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过是想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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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网上有名人自杀的消息，总会引起轰动。最近又有一个著名的韩国女星自杀。我没听过她的名字。也不记得她的长相。好像也没看过她演的电影。她对别人是如此重要，对我却是无关紧要的一个陌路人。不过是又死了一个人。若是在非洲的埃塞俄比亚有一个无关紧要的黑人自杀，谁又会在意呢。即使埃塞俄比亚每天有很多黑人自杀，又有谁在意呢。中国人又有谁在乎印度和斯里兰卡自杀的农民呢。那些人，就跟不存在一样。哪天不死很多人呢。自杀也是死，被车撞死也是死，熬夜写文章猝死也是死，对人类群体而言，也就是又死了一个未能顺利活到老的人。对于死亡和灾难，我比大多数人更无动于衷。或许是长期抑郁的一种副作用。抑郁并不是让人悲伤，而是让人淡漠，没什么感觉。所以，抑郁也让人更不容易悲伤，更容易面对人类的各种灾难和绝望。历史上有很多人类大灭绝。流感曾经消灭了欧洲好几个国家。战争更是灾难。太平天国把中国人口弄死了四分之一，明末混战和满清大屠杀把中国汉人口弄死了三分之二，安史之乱把中国人口减少了三分之二。五胡乱华，北方汉人几乎被灭族。人命历来如草芥。从理性的角度看，生命本来就微不足道。人类跟所有的生物一样，不过是基因传播的机器。你的整个生命，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目的，而是纯粹被基因传播机制控制的一个自动机。基因把自然界的各种物质组合在一起，我们称之为生命。生命不过是一个临时的系统，迟早瓦解。与其他生物比，人类的意外死亡率是极低的。即使是太平天国湖州大屠杀那种情况，把三百万湖州人杀到只剩九万人，也远远高于大多数动物的成活率。人类也是大部分绝后。按照线粒体夏娃的观点，全世界的人类可能都是屈指可数的几个家庭的后裔，同时期的其他的的人类都绝后了。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有更强的预测和想象能力。一头牛或一头猪，或许看到同类被杀时也很痛苦，但是他难以设想自己将来被杀的哀伤，或者可能在刀子捅入他喉咙之前，他都意识不到死亡的恐怖。而人类，聪明到可以想象死亡。只需要看到别人的自杀的消息，就会想到自杀者的种种痛苦。自杀者若是大家彼此熟悉的名人，他的死就成为公众的共同话题。于是，借着名人的自杀，人类彼此交流了一番对自杀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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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网上交的朋友里，精神病患者特多，再加上各种心理障碍的，不正常比例极高。最多的是抑郁症患者。很多朋友都有自杀或自残倾向。这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写的文章，容易得到心理疾病和精神病患者的欣赏。有个朋友已经很久没消息了。以前她说，如果拉黑我很久，或者很久没消息，就是她自杀成功了。我没去联系她，甚至已经搞不清她的网名叫啥，她变过好几个网名。她经常说自己随时可能自杀，也有过自杀到一半而终止或被救活的经历。我现在就假设她已经死了。我真心不觉得死亡对她是一种痛苦，她活着几乎没有快乐，忍受那种抑郁并不比死了好。

我很久不去看那些朋友的文章了。我是个没有能力的人，既没有能力去解救他们脱离这种境况，也没有能力让自己的情绪和心境不被他们的抑郁诱发传染。

网上看到一些自称要去自杀的人，若非与我有莫大的关系，并且他的状态还过得去，我不会去设法解救，只是默默祝福他走好。他如果觉得死去可以解脱，你为何非要说服他继续活着受苦。另一位朋友也已经拉黑我很久了。本来她经常跟我讨论是否应该去死的问题。她曾经割腕自杀，被救活。她割腕过好几次，手腕上很多刀痕。所以日常都穿长袖，以遮挡刀痕。我不知道她拉黑我的原因。也不想知道。人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愿说，总是有她的道理。我既不是医生，更不是救世主，我帮不上什么忙。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是一部分人的看法。另一些人觉得还是死了好。只是他们的自尊心，责任感，让他们觉得不该这么离开，以至于迟迟不死。有一天他们觉得没啥责任了，或者无力负责了，可能就去死了。走饭去死的时候，发一条微博说她只是去死一死。她的死成为新闻，我很惊讶我也是她的微博粉丝，我和她有很多共同微博互粉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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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个韩国明星自杀，又引起很多猜测。有人说韩国的演艺界很多黑幕。但是黑幕再多，潜规则再多，也没有人是被逼着成为明星的，都是努力抢着走这条成名路。我想，她自杀的时候一定是很淡然的。自杀时候特激动的人多数死不成，特淡然的人才容易自杀成功。特别是下半夜，凌晨二三点左右，一个人呆着极度厌倦，脑袋里一片空荡荡的，又有一种粘滞的无力感，仿佛和世界隔着灰蒙蒙的模糊的隔膜。那时候，人应该最容易自杀。她活着的时候，或者死去的时候，都很出名。更多的人活着的时候没人知道，死去也没人知道。他只是来过，又死去。多数人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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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的事儿，见多了或许就习惯了。富士康曾经因为连续的十几人自杀而闻名，一时间无数良心人士正义凛然地口诛笔伐，似乎富士康真是血泪斑斑的痛苦之地。计算了一下富士康的自杀率，发现富士康自杀最密集的年份，自杀率也低于中国年轻人的平均水平。富士康的自杀率，远低于哈佛大学之类的美国常青藤名校。世界上自杀率最高的那些国家，并不是落后的非洲穷国，不是贫穷的阿富汗、尼泊尔、老挝、菲律宾、缅甸，不是人性极其压抑的中东，不是收入极低的老挝和缅甸，不是政府破产失业率极高的希腊。自杀率最高的国家，现在有立陶宛，圭亚那，日本，芬兰，德国，日本，韩国，美国，匈牙利，法国，爱沙尼亚，比利时，奥地利，韩国，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这些国家听起来似乎不那么糟糕。还有一些似乎很幸福的高福利国家：德国，瑞典，加拿大，澳大利亚，自杀率也不低。可见收入和福利，并不能减少自杀率。否则难以解释美国和法国这样的国家，竟然都是高自杀率国家。自杀率高的，多数是那些很man的战斗民族。远古时代的中国人似乎很不在意自杀。有田横五百士，有崖山海战跳海的，都很壮烈。还有二桃杀三士，有点可笑，可也是名节重于生命。后来不知怎的自杀就被污名化了。某些时代，自杀了还会被称为“畏罪自杀”。而那些“畏罪自杀”的人，却要在自杀前写一些表忠心的遗书，喊一大堆爱国忠君的口号。或许是为了自己的自杀不连累家人，或许真的怕死了还被扣上“畏罪自杀”的帽子。都要自杀了，还表忠心，这种民族性，真是让人惊讶。或许，他们真的太在乎名声了。或许这社会太害怕自杀了，他们觉得自杀就是一种对社会的不满和控诉，所以必须说他们是畏罪自杀，给自杀者泼一身狗尿。无论是自杀者，还是给人定“畏罪自杀”的人，吃相都很难看。“这世界轰然倒塌了，不是轰然一响，而是嘘的一声”。那个时代，自杀都可以如此懦弱，真是个令人厌恶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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