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Abby，4年前被你们骂出道的 3unshine 组合队长。我，是个住过上下铺，进过警察局，现在住燕郊的女明星。
3unshine 是个国内最特殊的女团。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次拍摄，她会打破所有的“我以为”。
第一次见到 Abby，是在她们家里。
三个女孩在燕郊租了个小复式，装修简单，但收拾很干净。
墙纸是三个人一起贴的，灯也是自己装的。
因为家里只有她们，所以格外注意自我保护，每次回家进门会先喊一句：“爸，我回来了”。
快递和外卖上永远留：
龙哥、张亮之类的男性名字。
我们是第一个进入了 3unshine 新家的客人。
去到她卧室，Abby 唰一下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铺满星光。
这些星星是她的名字，吉星月。
我只知道她是又酷又冷的 Abby，没想到真名这么浪漫。
然后下一秒，浪漫就被打破。
“为什么会租在这里。”
“便宜。”
我想象中，出道四年，她们没在顺义买别墅，至少也是东三环里的朝阳群众。
万万没想到，她们一杆子直接捅到河北燕郊，30万北漂聚集地。
“住燕郊，不觉得和你们女明星身份不符么。”
Abby 对我们的问题，一脸不理解：
“住哪不都一样。除非自己买房子，其他地方也就是过个夜，睡个觉。”
“而且，这算不错了，前两年我们一直住公司。”
对她来说，待了快4年的北京，
也就是个歇脚过夜的地方。
夏天去泰国拍摄单曲 MV 和新书的写真集、
秋天办全国巡演，冬天上课培训。
除非上课或参加活动，她基本很少出门。
讨厌热闹、爱好省钱，
这是女明星 Abby 第一件让我意外的事情。
在这次见面之前，我对 Abby 的了解，比你们多不了多少。
就是2016年的那次出道，和2018年的土创。
两个，她们被骂得最惨的时候。
2016年春节，那条出道微博一夜爆红，把毫无准备的她们推上舞台。
恶意和流量，滚滚而来。
所有人都把她们当作又一个“审丑时代的产物”，又一个惊惶庞麦郎。
被家里保护了16年的小女孩，面对着满屏幕的恶意嘲讽，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只觉得就地解散太丢人了，于是顶着家长反对、社会群嘲，把 3unshine 从崩溃边缘硬拽回来。
后来的事情，大家多少知道一些。
她和 Cindy、Dora 来了北京，被前东家安排在一间酒吧睡上下铺，最后因为非法居住被警察带去派出所；
和前东家陷入解约纠纷；
在《创造101》上复出，被节目组炒完热度就丢，公司公布她是因为抑郁症退赛，又冲上了热搜第一。
“你知道么，因为抑郁症被骂上热搜那天，是我18岁生日。”
Abby 坐在我们的面前，毫无起伏地转述那场风波。
那些大风大浪，让她总结就两个字：可笑。
“没有觉得愤怒，我就是觉得很荒谬。”
“当时节目组面试，问我们有没有信心留到前11。我就直接说，这不都看你们安排么。
“就很假，都在演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素颜、为什么只有两天排练，他们能不知道吗。”
这几年，女明星都喜欢走高情商路线，说话讲究滴水不漏。 而 Abby 每次张口，都听得采访者肾上腺飙升，太敢说太真实太刺激了。
起初我很好奇，这种直率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太聪明，知道如何戳中大众的兴奋点。
在接触观察以后才发现，她是真的不在乎，也真的很通透。
“我说好的说坏的，不喜欢我的人，照样会不喜欢我。那我干嘛不说，我真的想说的。”
“而且，这总比没人知道强。”
这是我在第一天采访的时候，对她的印象：
她看起来并不在意骂声和消费，而且很熟悉网络流量能带来的好处，不是人们想象中被操纵的提线木偶，是敏锐掌握流量玩法的高玩。
■ 03
拍摄第二天，我们和她约好一起去怀柔，看看摄影棚之外的北京。
出发前一天晚上，张恺伦在群里叮嘱 Abby 记得穿客户赞助的鞋。
张恺伦，3unshine 的经纪人，让这个组合逆天改命的男人。之前叫张铠麟，今年娱乐业寒冬，他找大师算运势，求的破解之法就是改名：改成恺撒大帝的恺。
把 3unshine 从穿着土气水手服的乡镇女团，直接改成了潮怪颓废的前卫画风。蒸汽波、电音、舞曲、用尽各种概念给她们做歌，被音乐人夸是华语乐坛最佳概念。3unshine 基本不参加什么杂七杂八活动，接的最多合作就是拍杂志，“因为能锻炼镜头感。” Abby 坦白了自己收入，也就比刚毕业小女孩起薪多一点。“我们做歌要花很多钱。”她给我们算账，“接一单广告50万，恺伦拿40万写歌编曲拍 MV，剩下净利润，大家分一分，每个人到手还不到一万。”“但是，没办法。我们起点比人家差，你再做出来差的东西，以后就更没人找你。”“恺伦哥就经常和我们说，我们很贵，但我们不赚容易的钱。”“这个容易的钱是指什么。”我捕捉到这个有点不一样的用词。“但其实是路子不一样。她们有流量，我们没有，所以只能做作品。”“我们之前只有流量，没有粉丝购买力，客户和品牌是不认的。” 我有点惊讶，她对流量和名利的认识，比我想得要深。她看到的不止是眼前，还有后面更长的时间。因为那个节目，她们收获了多少热搜，就收获了多少恶评。
加上胡彦斌一条长微博，一句「大失所望」，把她们锤得差点爬不起来。
《朵蜜》积累的好感度，全部败光，没有任何客户和赞助敢找她们，几个人穷到外卖都点不起。
有记者采访她们，回去写：“很多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想给她们买点什么，我亲测和她们吃了顿火锅，确实很想买单。”那个夏天，火箭少女热闹出道，3unshine 快要死了。一家演出公司的老板，出资给 3unshine 做一场演唱会。投资人对张恺伦说：“做完这场，有起色就继续，没起色就地解散。”“就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给你一口吃的，你就会拼命去抓那个绳子。”所有人压力都很大。有天 Abby 崩溃，和张恺伦吵到天翻地覆，拉着箱子，离家出走。张恺伦没追出去，直接打电话给演唱会的投资人，“演唱会不做了，Abby 拉行李箱跑掉了，你说说我要赔你多少钱吧。”当然最后没真赔钱，Abby 晚上还是回去了。该训练训练，该跳舞跳舞。这段争吵被箭厂记录了下来，评论里很多人说 Abby 太幼稚、太叛逆，配不上这份工作。“我只是想出去静一静。但我从来没想过不干。” Abby 皱眉，“要是那次砸了，3unshine 就真的死了。”别的20岁小女孩还在向往大学生活、甜蜜恋爱，现实世界残酷游戏规则，已经直接甩到 Abby 的脸上。我们在怀柔的小屋里玩了两天，可能是到了个全新的环境，Abby 变得活泼，露出了小女孩的本性。她给我们看演唱会的视频，有了自己的作品以后，3unshine 慢慢吸引到了一波真的喜欢她们的粉丝。粉丝男女比大概三比一，他们自称桑葚，举着灯牌和手幅在现场尖叫。《BubbleRaising》，她真正认可的作品。这首歌是说一个失明的女孩，用心灵感受世界美好，像泡泡一样不断上升，她开始一度很不喜欢这首歌，觉得它阴气沉沉，张恺伦坚持说很适合她，是她没有听懂。Did u realize what i said
“我是到今年，到现在，才真的理解这首歌。他是讲人要在痛苦里成长，即使你看不清楚，也要坚持。坚持下去，才能找到那个东西。”女孩们在舞台上哭成一团，粉丝把纸巾扔上台，她们捡起来互相擦掉哭花的妆。张恺伦也哭了，在台下看着三个在他帮助下发光的女孩，“哭得像狗一样。”这场成功像是一道光，照亮了 3unshine 的未来，也照亮了所有的人。不管多少声音说不可能，她们都做到了。这是我们这几天聊天的时候，她神态最坚定的瞬间。Abby 说：“我希望我下一次演唱会，不想要眼泪洒在台上。更多是笑声和回味，哭是绝对不能再有的。”“Cindy 有个话就说得很对，娱乐明星就是让大家娱乐的。我们做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让大家感受到开心，感受到我们身上的娱乐能量。”那天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聊喜欢、聊过去这几年，聊到了深夜。第二天早上，我9点起床，走进民宿餐厅，看到 Abby 已经坐在那里，还顺手给大家煮了点玉米。“让女明星动手做饭，感觉我罪该万死。”我和她开玩笑。啃着玉米，我刷新闻，看到 Cindy 在 Gucci 派对上的照片。这场活动引发了一些争议，但它证明主流时尚圈，已经看到并且认可了 Cindy 的存在。
一晃四年，3unshine 成员像所有来北漂的小姐妹团，走着走着，成长速度就不一样了。当初被骂得最惨的 Cindy，如今是被讨论最多的一个，不少唯粉喊无 Cindy 不 3unshine。参加完乐队的夏天，Cindy 的通告比 Abby 和 Dora 加起来都还要多。Abby 说：“压力肯定是会有的，毕竟谁都想要被看到。但你要说嫉妒，我还真没有。”“那你会接受，Cindy 越来越红，你们之间人气差距越来越大嘛。”“不接受，你还能咋整。” 她反问我，完全不觉得刚才那个提问是值得回答的问题。“我其实到今天，我都没觉得自己一定会红。只是说既然命运把我推到这份上了，我该努力就努力。”“女明星也只是一份工作，既然是工作就先把它做好。实在不行，我也能回家做做生意，弹弹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周日12月15日，就是她们组合出道四周年纪念日。距离她把自己的微博改成组合官微，发送了那条改变命运的微博，已经过去了四年。我问她：“你觉得，3unshine 为什么可以活下来？”“3unshine 是靠所有人的信念，活下来的。”“我们的不甘心，恺伦哥的才华，教我们唱歌跳舞老师的汗水，粉丝的期待。”“3unshine 是靠着我们所有人的努力才活下来的。”聊到这的时候，我感觉，Abby 是这个团队当之无愧的队长。她有过叛逆、有过迷茫、还有过不自信，但是她始终没忘记过，自己身为队长的责任，是要抓着 3unshine 往前面走。
拍 Abby 的这三天，是一个不断颠覆我对她认知的过程。现在才刚刚搬到北七环，开始有了自己的作品，她们还没有那么风光，没有那么成功，这是一段还在行进中的英雄之旅。带着做不成英雄也不做狗熊的一颗心，完全豁出去，野蛮地在努力。这个故事，还没有到终点，是小王子在星球漂游，始终诚实去做自己的故事。在那天的最后，我问 Abby，“如果让你向吉星月介绍一下 Abby，你会说什么？”“你好。我是 Abby，你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我代替着你站在了舞台上，让更多的人认识我，也认识到以前那个吉星月。我很开心，大家都挺喜欢 Abby，也很开心，你能塑造出 Abby。希望你以后能把Abby 做得更精彩，更完美一点。”她是 Abby，她是吉星月，她是一颗努力发光的星星。“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