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龙丨忆百慕大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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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百慕大之游

文丨许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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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说，小国寡民，鸡犬之声相闻，民老死不相往来。这是说的中国古代，今天我要说的百慕大，国虽小，却不寡民。该国国土总面积53 平方公里，相当于北京市西城区那么大，人口却有7万多，按人口密度排序是世界第8位，而我们14亿人口的中国却只排在第57位。

2013年，我搭乘大型邮轮从纽约出发，两天之后到达百慕大，停泊了一夜两天。虽然是走马观花，未能细细品味，但毕竟是巴掌大的小国，应该说还是领略到了这个海上明珠的迷人之处。地方不大，出租车倒是不少，全都是小面包车，司机兼导游，很实惠。

我们的司机是个五十来岁的黑人男子，很和善，不卑不亢，一边开车，一边讲解，我的英语只能看书，说话只有问路和寒暄的水平，听力更差，所以司机说些什么，都得靠女儿翻译。道路很窄，几乎都是单车道，靠左行。由于道狭窄，百慕大人每一个家庭只能拥有一辆车，难怪一路见到的轿车很少，大多是小面包车。我突然想到了孟德斯鸠，他说：“自由是做法律所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倘若一个公民可以做法律所禁止的事情，那就没有自由可言了，因为，其他人同样也有这个权利。”是啊，倘若家家都拥有好几辆车，那就谁也别想出门，马路就会变成停车场。每个人享有的自由，要以不妨碍别人享有同样的自由为原则。

百慕大是个低矮的丘陵珊瑚岛，而且据说是全世界最北面的珊瑚岛。小面包车在不断起伏的路上行进，两旁时而闪过一些房屋，但更多的是草地和低矮的树丛，说不上是城市还是农村。隔不多远就有一个有顶无门的小屋，虽然没有站牌，但看得出来这是公交站，有几个站里有乘客在等车。

路边的公交站

临近中午时分，到了百慕大的首府汉密尔顿，尽管规模不大，但应该说这是一个小城市。司机让我们在这里进餐，饭后再出发。这里的马路稍为宽了些，路边停着一些私家小车。我们下车的地方，一边是海港，一边是商店，橱窗里的人偶和时装，与世界上其他地方一样，没有任何特色，何况我们的兴趣也不在此，所以没有仔细观看。倒是另一边的海港挺引人瞩目，说是海港，其实倒像是湖泊，停在这里的大多是游艇，既没有大型商船，更没有货轮。

既是首府，自然是政府、议会和法院的所在地。值得一提的是议会，百慕大议会从1620年建立起，一直运作至今，从未中断，是世界历史上第三古老的议会，比它更古老的是冰岛议会和英格兰议会。现在的百慕大议会由参众两院组成，参议员共11人，任命产生，众议员40人，普选产生。

百慕大至今依然是英国的殖民地，说得好听一些叫做自治领，国家元首是英国女王，女王任命总督，这个总督与加拿大总督差不多，只有礼仪性的职责。真正的政府首脑是议会选出的总理，总理由议会中的多数党领袖担任，与英国一模一样。1995年8月举行过一次全民公决，请每个有选举权的公民就是否应该脱离英国、实现独立表明态度。结果是73.6%的百慕大人反对独立，也就是说，他们愿意继续过殖民地的日子，发起公投的总理引咎辞职， 百慕大的国家元首依旧是英国女王。读到这个资料时，我感慨良多。看来，对于百慕大的人民来说， “没有国哪有家”这句话并不是真理。但是 我们是否可以因此而责备他们不“爱国”呢？我看不能，他们肯定热爱自己的小家，也热爱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土地，尽管这片土地不是公认的概念中上的“国”，可是怎么能说他们不爱呢？他们爱这片土地，但不一定非要爱管理这片土地的政府不可，人民和土地是永恒的，管理人民和土地的政府是会更迭的。

用过简单的午餐后，继续向北行进。路还是那样窄，路旁的景色却有些变化，小面包车像是行进在某个公园内的主干道上，对面开过来的车辆并不多，超车几乎一辆也没有。绿色，绿色，除了房屋全是绿色，看不到一块黄土，也看不到耕作过的田地，倒是看到了好几个高尔夫球场。有人做过统计，百慕大人平均拥有的高尔夫球场面积名列世界第一。并非百慕大人特别喜爱这项运动，而是世界各国许多富豪在这里购置了别墅，常来这里度假。司机指着远处一座别墅告诉我们，那座别墅的主人是时任纽约市市长的布隆伯格。从纽约飞到百慕大只需两个小时，非常方便，想来就来。

小面包车停在一个小坡下面，司机兼导游告诉我们，坡上的那个小教堂是历史上全岛的第一个教堂，已经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我们进去参观，原来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屋子，大约不超过二十平米，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十字架，前面是几排座椅，没有其他任何设施了。不知道为什么，见此情景，我忽然想起《汤姆叔叔的小屋》这部著名的讲述黑奴悲惨故事的小说。其实我并未读过，只知道被林纾以《黑奴吁天录》为名，于1901年翻译出版，成为当时唤起民族觉醒的重要文学作品，1907年，欧阳予倩和李叔同等人将其改编为话剧演出，成为中国现代话剧的开山鼻祖。当年被贩卖到百慕大的黑奴们，也许惟有在这座小教堂里，方能找到一点精神安慰。很可惜，我没想到照一张相留作纪念。

继续向北，过了一座桥，后来才知道，这座桥所连接的是百慕大主岛与圣大卫岛。百慕大的唯一的机场就在这个岛上，跑道横贯圣大卫岛，也就是从东到西横贯百慕大国土，我们的面包车绕过机场时，见到了停机坪上的客机。不一会儿就到了百慕大另一个主要的居民区圣乔治镇。这个古老的小镇是英国仅有的三个海外历史文化遗产之一，原来是百慕大的政治和经济中心，但因地处北端，位置远不如处于百慕大主岛中心的汉密尔顿优越，所以如今只是居民最多的古镇，却丧失了原有的重要地位。

圣乔治镇上的街道

这个古老的镇子上有许多值得细细参观的东西，可惜司机兼导游只是在路过镇上的大街时，向我们做了简单的介绍，并未让我们一睹古镇的风采，深感遗憾。

返回的路上见到一处建筑工地，司机说，这是一所正在修建的公立医院，建成后，附近的老百姓就方便多了。

百慕大不但实行公费医疗，从小学到高中，所有教育都是政府埋单，由于岛上没有大学，所以凡是考上国外大学的百慕大青年，都可得到政府的资助，不必为家境不富裕而发愁。

从上午出发算起，已经五六个小时了，返回的路上也不再有什么景点，于是便闭目养神，似睡非睡的一直打盹到邮轮停靠的码头。

次日上午的主要项目是到马蹄湾沙滩戏水。我到国外旅游，喜欢多走走，多看看，进而多想想，对于这类纯休闲的项目兴趣不是很大。不过，这里的海水实在太让人喜爱了，湛蓝湛蓝，几乎清澈见底，这样的水我只在加拿大的路易斯湖见过。后来与人说起时，去过四川九寨沟的朋友说，那里的水也是湛蓝湛蓝的，是我少见多怪了。

下午去了国家博物馆，规模当然很小，但是把百慕大的历史讲清楚了，这就足够了。在一个展室墙上写着，现任英国女王曾到此参观。参观者寥寥无几，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与我们的故宫相比，那就是蚂蚁与大象。当年英国总督府就在这里，如今也成为了展室。

国家博物馆全貌

高台上的楼房为原总督府

有趣的是，炮台近旁居然有几只羊儿在悠闲地吃草，一片和平景象。博物馆内还有一个大水池，几只海豚在池中嬉戏。若是在别处，不但要买票才能观赏，可能还挤得密不透风。在这里，就像看自家养的金鱼那样，爱看多久就看多久，《红楼梦》里王熙凤的那句话：“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好处”，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在此次畅游百慕大之前，我心中理想的生活和终老的地方是瑞士，两天的百慕大之游，改变了我的想法，瑞士比不上百慕大，这里终年温暖如春，全年最高气温不超过28摄氏度，最低不低于15摄氏度，太适合人类居住了，满目碧绿，和风轻拂，说是人间仙境，一点也不为过。物价虽然显得略高，但是居民的收入也高，人均年收入可达八万美元。2019年的人均GDP排名世界第三，高达11.71万美元，美国以6.53万名列第12，中国以1.03万位居第89。百慕大的经济主要靠金融业和旅游业维持，这里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免税天堂，也是很多保险和再保险公司的所在地。

如今人们的生活要求与过去相比，有一大不同，那就是对环境更加关注。百慕大在这方面堪称理想之地，这里几乎没有工业，自然也就没有污染。最能表明环境优良的标志是百慕大的民居，所有房顶全是白色，没有一处例外，若是尘土飞扬，谁会把自己的房顶做成白色！这里才是真正的卡萨布兰卡（Casa Blanca）。我没有见过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但是现在我知道，世界上确实有一个卡萨布兰卡，那便是北大西洋上的百慕大。

回到船上，正是晚餐时刻，起锚启航。别了，仙境般的百慕大！

许明龙

2021年2月26日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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