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金斯vs.伦诺斯克：谁创造了上帝？

引言：

记得两年前，我和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女孩聊天。她问我，“宇宙是从哪儿来的？”我回答说，宇宙的开端称为大爆炸，宇宙是上帝所创造的。她接着问：“那上帝又是谁创造的呢？”

无独有偶，后来无意中得知“谁创造了上帝”这一问题也是著名无神论者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他常使用的论证。那么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呢？本期塔城想分享的是两位来自牛津大学的教授Richard Dawkins和John Lennox在阿拉巴马大学的一次主题为“上帝的错觉”（The God Delusion）的辩论，其中就这一问题的节选。

想了很久，发现其实“上帝是谁创造的？”这个问题，就像是问“这个正方形是不是圆的？”“蓝色是不是咸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视频原地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M_sUy9RW-E）

        

理查德•道金斯：

约翰在回答上一个问题时提到了物理常数被精心调整的想法。的确如此，很多科学家、物理学家都认为：研究者必须预设大约6个物理常数，才能得出其余的解释，物理常数必须是预设的。你不能为这些数字的存在提供理由，物理学家已经计算出：如果这些数字中的任何一个稍有不同，我们所知的宇宙将不复存在，我们也不会存在于此。宇宙可能会在前10的负24次秒时就已经成为泡影，所以我们就不会在这，其他事情也会出错。

再一次，引入设计者这一简单易行的想法是很有诱惑力的，并且宣称这位设计者在大爆炸时转动了宇宙的旋钮，让它们精确地对应于正确的引力常数，正确的强力，正确的弱力，等等。但在我看来，这显然是一种徒劳的解释，因为引文说“谁设计了设计师？”你最终什么都没解释，你不是说“哦，无论如何，旋钮只是调到了正确的取值“；你说”哦，有一个上帝知道如何调整旋钮到精确的值。“如果你要假设那个，那么你在某种意义上放弃了立场。 

约翰•伦诺斯克：

我想说一说“谁设计了设计师”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老套的小学生问题——“谁创造了上帝？” 事实上，我很惊讶地发现这是你书中的一个中心论点。因为它假设上帝是被创造的，因而我也就不讶异你的书名叫做《上帝的错觉》，因为被创造出来的上帝确实是一个十足的错觉。现在我想我该解释一下，我们同样不相信那个他不相信的那个上帝，虽然理查德不喜欢人们对他说这样的话。

但我认为这可能会触及一个痛处，因为你让自己很容易受到指控。毕竟，你是在说上帝是一种错觉。为了衡量这个论点，我需要知道你所说的“上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说，“如果有一个上帝，你必须问谁创造了上帝”，那就意味着你只能想到受造的上帝。但我们（犹太人，穆斯林或基督徒）所相信的并不是被创造的上帝。我认为这个论点完全离题了。也许你应该把它放在你的标着“天体茶壶”的架子上，这是它该在的地方。

女士们先生们，创造了宇宙的上帝并不是被创造的。祂是永恒的。这是上帝和宇宙之间的根本区别。宇宙从无到有，但祂却不是。

这正是使徒约翰在他所写福音书的开头所提出的观点：“太初有道”。“道”已经存在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由祂而来。上帝是永存的。宇宙是他所创造。现在我不知道理查德是否对永存(非创造的)的概念有困难。我不知道，我很想知道他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是否相信物质和自然法则的能量总是存在的。因为如果它们总是存在的话，他确实相信永恒的东西。所以，也许困难在于相信一个永生的位格。

但是我想更深入的探讨这个问题，因为他认为引入上帝意味着科学的终结。（他认为）上帝不是一个解释，因为根据定义，上帝远比你想要解释的事物更复杂。现在他说这是他的书的核心论点。我不希望科学家这样论证问题，因为科学本身的解释通常是更加复杂的。

苹果落下是一件简单的事。牛顿万有引力定律的解释已经让许多人的头脑吃不消了，但是基于时空扭曲的解释更是挑战着那些最聪明的头脑。简单不是真理的唯一标准。让我给你举个例子：假设你是一名考古学家，我和你一起探索一个洞穴，而你是个研究中国的专家。在这个洞穴中，你看到两个划痕，你说：“人类智慧！”我说，“啥？这不过是两条划痕。”你接着说：“但这是汉字“人“（rén），意思是human beings。” 我说：“理查德你看，这根本啥也没解释。”你假设了一些如人脑一样复杂的东西来解释这两条划痕。这意味着您的解释比您所解释的现象更复杂。在我看来，你在书中所说的是：这根本算不上解释。

我们之所以可以从洞穴墙上的两个划痕中推衍出人类智慧这般复杂的东西，因为它们具有符号学维度。它们带有意义。作为一名数学家，这让我着迷，因为还原论者（reductionist）致力于推论具有意义的东西，我也将DNA分子包含在内，致力于向您解释那些基本材料。

但正如很久以前，诺贝尔奖获得者罗杰·斯佩里（Roger Sperry）指出的那样：在纸和墨水的物理、化学中，你无从发现信息的含义。它也让我很着迷，看到你在书中赞同物理学家寻找TOE，即“万有理论”（theory of everything），但这是一个责无旁贷的理论（a theory where the buck stops）。顺便提一下，斯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在2004年说TOE是没有希望的，他的根据是哥德尔（Gödel）的数学及物理学家的应用。据我理解，我很感兴趣你已经准备好认同TOE在物理学中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果这一理论没有附加一位上帝，你可能会喜欢TOE。 

塔城在《莱布尼茨的宇宙起源推理》就这个问题进行过类似的探讨：

如果一切存在的事物都需要原因，那上帝呢？难道上帝的存在不需要原因吗？如果上帝不需要原因，那宇宙为什么需要原因呢？

为回答这个问题，莱布尼兹（1646-1716，哲学家、数学家）将事物划分成了两类：

必然存在的事物（things that exist NECESSARILY）

作为结果存在的事物（things that exist CONTINGENTLY）

必然存在的事物指的是一切不可能不存在的事物。很多数学家认为抽象物体（abstract objects），比如数字和集合就是必然存在的事物，它们的存在不受其他事物左右。它们只是由于其本质的必然性而存在。

作为结果存在的事物则是由其他事物而造成的。绝大多数我们生活中熟悉的事物都是作为结果而存在的，它们并非”不得不“存在。比如你现在手里正握着的手机就是许多脑力和体力劳动的结果，再比如你现在正坐的这把椅子，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你晚餐吃的米饭。甚至包括你自己。如果你的父母不曾相遇，你就不会存在！你是他们相遇相知相恋的结果。同样，宇宙也是作为结果存在的事物。如果宇宙的演化稍有不同，可能就不会有恒星或行星。逻辑上，整个宇宙也有可能不存在。宇宙并不是必然存在，它只是作为结果而存在。

既然宇宙本身是作为结果存在的事物，那么它的存在必须取决另一个必然性的存在。而后者由于其自身属性的必然性不可能不存在，或者说无论如何都必须存在。

我们自然而然的来到了第二条前提，“如果宇宙的存在有一个原因，那么这个原因就是上帝。”

真的是这样么？将宇宙的原因称之为”上帝“合理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想想到底什么是宇宙。

宇宙可以看做是一切时间空间现实的总和，包涵了所有的物质和能量。如果宇宙的存在有一个原因，且这个原因又不能包含在宇宙本身之内，那个这个原因就必须是非物理和非物质的，超越空间和时间。

符合这个描述的事物少之又少，只有两个选项：1.“上帝”，2.“抽象事物（abstract objects）”。

但是我们知道，抽象事物无法造成任何实体。

因此只剩下一个答案：“上帝”。

至此，我们看到莱布尼茨的偶然性论证表明，对于宇宙存在的解释只能在上帝的存在中找到。

或者，如果你不愿意称其为“上帝”，你可以简单的称之为：

 “极为有力量的、第一因的、必然存在的、非偶然结果的、非物理的、非物质、创造了整个宇宙和宇宙中一切事物的永恒存在。” 

往期文章

欢迎关注、留言、分享  |  高塔与守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