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后感 | 填平一条深深的沟壑—评李安的《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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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平一条深深的沟壑
——评李安《喜宴》
一场婚礼的喜宴,却像是一场灾祸。作为游离在镜头之外的、客观的、抽身事外的观众,我们看似能够全面地、冷静的看待问题的两面(甚至是多面)。但在观看的过程中,我们是否真的可以割裂观众与被观看者?可能,我们并不能划出一条圆滑而坚决的界线…
在《喜宴》中,我们能看到狭义上中国与西方文化之间的对立、同性恋与异性恋之间的矛盾、个体与集体的冲突、两代人之间的隔阂;我们也许能对号入座,但很难表明鲜明的立场:这是因为影片将尖锐的矛盾揉进了看似为喜剧的剧情内容中:多个人物的感情线交织交错,看似平凡的日子却暗流涌动,风云欲起;还有典型喜剧片中“你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因而以误会产生种种啼笑皆非的波折起伏;片中还穿插许多闹剧式的小插曲,比如闹洞房和证婚仪式上的笑话,隐藏了一份冲突的锋芒,显露了一份日常的荒诞。
影片反映了中国以家庭为单位的独特社会文化。家庭是“世袭”的另一个名称,它能唤起我们对祖辈的房屋、脚下的土地最深切的回忆,并在这遥远的回忆中寻求集体性的归属感。影片中所展示的“集体”状态是一种渗透,是将一种状态的融合,而在这种高度同质化的统一之中,往往暗示着密不透风的的压力。影片借一位“客人”的对白,调侃地把它称为“五千年性压抑的结果”。
同时,家庭作为组成社会文化的一个单元,可以从其中的权力关系,改组模式,依稀揣测出整个社会整体的文化语境以及变化动向。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到易劳逸在《家族、土地与祖先》中所提到的“垂直管理”,家庭某种意义上成为了“训练人社会化”的场所。伟同的父母就代表着这样一种中国式家庭,尤其是伟同的父亲,是传统的大家长做派。他们一进入美国,就代表着矛盾的开始,而以赛门为代表的是西方文化,即强调以个体为单位。
除了上一代人的对立,矛盾还体现在下一代人的生活中。威威更倾向于中国文化(她依恋伟同的父母),而伟同更倾向于西方文化(他更亲近赛门)。他们作为年轻一代的代表,被夹在两种文化的对立中,很难找到一个稳固的归属。这就好像导演本人的生活经历,李安出生在台湾,大学和定居都在美国,也可以算是辗转反侧。
回到影片,李安没有将任何一个矛盾孤立地对立起来,使它变成一种敌对原则,而是在影片的结尾通过威威腹中的婴儿——一个隐喻了新生一代的角色,让所有主角,在一个同框的像全家福的镜头中达成了和解。同时,不论矛盾指向何方,两个来自不同地域文化的人是如何沟壑四海,我们总能发现人类情感的普遍共通之处:影片中的角色都具有人之常情,都具有爱与被爱的能力、感情,也正是基于此,二人才能相互融合走向一体。
除了主题和内容方面的探讨之外,影片在电影语言上也竭力做到赏心悦目,为主题和情感服务。比如中国人和美国人服装上的对比,将两国人不同反应交叉剪辑在一起形成对比,还有中国音乐《高山流水》和西方《土耳其进行曲》等等中西方音乐的混合使用,都在造就两种文化的冲突。再比如伟同得知父亲中风时,使用了低照度的蓝色光线,映衬着补色门口的黄色光线;伟同向母亲坦白时的红色椅子配合白色墙壁。客人们闹洞房离开后,摄影机仍然停留在人去楼空的走廊上……光线和色彩的运用给观众视觉享受的同时,也烘托出人物情感。
从风格上来看,《喜宴》更多拥有的是好莱坞式的情节剧,偏向古典“零度电影风格”,大多元素为了服从于叙事而透明化,影片仅仅是客观平静地展露了文化和文化之间的沟壑,没有站在任何一方,或者辛辣地讽刺。但影片中的主要人物更多的像是文化的发声人,是一种符号象征,因此人物的性格和人物之间的情感都缺乏一定张力与饱满度。
埃里克·奥尔巴赫曾说:“我们不能不看到人与人之间在生活方式和思想形式上的差别,已经在冲突的表层之下减小了……”在现代化节奏加快,世界越来越小,“人类大家庭”指日可待的情况下,李安的这部《喜宴》仍然有重要的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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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作者
曹翀
编辑:东南尔
审稿:东南尔
图片来源:豆瓣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