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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小姐故事之四:上海那条曾经叫过霞飞路的路熟悉也陌生

本地老洋房 外滩以西 2020-11-02

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外滩以西》写作组和麦小姐向各位读者观众拜年了。





麦小姐小传:1940年出生于上海,在上海居住到1960年获得机会移居香港,然后在1998年重回上海居住,脑子里有大量的1950年代上海记忆,也有不少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的上海地产经验。因华亭路先前的名字叫麦阳路,她很高兴有麦小姐的名字,也因为从老洋房搬到了高楼,有时候人家也叫她高太太。




广告策划人其实就是半个历史学家,半个时尚观察家。她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被台湾才子詹宏志一系列的城市观察书籍吸引,这位台湾的本雅明(Walter Benjamin)和奈司比(John Naisbitt)对台湾社会问题的透彻观察和解释以及预测都让当时广告文案总监的麦小姐激动,一口气读完了这位詹后生的著作。


獻給 在馬路上張望的人


如果把周圍流動的世界視為當然,

我們的知識就不曾進步;

如果我們用小孩似的眼光,

天真、無知、熱切地張望這一切,

日常現象突然就有了新的意義。

愈是熟悉的、司空見慣的、生活其間的,

愈可能讓我們錯過許多驚奇。

這裡,我試著忘掉已知,和你一起,

重新睜眼探看左右的平凡事物,

像是 一家商店,一條街道,

一個與我們共同呼吸的城市。

(詹宏志 1989年5月)



很多文青知道詹宏志不是他的城市观察,而是他的投资人和制作人身份,他促成了侯孝贤《悲情城市》和杨德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两部名片。麦小姐说:我们老了,你看1956年出生的詹宏志都说自己是台湾新潮文化的遗老了,他才60岁出头呀,1990年他34岁,已经是一个对台湾社会转型看得比较清楚的创意人、城市观察者,奈斯比说大趋势,他在说台湾小趋势,哈哈,罗胖


那是一个The Sound and the Fury 的年代,不要按照福克纳那样去理解,麦小姐觉得在广告活动中联想是很正常的。我们生活在时代的洪流中,不自觉得被潮流推动”顺其自然“地跟随,但潮流里就是有一些人不愿意完全被推动和随波逐流,他们回过头去,在自己成长经历中找到社会前进的可能的大概率特征,麦小姐觉得詹宏志后来只是当作家有点可惜了,趋势预测并不是每一人会的。合上那一本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出版的趋势报告,多少实现了呢?


她是看了趋势报告以后才有回到上海投资老洋房的冲动吗?



关于麦小姐的故事,前三篇链接点进去看看:第一篇《风起云涌的15张上海历史旧照 我们编一出惊心动魄的年代剧故事大纲》;第二篇《麦小姐故事之二:叫我麦小姐 也可以叫我高太太 老房子接了地气高层俯瞰上海历史街区正合适》;第三篇《麦小姐故事之三:关于华亭路老洋房的八卦传闻和小道消息 1953年的老邻居析产卖房搬走了》。


麦小姐回到上海以后,特意找了上海小姑娘做她的助理,小姑娘是学法律专业的不想考律师资格证(全中国最难考的执业证书,通过率超级低),一是帮忙处理法务,后来法务的事情不多了,小姑娘觉得麦小姐慈祥得像自己的奶奶(宁波话和绍兴话叫阿娘),一句闲话,麦小姐的生活起居什么的都是她负责了。


她看到麦小姐戴起了眼镜,她知道她要看上海老地图了,递上放大镜,Waltex,香港人做出来的世界名牌,香港可不是仅仅通过转口贸易赚钱也有实体经济,小而精。麦小姐要看一下老地图,她新收到一张日本人1930年代绘制的上海城区图,那时候日本人的企业和住户已经在西区租赁或者买房了。地图上的“正金银行住宅”是不是后来1947年行号录里的美国兵营呢?今天的南京军区下属的上海实验幼儿园呢?而那个在常熟路和五原路口的“三菱社宅”对应是后来的东正教教堂医院?今天的常熟路228弄?


链接点进去看看:《你家花园太大我来建栋楼吧 走访淹没在新公房群里的常熟路228弄5号大宅门》。


麦小姐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历史文字标在老地图上,和她原来生活的华亭路(麦阳路)一步之遥,她觉得有责任搞清楚。



麦小姐更喜欢在黑白老照片里和自己的记忆对上号接上头,但霞飞路的路牌她也是没有记忆的,她大概能记起林森中路的牌子,淮海中路从华亭路到陕西南路一段是她跟随大人经常要去的,去的时候满脑子憧憬,万兴食品号里的咖啡豆现磨出来咖啡粉,香得可以让鼻涕水缩回去。回到家里,妈妈用手冲壶慢慢地一圈一圈转得年幼的麦子(对了,她妈妈叫她麦子的乳名)眼睛发晕,那一圈一圈,再到爸爸手里闻个老半天,后来她在法国的餐单上知道这叫Caféaulait,配Croissant,这个词至今保留在各个面包房里,可颂,蒂凡尼的早餐(Breakfast at Tiffany's)和赫本(Audrey Hepburn)了解一下,麦小姐对小助理说,港式翻译讲究韵味,《靓女芳心》优雅多了,公映的那一年正好是麦小姐到港后一年,1961年,小助理怯怯地说那一年她妈妈才出生,自然灾害,没营养。



霞飞路的牌子很小,巡捕房的巡捕宿舍屹立至今,只是如今的淮海中路抬高了,房子看上去在一条辅道上。这栋房子后来成为徐汇区公安局的家属楼,退休的老警察还有住里面的,麦小姐记得1950年代华亭路上一些新里洋房也住了一些公安局的家属,大盖帽很威风。1990年代路口的巡捕房办公楼拆除了建造百富勤大楼,后来百富勤走了变成了爱美高,爱美高刚走新主人叫瑞力。小助理及时补充说明了一下此地风水轮流转出来的故事主角的名字。


麦小姐摘下眼镜,,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哈哈,伟人的诗句。



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数字图书馆发布的老上海影像资料里,麦小姐在大量黑白照片里发现有一张彩色航拍照片,仔细一看说明,很珍贵的历史文献。拍摄者的身份比较高阶,A.L. Fiddament,英国空军副元帅。


Arthur Leonard Fiddament(1896年-1976年), nicknamed ‘Fido’,绰号Fido和百事可乐下的七喜那个小子没有关系。 他在照片上记录下了拍摄日期:1945年12月4日。他从江湾机场起飞,路过原来的霞飞路(他知道霞飞不知道林森)咔嚓的。


University of Bristol - Historical Photographs of China reference number: RB-t0906. Photograph by Air Vice-Marshal A.L. Fiddament, taken during a round the world fact finding trip.  Caption in Fiddament's notebook: "Shanghai.  During "buzzing" after take-off 4/12/45".  



Fiddament, Arthur Collection 对昆明和重庆的拍摄留影比上海多,上海的彩色照片仅被公布出来39张,麦小姐从空军元帅的俯瞰图里发现了长长的一段淮海中路从东湖路一直向东。路的南面的风景变化太大,路的北面相对改动小点。


小助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张1990年代的彩色照片,那还是梧桐树下的淮海中路吗?那时候硬碰硬掘开路面在地下挖出来的地铁站。麦小姐总被小助理的新资料弄得大呼不可思议,那时候她会幽幽扔出一句;阿拉香港的做法是·······





麦小姐小传:会流利说英语、广东话和上海话,上海话还是老式的那种,不是宋家三姐妹那样的本地话。 长得和台湾演员归亚蕾很像,比归小姐年长几岁保养得也比归小姐好很多。 




淮海中路襄阳北路一带的老风景,围绕着东正教堂,当年被拍摄到很多也保留下来不少。链接点进去看看:《著名摄影记者福曼的Modern Shanghai专题 东湖路上的杜公馆落成组照抓不抓你眼球?



而麦小姐眼睛里的霞飞路,国泰大戏院是淮海中路的一颗珍珠,国泰绝对C位,还曾记得开业当天刊登在报纸上的广告语吗?麦小姐从专业视角出发看如下广告语多少有点自吹自擂:


富丽宏壮 执上海电影院之牛耳

精致舒适 集现代科学化之大成

(1932年1月1日《申报》)


2018年11月24日,国泰电影院入选第三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项目"名录。“这个比入选上海优秀历史建筑名录含金量大多了”,小助理在麦小姐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小助理现在也对建筑遗产和历史建筑这些词汇很熟悉了,她也知道麦小姐会悠悠地说阿拉香港叫Grade I -3 historic buildings in Hong Kong ,上海只能从第一批扩大到第五批,级别在1还是3是不一样的,第一批和其他不一样,第二批到第五批是一样的。沪港做法好象还是香港方法科学点。




1984年10月1日的永隆商店,这位拍摄者那一年国庆节在淮海中路一线拍摄了不少照片,那一天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35周年纪念日,逢五逢十庆祝规模大些,那一年北京大学学生举出了”小平你好“的标语。



有时候,微信朋友圈的老邻居会叫麦小姐去线下活动,这次去淮海大楼的邻居家做客,进了邻居家,窗口下的淮海中路华亭路口红瓦屋顶倒是少见。



从瑞力大厦看到的淮海中路华亭路口,本来路口的七栋英国乡村式别墅存留下没有了大花园的五栋,链接点进去看看:《历经数年终于集齐华亭路口淮海中路沿街七栋大尖顶洋房全家福照片》。


从淮海国际大厦拍摄到的淮海中路东湖路以西,下雪天。如今红枫医院建造的沿街房全部拆干净了。

华亭路口的书报亭也消失了,那一对带着唐氏综合症女儿的中年夫妻去了哪里?



淮海中路乌鲁木齐路口的美领馆的门开过又关闭再砌成了墙,那些年办理留学签证的学子们苦苦守候在那里,他们在美国都好吗?



1949年,再一次有架飞机飞过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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