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岳史评 || 闫赵玉：“夜宴”之变
“夜宴”之变
书名：《夜宴——浮华背后的五代十国》
作者：杜文玉
定价：98.00
装帧：简精装
出版社：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ISBN：9787569528053
说起中国历史上的变革时代，“唐宋变革论”无疑是影响最大的学术观念。五代十国作为唐宋之间的重要节点，却长期受到忽视。《夜宴：浮华背后的五代十国》以《韩熙载夜宴图》为导引，描绘出一幅风云变幻的乱世画卷，揭示五代十国作为“变革”时代的历史意义。作者认为，唐宋时期“变革”其实在五代十国时已经发生了。五代十国上承唐中叶以来的变革大潮，下启宋代社会发展之趋势，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要而特殊的意义。
首先，五代十国的政治、社会结构发生了颠覆性变化。隋唐时期，仍然存在着浓厚的门第观念，隋唐皇室都出身于关陇士族，他们也以门第自高，唐太宗修《氏族志》正是门第观念的表现。经过唐末农民战争，五代十国时期，衣冠缙绅受到严重打击，门阀士族才真正走向消亡。五代十国的君主多出身于社会下层，如后梁太祖朱全忠出身农家，后唐明宗李嗣源、后晋高祖石敬瑭、后汉高祖刘知远都是地位卑下的沙陀军人，后周太祖郭威曾受黥面之刑。十国君主的出身更是五花八门，有贩夫走卒、流浪孤儿、岭南蛮族、家奴、流氓、木工、农民。可见这一时期重门阀家族的观念已经非常淡薄。历史学界认为唐代是贵族政治，宋代是官僚政治，这是因为唐宋两朝帝王将相的社会出身截然不同，而这一变化，恰恰在五代十国时期就已经发生了。从这个角度反观《韩熙载夜宴图》的出场人物，韩熙载作为南唐高官显宦，他的家宴参与者竟皆是政治地位低下的才艺辈。这一方面是缘于韩熙载晚年的淡泊名利、超然洒脱，另一方面也与社会阶层结构变化有着隐秘的联系。
其次，五代十国经济发展的格局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时期，北方战火频仍，南方局势相对稳定，士大夫纷纷来到南方避难，为了能在割据战争中生存下来，各国无不大力发展社会经济。原本经济比较落后的地区，如福建、两广、江西、湖南等，得到了较大程度的开发，比如南汉与闽国所处的地域，在唐代是流放罪人的蛮荒之地，刘隐占据岭南，建立南汉政权，他注重发展商业，招徕海外和各地商贾，聚集了大量财富。王审知在福建建立闽国，利用濒临南海的地缘优势，开辟商港，吸引海外商人，不但坐收商利，还促进了中外经济、文化交流。作者指出，这一时期南方地区的经济发展，对中国历史起着重要作用，为中国经济、文化重心南移的最终完成奠定了坚实基础。
再次，五代十国的文学艺术对中国文学史、艺术史具有深远影响，五代十国文化艺术颇为繁荣，形成了南唐、西蜀两个文化中心，《韩熙载夜宴图》正展示了文人士大夫的家庭日常乐舞场景。在这种浓郁音乐艺术气氛中，曲子词发展起来，取代诗成为风尚所在。词产生于唐代，然而相比于枝叶繁茂的诗歌，只是一株初萌芽的幼苗。到了五代十国，词开始崭露头角，涌现出了众多杰出的词人。
身处五代十国这样一个特殊历史时期，士人群体又会呈现出怎样的精神面貌呢？作者在书中着力描绘了“夜宴”的参与者及其心态，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全息全景的士人群像。乱世浮沉，该如何自处？有人选择独善其身、苟延余生，如夜宴的主角——韩熙载；有人选择审时度势、左右逢源，如冯道；有人选择隐逸遁世，如陈抟，如荆浩；有人选择办学兴教，如奉新罗氏兄弟创办梧桐书院，泰和人罗韬创办匡山书院，庐陵人刘玉创办光禄书院。浮薄混事、追名逐利或许是一时风气，大浪淘沙后，铭记于史册的终是那些熠熠闪光的高洁精神。
一场浮华流金的欢宴，背后所潜藏的时代潮汐，正酝酿着变革的拍岸巨浪。“表面上乱，实质是变”的五代十国，留给后世的不只是攻伐动乱，更是变革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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