祭品的庙会民俗活动了。
施孤·抢孤
民间的施孤并无固定之日,时间并不像寺庙一样在七月半。自七月初一开始,到七月底,各乡各里,道路两旁,街道两边,置放供桌“普渡”众孤。善男信女沿路插上香火,指引孤魂野鬼前来接受祭品,俗称“布香”。我小时候最喜欢参加的,就是“布香”,觉得挺好玩的。
盂兰盆节·普度
由于“七月半”“施孤”年年都搞,老百姓再熟悉不过了。由此也产生了一些与这项民俗活动相关的俗语、谚语。例如:
做鬼爬唔上孤棚,民间传说孤魂野鬼出来后,因为太多了,每到一个“孤棚”,都必须爬上去哄抢,身单力薄的孤鬼爬不上“孤棚”,就“抢”不到“孤”(祭品)了。此俗语用来比喻人的没中用,要力气没力气,要技术没技术,竞争不过别人,带点黑色幽默。
放掉面桃去抢饼,比喻放弃就要到手的东西跑去跟人争夺另一东西,结果是两头落空。类似的俗语是“尖担担柴双头飃”(飃,音piu3,脱落,落空。飃,非本字,音近借字而已)。
这也是源于“施孤”的俗语。据说某村有一民妇,为人贪婪,七月半去“抢孤”,选了一盘“面桃”(做成桃子形的包子)占着。等到鞭炮声一响,民妇还觉得仅有这盘面桃太少了,又跑过对面路边另一个孤棚去抢一盘饼。谁知她跑到那边的孤棚时,饼已经被人抢走,民妇再想回头去拿刚才自己“看想”着的那盘面桃,谁知一回头那盘面桃已落入别人手中了。于是,便有了“放掉面桃去抢饼”这句俗语,形象生动而又有点诙谐色彩。
香港潮属社团举办的盂兰盆文化节
农历七月里,除了“七月半”“施孤”之外,还有一个大日子就是“七月初七”。在全国各地,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七夕节,现如今已经被商家们演绎成为现代版的情人节了。七夕也叫“乞巧节”,是跟女红(女孩子的针线活儿)有关的节日。潮汕一带,好像没有这方面的隆重节日,但节候谚语中却有一句:
七月半,日头短条线。潮汕处于北半球地区,七月半(在阳历8月14日前后)是秋分前时间,由于这一时期北半球的太阳高度偏低,白昼偏短而夜间较长,故云。但这“短条线”的“线”是什么意思呢?有人认为,这与姑娘们的针线活儿有关。潮汕是刺绣、抽纱之乡,潮汕姑娘精工刺绣、抽纱,她们每天端坐在绣机(gui1,规)前埋头做针工,巧手翻飞,该做几条针线心中有数。一到农历七月半,白昼时间逐渐短,针线活儿还有一条线没做完天就黑了。我觉得这传说有点牵强附会,附会就附会吧,故事美好且能传达正能量就行,民间传说又不是正史,不必太认真。
出花园
在潮汕地区,真正有地方特色的民间节日,是七月初七“阿婆生”。俗云:
七月初七阿婆生,新出鯠哥甜过虾。意思是农历七月开始,鯠哥这种鱼是当令季节,鲜美堪比海虾。“阿婆生”,一些地方或叫“公婆生”“婆囝生”。就是“公婆”的生日。“阿婆”是谁?据民间传说,古时候潮汕有一位妇女,因爱惜四邻婴幼,并乐为街坊看管小孩,且在哺儿育女和调教孩子方面有一套独特的本领,深受大家的爱戴,死后就成为了孩子们的保护神,俗称“公婆”。其实就是一位虚拟出来的保护孩子们健康成长的神祇。所以,不少地方小孩满15岁(各地岁数略有不同)举行的成人礼——出花园也在“阿婆生”举行,既是庆祝孩子走出阿婆保护着的“花园”、走向社会,也是选择在阿婆的生日(也是想象出来的)感恩阿婆15年来的悉心保护。
还有一个歇后语,说孩子有儿童多动症是因为“公婆拜蟹——骹手㩼”。螃蟹多螯足(脚手多),故云。所以,祭拜“公婆”神的时候,忌讳用螃蟹做供品。
余甘
还有一些谚语是跟季节、农植物生长相关的的,应该属于农谚。例如:
三四桃李柰,七八余甘柿,说的是农历七八月份余甘子、柿子开始当令成熟。余甘的“余”潮音iu5(由),所以不少人写成“油甘”“尤甘”“犹甘”的。
七月七,多苨乌,龙眼柲。多苨,即山稔子,学名桃金娘,属于桃金娘科、桃金娘属灌木,各地的异名也很多。山稔子夏日花开,灿若杜鹃,边开花边结果。农历七月果成熟,呈棕色,果可食,也可酿酒,也是鸟类的天然食源。潮汕各地山里都长。我在雷州半岛林场下乡时,上下班穿行林海之中,经常采食多苨果,既解渴又充饥,真的感谢天地的恩赐。龙眼,潮音[nêg8-4 oin2],柲,潮音[big4],因为胀满而破裂;非本字,同音借字而已。农历七月之后,龙眼开始成熟。如时间长而未采摘食用,肉胀满而使果壳破裂。
多苨(山稔子)
更多的谚语是气候谚语。例如:
七月秋风转凉哩,八月一雨便秋天。这是说,农历七月八月之交,秋风刮起来,一下雨天气转凉起来,“舨雨舨凉”(舨,潮音bang3,一次,一批。非本字,音近借用而已),很快便要进入秋天了。
七热八热热厝内,农历七、八月间,主要是闷热,在屋里最难受。厝内,屋里。
七热八热九㫰凉,谓到了农历九月,天气尚有余热,秋老虎(暑气)没有全走。㫰凉,乘凉。㫰,潮音[la7],失去鼻音韵尾[ng]。潮语形容人体或者物件笨大为[la5-7 ha1]或者[lo5-7 ho1],本字为“狼犺”,也失去后鼻音韵尾。这种现象在粤西闽语雷州话中是成规律现象。
小暑大暑唔是暑,立秋处暑正是暑。这是说,到了立秋、处暑,天气仍然还热。六月份形容天气热的谚语是:“小暑大暑,皮肉孬相堵”。而到了农历七、八月份,却有了“立秋处暑,上蒸下煮”的谚语,极言秋老虎之闷热,像蒸桑拿一样。
脚踏水车
七月初七有风时,车囝吊在篱。这是说,农历七月月份如果有风时雨(雷阵雨),旱情别可解除,车水抗旱的水车也可以挂起来不用了。因为风时雨一般是每天在接近的一个时辰下,时间逐渐迁移或者后移,一般会延续十天半个月。
【延伸阅读】
【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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