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寻迹上宅
北京地区自发现北京猿人、山顶洞人之后,远古人类从洞穴走向何处,一度是未解之谜。
1984年,京东平谷发现上宅遗址,经碳-14测年为距今7500-6000年,是新石器时期文化遗址。这一重大发现,恰好填补了北京地区史前发展过程中的空白。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北京史学家侯仁之先生曾说,“北京历史文化悠久,西有周口店,东有上宅遗址,东西辉映,衬托出北京古老的文化底蕴。” 更为重要的是,上宅遗址出土了丰富的遗存。它们既独具北京特色,又有南北文化交流的痕迹。这表明,自新石器时期以来,水甘土厚的北京小平原,作为南北来往的枢纽,不同文化就已在北京相互融合,熠熠生辉。考古工作人员正在上宅遗址进行详细的考古调查
发现带纹饰的陶片 1984年10月19日,还有4天就是霜降,京郊平谷已草木摇落,旷野凄凄,空气中弥漫着暮秋的气息。 在平谷县文物管理所工作的徐子旺像往常一样,骑上长江750三轮摩托车,载着同事樊志有,在田间地头,东西奔走。 自1982年以来,北京市第二次文物普查,市文物管理局文物工作队与平谷县文物管理所联合,已对全县二百八十多个村庄的文物保存情况进行了田野调查,仅剩上宅村和郭家屯村两个空白点。 这一天下午,徐子旺和樊志有来到金海湖畔的上宅村,完成田野调查扫尾工作。 距平谷县城东北17公里的上宅村,北依燕山,南为平原,东南有一条蜿蜒小溪潺潺穿过村庄,汇入汤汤泃水。据1993年《北京市平谷县地名志》记载:“上宅村明已成村,时名上寨、上寨庄。因明代在此地曾安兵扎寨,故名,后演为今名。” 上宅村西北,有一块台地,因以前建有大庙,村民们称其为“大庙台”。徐子旺和樊志有将摩托车停在“大庙台”不远处,在地头走了一圈,看到台地上下,陶片俯拾皆是。 历史悠久的平谷,自西汉时期建置,是北京地区甚至全国最古老的区县之一,田间地头捡到陶片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徐子旺和樊志有一开始没有多想,径直走到台地西端,发现一座砖瓦厂,由于长期用推土机取土烧砖,露出一块两米多高的土坎。 徐子旺走近土坎,从暴露的剖面看到各种陶片、石器掺杂层叠,密密麻麻。出于直觉,他从兜里掏出小手铲,小心翼翼地取出几块陶片,用手摸了摸粗糙的陶质,觉察出陶片上面凹凸不平,好像有纹饰。 于是,徐子旺拿着陶片来回端详,果然发现上面规律地分布着点戳或压印的纹饰。他仔细一琢磨,突然兴奋地拍着大腿说:“市里的考古专家说过,这是早期陶器的特征呀!” 徐子旺和樊志有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重要发现。但当时暮色四合,天色已晚,他们决定等天亮后再来采集更多陶片。 第二天,天麻麻亮,文管所普查队拿着手铲、箩筐来到上宅村,从砖瓦厂不远处的台地剖面采集标本。大家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工作到下午3点多,采集了一箩筐的陶片、石器后,满载而归。 “头一回捡了那么多,大家都高兴坏了!”时隔近38年,如今年过七旬的徐子旺向记者说起这段往事,依旧津津乐道,“大家虽然知道这些陶片、石器很重要,但都是考古的‘门外汉’,于是一边清理标本一边向市文物工作队汇报。” 市文物工作队的王武钰、郁金城等考古队员闻讯后,迫不及待地从市区乘大巴车赶往平谷。当时交通不便,去时是晨光熹微,赶到平谷文管所已然烟霞遍地。他们顾不上舟车劳顿,一进门张口就要“看东西”。 北大考古系科班出身的王武钰和郁金城,毕业后就被分配到市文物管理局文物工作队,整天“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摸陶片”对他们来说,只是基本功。 郁金城摸过陶片后,连声叫道:“太棒了!太棒了!”王武钰也兴奋地说:“我早就说过,平谷会有早期遗址,发现它,只是时间问题。这些陶器、石器很有可能是新石器时期的,这在北京是少有的重大发现!” 新石器时期的年代推测,让王武钰和郁金城心情激动。他们跑到上宅村一看,心却凉了大半截。 台地西侧的砖瓦厂,长年累月疯狂取土,已蚕食了大部分土地。如果不及时挖掘,这处早期遗址可能没被发现就消失了! 怎么办?试掘工作刻不容缓。10月23日,王武钰和郁金城从上宅村雇了几位工人,在台地南端开了两个探沟开始试掘。 在近40平方米的探沟中,一群人夜以继日埋头挖了23天。成果喜人,他们挖出了石斧、石球、石磨棒等几十种石器,还有带多种纹饰的陶片等,总计500多件。 考古队员把遗存中的一些木炭标本,送到北京大学考古系碳-14实验室。经测定,这些标本的年代为距今7500-6000年,是新石器时期的人类生活遗存。 在考古学上,北京地区新石器时期从距今约1万年前延续至距今约4000年前。这一时期,人类从洞穴走向平原,开始种植作物、饲养家畜、制作陶器,出现文明的曙光。 但由于种种原因,长期以来,考古学家们尚未在北京地区发现完整的新石器时期文化遗存。平谷上宅,难道真的有吗?
1980年代的上宅遗址
农家女修复陶器
碎片依旧是碎片,但7000多年的岁月与尘土,为我们解读尘封的记忆,蒙上了层层面纱。
揭开第一层面纱,首先要让陶器“破镜重圆”。
陶器作为容器或者烧煮食物的器具,不仅意味着先民的食物结构发生重大变化,也促进了原始农业的发展,意义非凡。对考古学者而言,“陶器如同一把钥匙,根据它的种类、形制等变化,能帮助我们解读背后的文化。”王武钰说。
上宅遗址出土了成千上万枚残陶片,据考古队估算,可修复的陶器有千余件。然而,对它们进行清理、拼对、修复、绘图、拓片等,是非常漫长的过程,耗时耗力。
为了把更多精力集中在研究上,考古队决定,在当地参与考古发掘的工人中挑选5名细心认真的工人,经过培训后,负责室内整理工作。
时年22岁的刘凤英,被选入上宅工作站。王武钰记得,她一开始什么都不会,但做事细心、勤学好问,后来修复、绘图、拓片等流程,样样都得心应手。
当时,只有高中毕业文化程度的刘凤英,刚嫁到上宅村不久。“听说村里挖出7000多年前的遗址,非常好奇,没事儿就跑过去看看。考古队在村里招人发掘,我就报了名。”她没想到,后来还被工作站选上做室内整理。
刘凤英心细如发,但在七零八碎的陶片面前,却不知所措。
修复的第一步是“洗”陶,就是清理陶片上的泥土和杂质。这项工作看起来简单,过程却非常复杂。刘凤英不断试错,“水多了陶片易碎,水少了又擦不净,还得分辨哪些不能用水洗。一些陶片因为烧制温度低,质地软,一不小心就‘洗’成一汤泥水。”
更难的是拼接陶片。上宅遗址出土的陶片,虽然在发掘时都按照探方、土层等编号整理,但要从数以千计的碎片中找出同一个器物的碎片,并且严丝合缝对上号,仿佛大海捞针一般。刘凤英一头雾水,“看起来都差不多。”
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陶片之间的细微差别。刘凤英拿着陶片看啊看,“考古队的老师,手把手教我根据不同的陶质、陶色进行分类和分色。然后,在区分出来的陶片中,把具有同样陶色、纹理、厚薄、弧度、形制的陶片整理在一起。”
埋着头,从清晨枯坐到黄昏,时间一点点流逝,刘凤英和工作站里的同事,重复着这件庞杂而繁琐的工作。运气好时,几个小时可以拼接上陶器的一部分;更多时候,一天也拼不上几块。
但只要能找到属于同一器物的口沿、腹部、底部,这件陶器的形状就能被考古队推测出来,从而进行修复。
修复陶器讲究“修旧如旧”。而要把残缺不全的碎片,修复的和原物一模一样,要先以泥制模。“上宅本地的红胶泥土,遇水太黏,不便于塑形。掺一些黄土,柔韧性更好。”王武钰记得,考古队为此到处找土,最后在平谷北城子村汉代博陆城遗址残留的夯土层中,筛选出一些黄土。
制模还要经过给文物刷蜡、脱模、灌注石膏等。刷蜡要掌握蜡模的软硬程度,白蜡硬,黄蜡软,需要不断调整两种蜡的比例;灌注石膏要控制好水与石膏的比例,注意石膏的流动性。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久而久之,那些灰头土脸的碎陶片,被刘凤英和工作站的同事修复成完好如初的盆盆罐罐。“这个时候特别有成就感,把文物捧在手里,像宝贝一样。”刘凤英记得,有一次,好不容易修好一个陶罐,最后用水一冲又裂开了,她为此懊恼了好几天。
除了修复文物,考古绘图也是考古发掘中必不可缺的一环。王武钰告诉记者,“在上世纪80年代,不论照片拍得多清楚,只能看到器物的表面。表现整个器物的尺寸、结构、纹饰、线条等,只能靠绘图。”
上宅遗址出土的陶片,多数都带有纹饰。有“之”字纹、篦点纹、瓜条纹、抹压纹等20多种,刘凤英单是学习这些纹饰的称呼、样式,就记了满满一个笔记本。“有的字甚至不会写,就干脆把拼音写旁边,或者照猫画虎画出来。”
看、记、琢磨的多了,刘凤英学着把这些带纹饰的陶器绘制出来。一块巴掌大的残陶钵,外壁饰着“之”字纹。刘凤英先把它的外观,严格按比例画在白纸上。那些“之”字纹,用标尺量,分毫不能差。
“按照老师教的,一遍遍画。”没有绘画基础的刘凤英,画了十几遍才画出来。“到现在三十多年了,还记着当初老师的要求,误差不能超过一毫米。”刘凤英说。
时光在指尖流逝,碎陶片恍如“重生”,变成了陶盘、深腹罐、碗、圈足钵、杯、勺等千余件陶器。除此之外,工作室还整理了石斧、石凿、石磨盘、石磨棒、柳叶形细石器等近千余件石器,还有石猴、石鸮、石龟等各式各样的装饰品。
这些埋藏在大地深处的丰富遗存,好像穿越7000多年邈远的历史烟云,款款而来。北京地区的新石器时期文化,也终于有了具体的实证。
原始聚落的生活片段
上宅遗址虽然出土了丰富的遗存,但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考古队:先民住什么样的房子?
机缘巧合,考古队在上宅村以西25公里的北埝头村,找到了答案。
北埝头村地处平谷区西北部,村北可望连绵起伏的燕山,洳河流经村北,至村东转而南流,汇入泃河。1984年,北京市第二次文物普查时,王武钰和郁金城在北埝头村西、洳河南岸的高台地上,发现散落的陶片和一些浅坑。
浅坑的面积有十几平方米,形状多为不规则,偶有椭圆形。浅坑的周围,均匀地分布着一些圆柱形的洞。
王武钰和郁金城清理后发现,这些遗迹是十座半地穴式的房址,类似篱笆墙式的窝棚。根据碳-14年代测定,房址的年代为新石器时期中期的早期阶段。
但由于当时村民长期从那里取土,北埝头遗址被发现时已遭到严重破坏。王武钰和郁金城当时只进行了一次调查发掘,就没有再继续。
后来,随着上宅遗址考古发掘的推进,考古队发现,北埝头遗址与上宅遗址出土的陶器器形相近、纹饰相似,石器种类与制法基本相同。两处遗址相距不远,是不是同一种考古学文化? 1988年秋、1989年春,考古队对北埝头遗址进行了两次发掘,发现了6座半地穴式房址和数百件陶器、石器。经过对比分析,考古队确信:“上宅遗址、北埝头遗址和河北三河孟各庄遗址,都处于北京东部泃河流域,显示了泃河流域的一种独具特色的考古学文化。” “文化”作为考古学术语,有专有含义。夏鼐此前在定义考古学文化时强调,“我们在考古工作中,发现某几种特定类型的陶器和某类型的石斧和石刀以及某类型的骨器物和装饰品,经常地在某一类型的墓葬或遗址中共同出土。这样一群特定类型的东西合在一起,我们叫它为一种文化。” 考古队认为,上宅遗址是这个文化的代表,因此称之为“上宅文化”。同时,北埝头遗址发现的16座半地穴式房址,恰好弥补了上宅遗址中缺少居住遗址的空白。 通过北埝头遗址的位置,考古队分析,当时人们生活在氏族部落里,在靠近水源、土壤肥沃的黄土台地上群居,建造半地穴式的房子。为了防潮,房子地面和周围的土墙,用火烘烤过。每间房至少能容下3口之家,大小基本没有区别,表明当时是一个原始的平等社会。 让考古队意外的是,在每个屋子中间偏西南的位置,都挖出了一个埋在地下的陶深腹罐。这个陶罐是做什么用的? 考古队在罐内发现了木炭渣和灰烬土,在周围的地上又发现了很多木炭渣。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深腹罐是当时的“火种罐”。 火种罐,主要是为了保存火种。王武钰解释说,“每天钻木取火耗时费力,先民就想出这样的办法,吹一下火种,加点树枝,旧火复燃。接着用石块垫起陶罐,就可以烹煮食物了。” 那么,他们吃什么样的食物?有没有农业种植?考古就像侦探,一个谜团解开,更多的谜团接踵而来。 考古队一边发掘,一边四处寻找。“村里有人挖坑种树,我们跑过去看看。有人盖房子打地基,我们也跑过去看看,就为了找更多的线索。”王武钰说。 有一天,王武钰不经意间发现,一枚陶片上有粟壳的痕迹。接着,他把挖掘出来的所有陶片都翻了一遍,结果只找到极少数类似的痕迹。 为什么会有粟壳的痕迹?考古队把这几枚陶片反复对比,发现它们的共同点:都是泥质红陶,而且都属于陶器的底部位置。 根据这些特征,考古队推测,“可能是上宅先民烧制陶器前,放在铺着粟草的地上晾晒,于是就粘在上面了。” 可是,上宅遗址并没有出土炭化的粟。陶片上为什么会有粟壳?考古队又反复探讨,推测了两种可能:一种是谷物粟壳,另一种是野生谷草的种子壳。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就意味着上宅先民已经食粟,过着农耕生活。从整个人类生活发展史上来看,这无疑是划时代的重大事件。有没有其他线索能证明这一点呢? 首先是石器。上宅遗址出土了石铲、石斧、石镰等农业生产工具,石磨盘、石磨棒等粮食加工工具。此外,考古队在北埝头出土的石磨盘、石磨棒上,发现了淀粉的痕迹。 考古队还发现了一个骨柄石刃器。这是一种复合工具,刀刃部分由石头打磨而成,刀柄部分是被打磨出凹槽的动物骨头。有学者研究认为,它不但可以切割动物,也可以用来收割谷物。 其次是陶器。上宅遗址出土的陶器,很多都是平底或圈足。“这样更便于放在平面上,说明先民过着定居生活,并且有了分工,有人制作陶器,有人加工粮食。”王武钰解释说,“如果是逐水草而居的民族,它们的器物是便于随身携带的样子。” 上宅遗址出土了一个陶猪头。猪的头形瘦长,双耳较小,拱嘴较长,两侧还刻划了一对獠牙。起初,考古队以为是野猪造型的陶塑。后来,考古队把陶猪拿到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经过专家分析,“陶猪已经出现被驯化的痕迹”。也就是说,上宅先民可能已经开始饲养家畜。 层层推理、反复论证,考古队认为,上宅文化是北京地区最早有原始农业萌芽的史前文化。尽管当时农业生产非常原始,先民过着农业、狩猎、采集兼具的生活。 根据发掘简报,上宅遗址出土了石猴、石龟、石鸮等生动形象的动物造型物品。这些物品上有穿孔,考古队推测,可能是先民佩戴在身上的装饰品。这些装饰品不仅种类丰富,而且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王武钰告诉记者,“先民的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中的长期观察。说明当时北京地区草木茂盛,野生动物丰富。” 鸟首型镂孔器,也是上宅遗址出土的一件罕见陶器。器物的顶部是鸟首型,腹部为圆筒形,且有四道长方形镂孔,遍体有刻画的线纹。 “如果用来放东西,显然不够稳定。”考古队推测,可能是将鸟作为崇拜物而进行祭祀活动的,并非生活实用器。而燕山、燕地的称谓,也可能与燕山南麓泃河流域出土的鸟形图腾标志有着某种联系。 上宅遗址和北埝头遗址在发掘之后,均已回填。而这些器物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具体有什么用?至今没有人完全了解。填补北京史空白 中华文明如何起源?这是研究人类文明史不可或缺的一环,也是考古学界不可回避的重大问题。 1921年,瑞典地质学家安特生在河南仰韶村发掘新石器时期的遗址,这是中国考古学的开端。同时,由于仰韶遗址位于中原中心地带,考古界普遍认为中华文明的形成是以中原为中心的,即“中原中心论”。 改革开放后,中原之外的地区也发现了很多史前遗址。考古学者们发现,在距今5000年前后,西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社会已经明显分化;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有发达的玉器文化和随葬大量玉石器的大墓。这些都给“中原中心论”带来很大冲击。 上世纪80年代,考古学家苏秉琦将这些史前文明比作“满天星斗”,中华文明并非一灯独照;严文明将中国史前文化格局形容为“一个巨大的重瓣花朵”,中原文化区独占花心,四方辐辏。 但在“满天星斗”“重瓣花朵”中,北京地区却“黯然失色”。作为北方草原地区与中原地区交通枢纽,北京地区是否存在与仰韶文化、红山文化等年代相近的史前文化,一直未能确定。 此外,北京地区自发现北京猿人、山顶洞人之后,远古人类从洞穴走向何处,在当时也是未解之谜。北京地区史前发展的链条,缺失一环。 1984年,上宅遗址的发现,填补了北京史的这段空白。正如侯仁之所说,“上宅遗址正好填补了北京地区新石器时代中期文化发展的空白,从而为建立北京地区新石器文化分期序列奠定了基础。” 由此,北京地区的先民,大致可以连接起这样一条轨迹:在从北京猿人开始的脚步,经过山顶洞人的时代,逐渐来到王府井人的河滩和东胡林人的营地,然后就是上宅先民的定居。 上宅遗址的发现,表明中国史前文明的“满天星斗”中,也有来自北京地区的光辉。 北京地区是早期人类活动和文明发生发展的重要地带。它像一个半封闭的海湾,三面重山环绕,东南一面向平坦辽阔的华北大平原展开,因而名之“北京湾”。 “北京湾”的东西从北京近郊的西山到蓟县、平谷之间的盘山约有一百五十里,南北之间自湾口到北山最远的距离也有一百里。从周围山区发源的大小河川,蜿蜒流经北京小平原,滋润草木繁盛的沃土,滋养早期人类繁衍生息。 据环境考古学家研究,随着环境变迁、生产发展,北京先民在这片土地上不断寻找新的居住地。他们从山地走向平原,由居高台地走向河床低谷。农业就兴起于平谷上宅的台地上,从此出现文明的曙光。 上宅文化是迄今发现的北京地区最早有原始农业萌芽状态的史前文化。 农业意味着人与土地紧密联系在一起,使史前人类从采集者、捕猎者变为生产食物者,是人类历史上一次重大革命性的转变。上宅文化,为研究北京地区原始农业的产生、原始聚落的形成提供重要资料。 上宅文化见证了南北文化在北京交相辉映。 北京所处的燕山南麓地区,是多种文化交流的舞台之一。自古以来,北京便与辽西、内蒙古中南部、冀中、鲁西的古文化相互碰撞、密切往来,成为沟通华北、东北、西北的文化枢纽。 苏秉琦曾总结,燕山南北、长城地带的文化发展规律突出表现在,“同一时代有不同的文化交错存在,不同的群体在这里交错”。 上宅文化介于南北考古文化系统之间。有迹象说明,上宅文化早期曾先后受到兴隆洼文化与赵宝沟文化的影响,其晚期又受到沿太行山东麓北上的中原仰韶文化的影响。 时至如今,上宅文化仍有很多未解之谜。北京与内蒙古兴隆洼,在新石器时期是否有物质和技术交流?上宅先民是否有鸟图腾崇拜?鸟图腾和“燕山”“燕地”有没有联系?我们期待更多的研究发现。
【学习】习近平:正确认识和把握我国发展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
【要闻】千家万户都好,国家才能好,民族才能好——习近平总书记这样重视和引领家庭家教家风建设
【人大动态】北京市人大常委会近期重点工作
【聚焦】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在市人大常委会机关青年中引发热烈反响
【区乡人大】奋战一线 抗疫有“我” ——海淀区人大代表在行动
【区乡人大】代表齐聚力 防疫显担当——朝阳区人大代表在行动
【区乡人大】 尽锐出战 抗疫为民 ——顺义区人大常委会在行动
【聚焦】首都标准化战略纲要征求意见 北京将制定超800项地方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