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市到国家：美国城市如何推动SDGs
尽管直到2019年，美国仍未实现某个2030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 SDG），但一些城市却在积极适应SDGs，为解决地方问题以及推动全球进展做出努力。文章详细介绍了一些城市的具体经验，说明在城市层面上，地方机构能够通过多种创新性的方法，推动可持续发展的实质性进展。此外，美国城市也在合作中相互学习，积极进行城市间的交流和合作，形成更大的势能。
插图由罗伯特·伍德·约翰逊基金会（Robert Wood Johnson Foundation）提供
相比之下，美国的一些城市一直走在适应SDGs的最前沿，加快解决地方问题，并推动全球进展。例如，纽约市在各国向UN提交的 “自愿国家审查”（Voluntary National Reviews）的基础上，提出了 “自愿地方审查”（Voluntary Local Review, VLR）的创新概念。其中，地方和地区政府采用并跟踪其实现SDGs的进展。这一创举引发了一场全球范围的运动，全球已有200多个地方政府提交了VLR报告。
同样鼓舞人心的是，美国的城市从来自全球北方、南方、大小城市的不同同行分享的经验和创新中获益。在推动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的“SDG领导城市网络”（SDG Leadership Cities Network）的过程中，我们将全球20个先锋城市的高级官员聚集在一起，帮助他们加速在可持续发展问题上的进展。我们亲眼目睹了定期交流经验、挑战和创新如何带来务实行动和新倡议。美国的参与城市依托SDGs的普遍性和共同语言，在与全球同行的互动和关系的激励下，成为解决跨国问题的领军者，通过本地行动来应对复杂的问题。
这些城市的经验展示了各SDG的相互依存性如何在地方层面得以体现：解决无家可归现象需要同时应对贫困、身心健康、高质量就业、环境正义和气候变化等问题，还需要提供安全和可负担的住房。这些城市的活动充分证明了SDGs在美国的相关性、以及它们作为一个平台的实用性。在这个平台上，人们可以发展出可扩展的、多学科的解决方案来应对各种广泛问题。
▍创建包容性的施政、形成政治势头
在英国，布里斯托市政府于2016年采用对SDGs的承诺，推出了独特的“一个城市法”（One City Approach）。这是一种新的治理模式，让外部合作伙伴在实现城市优先事项时发挥积极的领导作用。布里斯托因其在环境问题上的卓越表现而获得了2015年的绿都奖（Green Capital Award），但也面临着历史上的社会和种族不平等问题：种族平等研究组织Runnymede Trust在2017年的一份报告中将布里斯托列为全国最不平等的城市之一。
通过 “一个城市法”的社区召集和居民咨询，市政府确定了一套优先发展成果，涵盖六个主题：儿童和年轻人、经济和技能、环境、住宅和社区、交通、健康和福祉。这些优先事项促使了“一个城市计划”于2019年的制定，它的目标、测量标准和愿景都和SDGs保持一致。
布里斯托针对每个主题成立了一个多方利益相关者委员会，为各方提供了一个官方论坛，以应对各种问题之间的相互联系，解决分歧，提出解决方案，为行动争取支持。这种治理结构意味着私营部门、民间社会和大学领导者都可以参与进来，帮助制定优先事项，并为六个主题中的每个主题制定新举措，在城市优先事项中发挥各自的作用。这种合作方式使布里斯托在对抗新冠疫情带来的经济影响时，得到了快速响应和广泛支持；在采取积极行动应对气候变化的同时，也将焦点集中在改善公平性上。
通过两个城市（布里斯托和奥兰多）在SDG领导城市网络的关系，这种纳入多方利益相关者的方法为奥兰多和整个中佛罗里达的地方领导人树立了典范，在可持续性、韧性和社会问题方面，努力推动地区的集体行动。
中佛罗里达（Central Florida）的一些地方机构一直在利用SDGs来实现自己的目标，并对建立更广泛的合作表现出浓厚兴趣，以帮助解决安全、可负担的住房、健康、环保稳定的交通等一系列问题。奥兰多市于 2018 年开始将SDGs纳入其可持续发展计划，并于 2021 年首次发布了VLR，报告其在实现SDGs方面取得的进展。与此同时，中佛罗里达基金会（Central Florida Foundation）于 2020 年发起了“茁壮成长的中佛罗里达”（Thrive Central Florida）倡议，并设立了五个慈善基金，以推动投资，解决社区层面的关键问题；东中佛罗里达地区复原力合作组织（East Central Florida Regional Resilience Collaborative, ECFR2C）于 2019 年与该地区的 40 多个合作伙伴和不同辖区合作，制定了一项“战略性复原力行动计划”（Strategic Resilience Action Plan）。
在布里斯托经验的启发下，这些合作伙伴与奥兰治县和中佛罗里达大学的领导者共同认识到，打破传统的部门和问题界限可以产生强大的影响。他们以SDGs为共同平台，采用 “17 Rooms”的方法论，举办了一次地区合作活动，将中佛罗里达公共、私营、学术和非营利部门的代表聚集在一起，讨论SDGs反映的所有问题。由布鲁金斯学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Rockefeller Foundation）开发的“17 Rooms”流程以SDGs为基础，鼓励各个群体共同确定能够推进可持续发展进程的跨学科短期合作行动。
这项工作帮助不同领域的领导者找到了共同关注的问题（例如重视通过提供宽带接入来改善健康结果），并重申了多元参与的力量，催生了一系列共同推进的具体行动和建议。它们包括：改变政策，应对因收入增加而导致安全网福利减少的财政悬崖（fiscal cliff）问题；由青年领导的健康饮食运动；发展绿色产业劳动力以扩大就业机会；实现地方经济多样化并减少碳排放。
▍通过预算支出，产生社会影响
SDGs提供了一个全面的框架，将目标和测量标准结合在一起，城市发现这对评估其支出如何与环境、经济和社会政策保持一致非常有用。这样，地方政府在为居民提供关键服务时，就可以根据数据做出决策。
这一转变导致马尔默市将其预算目标延长至四年，与市长任期相吻合，同时修改其采购流程，纳入社会影响目标。将预算和政策流程相结合，不仅有助于马尔默市更好地将支出与长期目标对齐，还有助于该市深入了解哪些类型的干预措施在取得成果方面最为有效。现在，该市根据与SDGs相一致的目标，持续监控预算项目的状况，以便为下一年度的预算提供信息，确保进展顺利。
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市长于 2019 年承诺支持SDGs，并开始与马尔默市在全球各种网络上建立联系。作为是一座后工业城市，匹兹堡有着雄心勃勃的气候和公平目标。在熟悉马尔默、斯德哥尔摩和奥斯陆等其他城市的经验后，匹兹堡的市政官员受到启发，决定基于其可持续目标，采用基于优先事项的预算编制新方法。
利用这种方法，匹兹堡在 2020 年秋季开始评估其支出如何与其对公平和气候行动的承诺保持一致。市政府在现有预算中确定了可以重新分配的2300万美元，以更好地支持其优先事项。根据这一历史上首次基于优先事项的预算，市政府各部门正在确定具体支出项目所需的变化，推进城市优先事项。例如，通过取消纸质合同，他们就多了5万美元的预算可用于重新分配。虽然并非所有的重新分配都那么容易，但随着市政府各部门更深入地挖掘各种机会，匹兹堡市有希望每年都能重新评估其支出，加快实现在公平和气候方面的目标进展。
▍携手合作，加快当地的进步
布鲁金斯学会的SDG领导城市网络的这些经验表明，越来越多的城市参与到针对具体问题的网络中，以互相交流知识、最佳实践和创新事物。SDGs越来越多发挥了粘合剂的作用，促成了“城市的地方贡献正在影响全球规范和政策”的集体心态，同时也为美国社区提供了以不同方式做事的新思路。
洛杉矶市利用这一优势，通过市长的三项行政指令，推进了对性别平等的坚定承诺。该市意识到目前没有任何平台可以与同行交流如何利用地方政府的独特权力来影响边缘性别群体，所以成为了“性别公平城市中心与网络”（City Hub and Network for Gender Equity, CHANGE）的重要创始成员。为了建立自己的测量标准，洛杉矶借鉴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经验，制定了一套测量系统，从物质、经济和决策等方面评估性别差距。波哥大开创性的“关怀街区” （CARE blocks）为减轻看护者（其中大部分是女性）的负担，提供了儿童保育和老年人服务，并为看护者提供了融入当地经济的机会。这为城市服务更新提供了创新的模式。洛杉矶还从该网络的“性别公平工具包”（Gender Equity Toolkit） 中受益。该工具包提供了按照地方政府主要职能定义的最佳实践项目单，以及该网络的“自愿性别审查”（Voluntary Gender Review），这是有史以来首份包含了世界各地不同地方在改善性别平等方面的经验教训、挑战和新方法的报告。
▍城市携手联邦政府，共推国家及国际行动
美国联邦政府越来越认识到这种地方领导力的价值。2022年10月，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任命妮娜·哈奇格恩（Nina Hachigia）大使为有史以来首位城市和州外交特别代表。与此同时，美国与丹佛市共同主办了首届美洲城市峰会（Cities Summit of the Americas），并在会上发起了“城市前进”（Cities Forward）的倡议。该倡议让美国城市与拉美城市结成对子，共同制定可持续发展行动计划，推进弱势地区的恢复力、健康和福利。
然而，单靠城市政府并无法扭转威胁美国许多人健康和福祉的令人担忧的趋势。美国城市积极拥护SDGs，并常常在全球同行的启发与合作下进行，这为美国联邦政府做出明确的国家承诺提供了路线图。
拜登总统明确公开地承诺，将根据SDGs的目标和基准来追求和测量进展，这将为三级政府（城市、州和联邦）之间建立更强有力的伙伴关系奠定基础，以帮助美国落后的社区和人民，同时加快在气候和环境问题上的行动。递交关于国家在SDGs方面的进展审查报告，将为美国在饥饿、贫困、腐败、民主以及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等问题上的全球领导地位增添可信度。此举还将为与全球伙伴学习，引入创新实践，以不同方式推进工作，建立新的伙伴关系，开辟更广阔的可能性。
美国的城市已经开辟了道路，现在是联邦政府跟随并与同行们一起拥抱SDGs的时候了。凭借其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联邦政府将推动美国乃至全世界取得重要进步。
托尼·皮帕（Tony Pipa）是布鲁金斯学会可持续发展中心的高级研究员。在制定和通过SDGs的政府间谈判期间，他率领美国代表团出席了联合国会议。
凯特·彭德拉克是布鲁金斯学会可持续发展中心的政策分析师。她拥有卡内基梅隆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硕士学位。
来源：《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英文网站2023年6月28日
原标题：Local Collaboration Can Drive Global Progress on the SD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