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博士自杀”背后异化的师生关系
来源 | 学术志（ID：xueshuzhi001）
文 | 读者来稿 编辑：学妹
2017年12月26日，在失联一天后，西安交通大学在读博士研究生杨宝德被发现溺亡在西安灞河中。事后，多项事实显示杨宝德的死与其女博导周某多有关联。周某作为杨宝德的导师，经常安排杨宝德做PPT，打扫卫生，买东西，擦车，甚至答应杨宝德出国，后又未能兑现。最终，杨宝德选择一种最极端的方式了解了这场“孽缘”。
杨宝德之死是不断异化的师生关系的一种折射，是异化师生关系最极端的表达，但这并非孤例。如南京邮电大学的研三学生蒋华文跳楼身亡、华东理工大学研究生李鹏在爆炸厂房遇难等，以及近期北航博导陈小武性骚扰事件……研究生与导师间本来应该是一种非常单纯，甚至是思想交融、惺惺相惜的关系，但是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两只之间除了师生情谊，还夹杂着利益、威权、压力等复杂的因素，某些因素的失控最终演变为冲突或者悲剧。
同样受关注的还有杨宝德“寒门博士”的身份。杨宝德1990年生人，湖北黄冈人，本科就读于湖北武汉一所大学，毕业后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的硕博连读。自古以来，“读书”就被认为社会底层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湖北黄冈更是以其凶悍的考试辅导而闻名于世。90后博士杨宝德应该硕士同龄人中的幸运儿，毕竟可以有机会走到中国教育“食物链”的前端。但同时，在物欲横流的当下社会，90后博士杨宝德肯定也面临着巨大的社会和心理压力。
同样，杨宝德的导师周某绝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据公开资料显示：周某于1990年到2002年于新疆石河子大学医学院任助教、讲师，在基层医学院工作十几年；2001年获硕士学位，2005年获博士学位，从讲师一直努力成为副教授、教授和博导。成为教授的周某已经修炼成真正的中国式教育“食物链”的顶端，成为很多人的簇拥，但不可忽视的是，周某其实和杨宝德一样，同为“寒门博士”，也是靠着自己努力成长起来的科研人。
真正导致关系失控的可能就是那些见不得天日的潜规则。杨宝德在导师处的待遇绝非“最差”，很多博士不仅仅为导师写论文、做PPT、打扫卫生，还承担着更繁重的课题研究、照顾家庭的工作。不但杨宝德们如此，估计周某在读硕博的时候也是受到了如此待遇。在科研大跃进的背景下，很多博导仍在沿袭传统的带学生方法，视学生为私人财产，不但在科研上可以指导，在生活中也可以指挥，同时很多高校和科研院所加大了对高级职称人员的考核，在巨大的考核压力下，他们不得不把压力传导给自己的学生们，使得学生成为科研竞赛中的真正选手。同时，学生也同样面临发表论文、毕业和就业等各种压力，有些学生忍受压力的传导，毕业之后进入科研体系，继承衣钵，再次成为科研机器上的一个链条。而有些学生则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各种抵抗的方式，最终出现了“杨宝德自杀”这样的极端情况。
网上有网友指责，杨宝德的情商太低，不会不读了么，何必轻生。不可否认，杨宝德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存在一定的心理问 46 31889 46 14689 0 0 3209 0 0:00:09 0:00:04 0:00:05 3215，但是我们也不可忽视的是杨宝德在读书这件事上所付出的沉没成本。经济学中的沉没成本指出：人们在决定是否做一件事的时候，不仅仅是看这件事未来对他是不是有好处，同样也会注意自己是不是在过去，已经在这件事上面有过投入，投入越大放弃的可能性越小。沉没成本是人的一种非理性心理，但却顽固地支配所有人。杨宝德是硕博连读的博士，意味着如果选择退学连硕士学位都没有，这也就是杨宝德面对的巨大沉没成本。在无法凭借理性化解这场矛盾时候，杨宝德选择了一种“不前进也不后退”的策略，即自杀。别人看来代价太大，但从杨宝德看来，这可能是化解这场死局的最好方法。
“杨宝德自杀”事件后，网友戏称研究生与导师是比婆媳更难处的关系。研究生与导师关系难处的几个原因在于：
一、权力不平等。福柯认为权力的压迫无所不在，且具体而微小。这种弥散性的权力将成为社会权力的最主要表征方式。其实反观“杨宝德自杀”事件，导师周某其实也没有太多恶劣不堪的行为，但是就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情成为威权的事实。
二、研究生与导师各有诉求。导师的利益诉求是：学生听话干活，帮助自己完成科研任务及其他杂物，如报销、购票等。学生的诉求是顺利毕业、顺利就业。如果二者诉求可以同意，则皆大欢喜；如果不统一，由一方势必会妥协，则能维持；如果双方各有坚持，则会爆发冲突。
三、当下的教育科研体制。导师在招考研究生时掌握绝对话语权，一旦选定，双方视同签订了一份潜在契约。但是，选择结婚对象都有走眼的时候，何况选择一面之缘的导师，当下的教育科研体制并没有提供一个“反悔”的机制，没有设置一个缓冲地带，如果建立一种健全的“双选机制”，则可能在某种程度上缓解冲突。
作为一名走过来的博士生，我觉得还是应该怀有感恩之心。毕竟，研究生对于个人的发展是有太多收益的，作为稀缺资源的导师能够将自己招至麾下，也是对自己的恩惠。常怀感恩之心，一切都是浮云。
师生冲突事件：
陈小武性骚扰事件：2018年1越，陈小武被举报性骚扰多名女生，已被撤销副院长职务、取消教师资格，撤销长江学者称号。
吴春明猥亵诱奸事件：2014年7月，网曝其长期猥亵诱奸女学生，厦门大学中止其研究生导师资格，停止其招生和指导研究生。
蒋华文跳楼事件：2016年1月，南京邮电大学研究生蒋华文跳楼自杀。张代远存在强行收取学生的实习工资和论文版面费、侮辱和性骚扰学生等恶劣行径被撤销专业技术职务，撤销教师资格。
李鹏因爆炸事故身亡事件：2016年5月，华东理工大学研二学生李鹏在导师创办的工厂打工时因爆炸事故身亡。导师张建雨犯危险物品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3年。
人大教授与其学生断绝师生关系：2015年9月，刚考入人大历史系2015级硕士的郝相赫朋友圈发布点评信息，导师与其断绝师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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