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梁婷 李晶晶 陈静 尹航 实习记者/谢紫怡 张蔚婷 陈锴跃 徐巧丽
编辑/ 刘汨
东航失事客机B-1791（2019年摄于昆明长水机场）每个人揣着各自的愿望登上了MU5735航班，母亲赶去和几年没见的女儿团聚，年轻的女孩盼着早点见到未婚夫，“95”后白领为了工作在全国奔走。在这架航班的机身上，装饰着东航云南分公司特有的孔雀彩绘。坠机发生后，有人留言说：“愿每一只孔雀都能平安落地。”3月21日中午，独自在昆明读书的陈晓抵达了长水机场，她即将返回广州和亲友团聚。陈晓下周就将迎来自己的16岁生日，她在登上东航MU5735航班前，兴奋地给一位朋友发去信息：“见到你们，我要好好抱一抱你们。”下午两点多，MU5735出现在了广西梧州市藤县琅南镇的上空。附近矿山的工作人员王海先是被一声“好像放炮”似的巨响吸引，接着，他看到这架航班旋转着，随后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冲向地面。速度太快了，王海感觉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甚至没等他掏出手机，飞机就已经坠落在了地面。错愕中，他拍了一段朋友圈视频，记录了之后的画面：在距离他三个山头的位置，冒起了一阵黑烟。村民张广济刷到了王海的这条朋友圈，更多朋友也给他发来了类似的视频，他很快确认，出事地点就在自家附近的山上。张广济和一些村民赶往现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200平米左右的大坑，以及遍布周围的机骸残片。根据当时现场拍摄显示，坠机地树丛背后冒出了白烟，稍远处的荒植还起了火。“好多残骸从山顶掉到山脚。”张广济听说，当时有人正在山沟摘果，飞机坠落时，损毁了一些果树，“人也吓得要命”。没过多久，救援力量赶到，现场被封锁。张广济在外围看到，消防、武警、医务人员等各方力量，源源不断地驶向坠机地点。由于村路较窄，路口又被水泥凳封住，一些较大的消防车进不去，只能再换成小型的私家车才能驶入。3月21日下午4时左右，消息得到证实，一架从昆明飞往广州的东航波音737客机确认坠毁，机上人员共132人，其中旅客123人、机组9人。过去的一夜里，包括武警、消防等多支救援力量均已赶往现场参与搜救，东航的专项工作组成员及部分机上人员家属，也已赶往当地。据央视新闻消息，目前，东航客机MU5735的搜救工作正在进行。坠机区域三面环山，山路陡峭，救援人员手脚并用攀爬搜救。在坠机搜救核心区域，救援人员发现了飞机残骸及失联人员的钱包、身份证、银行卡等随身物品，尚未发现失联人员。在MU5375航班本该抵达的广州白云机场，越来越多机上人员的亲属赶到这里。在候机大厅的安置区，工作人员帮助他们核对着机上人员的姓名，当一个名字确认之后，安置区围挡背后传来了嚎啕的哭声。一位来自腾冲的黄先生，因天气原因错过了腾冲飞往昆明的第一班联程航班，最终没有登上MU5735航班。另一位本该登上这趟航班的乘客也在改签后提早抵达广州，但同行的6位亲友还是乘坐了MU5735航班，目前全部处于失联状态。很多决定都是一转念做出的。钟先生告诉深一度记者，他的未婚妻在MU5735航班上，“我和她是异地恋，我们相恋5年了，感情很好。这次我们已经有4个月没有见面了，非常想念对方。”按照原计划，钟先生的未婚妻订了3月22日的航班来广州，但他说，由于未婚妻太想念自己，为了早点见面，没和他商量便改签了机票，最终登上了MU5735航班。另一个女孩得知母亲在这趟航班上之后，嚎啕大哭着给朋友打去电话，“我没有妈妈了，9000米啊，那么高。我妈妈很可怜的，一个人，几年都没见我了。”这位朋友告诉深一度记者，女孩家里只剩下她和母亲两人，女孩这几年一直在国外，母女二人已经很久没见了。这次，女孩的妈妈原本打算到广州转机，去国外看望女儿。让女孩懊悔的是，她本来决定给妈妈买22号的票，但在票代建议下，改买了21号的票。她本来想让妈妈在上海中转出国，但因为疫情原因，改道了广州。人们登上MU5735航班的理由不尽相同。一个男孩告诉深一度记者，他1996年出生的朋友在飞机上，朋友做营销策划工作，经常全国各地跑，这一次是从昆明到广州出差。从得知飞机失事开始，男孩就一直在给朋友打电话，他说，“愿你我都能够幸运下去。”作为MU5735的机组成员，张云从重庆师范大学空乘专业毕业后，面试了多家航空公司才进入东航。为了这份热爱的工作，张云和爱人一直两地分居，他们在去年领证，婚礼因工作原因推迟到了今年5月。朋友说，新娘服、伴娘服、邀请函、伴手礼都已准备齐全，场地也是张云从上学时就期待的草坪婚礼。一家上市公司发布公告，辟谣了“7名董事在失事飞机上”的传言，但证实财务总监方静确实登上了MU5735。这个1992年的姑娘毕业于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成为一名注册会计师后，7年里，她的职场足迹遍布江苏、广东等多地，在今年1月，才刚刚履新成为财务总监。根据公开资料显示，MU5735航班注册号为B-1791，机型波音737-800，机龄6年，机上共有12个商务舱和148个经济舱座位。在此次坠机事件发生之前，中国民航已经持续安全飞行138个月。据飞常准APP数据显示，当日14点20分，航班飞行高度8869.68，最后消失在14点22分，高度为1333.5，在飞行高度骤降的同时，速度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尖峰。中国航空学会《航空知识》杂志主编王亚男说，这些数据还未最终确认，但他个人认为可信程度比较大，这说明飞机的高度和速度有反复的过程。这种波动意味着，飞行员可能努力尝试过不让飞机进入危险状态。王亚男说，从事故的结果来看，最后没能避免飞机进入不可挽回的坠落状态。“但是我相信他尝试过，这个数据也说明他努力过”。同时，有目击者看到飞机在空中出现过旋转状态，王亚男分析，这可能是飞行员在试图挽救飞机，阻止快速俯冲状态，“这其实也可以验证前面提到的数据，飞行员可能做过多次改变飞机进入危险状态的努力。”对于有目击者在坠机前听到的巨响声，王亚男分析，这很可能来自飞机的动力系统。当飞机进入异常状态时，动力系统可能也会随之出现异常，“就像我们启动汽车一样，发动机的技术状态出现剧烈改变时，才会出现砰砰的声音。”也许机组在这时试图重新启动发动机，于是出现了这种声音。王亚男说，“这个声音其实挺重要的，这提示我们，飞机的某些系统曾经出现过能够引发声响的状况”。王亚男认为，调查最有利的信息肯定来自于事故现场，这个时间段刚好是飞机出现异常的时刻。首先是黑匣子和飞机残骸，还有飞机上相关的物品。现场之外，调查对象还包括飞机运行的原始数据资料、生产维护信息、运营管理信息以及这架飞机曾经的飞行机组，包括相关的管理者、维护者以及有过关联的人员等等，以往的记录可以反映出，飞机此前是否有过技术状态异常的情况。他认为，调查的难度可能集中于现场信息的获取。撞击很猛烈而且经历了大火，虽然火扑灭了，但剧烈的撞击加上高温灼烧，他担心黑匣子的完好性。王亚男说，只有数据完好，黑匣子才有更大的价值。如果数据不能修复或者说损坏了，黑匣子的功能就部分丧失了。空难发生后，东航已将该公司所有的737-800执飞航班的飞机全部控制在地面，空中的航班落地后不再执行新的飞行任务。王亚男表示，现在的检查还是一种防范措施，并不具有某种针对性，只有查明事故原因，才能够以问题为导向，要求全国的航空企业针对某个问题进行排查。MU5735坠落之后，东航取消了超过80％的航班，在公告中对本次飞机失事中遇难的旅客和机组人员表示沉痛的哀悼。一个朋友想起了陈晓登机前打来的那通电话，她看上去心情很好，性格内向的她，少见地说了很多话。两个人约好了次日的聚会，陈晓不知道，朋友们商定要在包间布置一番，给她一个生日惊喜。【版权声明】本文著作权归【北青深一度】所有，今日头条已获得信息网络传播权独家授权，任何第三方未经授权，不得转载。现实版《幸福终点站》：我被困在法兰克福机场的1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