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读书 · 11/15 · 陈飞鹏

bjoyimage.org 白灼影像 2023-03-04

ARTIST｜主讲人

陈飞鹏

《無上清涼——弘一法師書法的歷史地位兼談弘一墨寶真偽鑒定》

OPEN｜时间

2019.11.15 19:30

VENUE｜地点｜白灼空间

厦门市思明区大学路107号

No.107 DaXue Road, Siming District, Xia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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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 BJOY IMAGE

研究与辨伪

中国历史上，出家为僧而在书法上卓有成就者，智永、怀素、八大山人皆蔚为大家，但与弘一的书法依然判然有别。前三者书法仍然是人间书法，充满喜怒哀乐的生命气息；弘体书风则是出世间的，行内的说法是没有烟火气。

对弘一大师临终绝笔“悲欣交集”内容意蕴及书法评价聚讼纷纭、见仁见智。笔者认为就内容而言，明诚居士在《悲欣交集见观经——弘一法师命终绝笔新解》一文中的见解最为深刻到位：“大师以此绝笔直陈生命最后的见道境界、殊胜瑞相，以此为后来者破疑断惑去妄起信……以命终之绝笔再次告诉后人当须参读观经，导归净土……大师以悲欣交集之绝笔更将此一修行境界发挥至极处。也就是说大师不仅用‘见观经’三字直陈了花开见佛明心见性的殊胜，同时也用其书道迂曲地传达了生灭既灭，寂灭现前的法喜。面对这种忽然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获二殊胜的境界，自然也只有悲欣交集。”并且，我认为弘一法师临终绝笔并非生命与精神的偶发性突变，而是有迹可循的渐变过程。这从晚年的许多书写可为证明。弘一法师六十一岁永春普济寺出关后在南安灵应寺写的《受八关斋戒法》、六十二岁给静渊法师写的“莫嫌老圃秋容淡，犹有黄花晚节香”、六十三岁给淡生居士写的“我身语意未曾恼害于众生如我心者，宁于未来受无间苦，终不发生一念之意与一蚊一蚁而作苦事，况复人耳”，用笔结体均不同六十岁前，变化端绪轨迹明显。六十岁至圆寂前，成熟期后字形骨架瘦长挺劲的弘体书风与平常习惯的书札体都同时存在，渐渐融合。我觉得弘一临终绝笔是水到渠成兼临终“无意于佳乃佳”的神来之笔涅盘化成的毫端舍利。

关于弘一法师弘体书风的渊源，探索者不多。有位雅好书法的朋友试图在日本和尚良宽法师的书法里找答案，提出弘一法师当年留学日本，当时日本的书法大家良宽和尚的楷书是否对弘一晚年的书风产生影响？我答：未见载籍，又戏谑地说，弘体书风与其说源于良宽勿如说得神于八大、取形于王宠（楷书）、典则于篆隶，而其厚重拙朴得无《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的韵味？其实，弘体书风，受印光大师启发最为关要。印光大师曾提醒过弘一法师：“写经应如进士写策，恭恭敬敬一笔不苟，不可率性而为，不可借练字图流芳百世虚名。”印光大师为弘一法师最为钦仰的当代佛门大德，这番话对于弘一而言无异醍醐灌顶，此其一；其二，弘一法师用笔结体完全胎息于自己一贯喜好的篆体碑体，厚重端穆，而其神髓得力于法师所虔诚敬奉的出世间的佛法，故脱尽人间烟火，安静祥和。他自己就认为：“我觉得最上乘的字或最上乘的艺术，在于从学佛法中得来。要从佛法中研究出来，才能达到最上乘的地步”（一九三七年三月二十八日在厦门南普陀佛教养正院所做的讲演）；其三，其谨严、规矩源于个人平生踏实质朴、一丝不苟的个性和出家后修持律宗法门，故同是脱离世尘俗网之桎梏，良宽得天趣自然之妙机，弘一得拙朴简静之神理。前者放达，后者收敛，一放一收，自无渊源脉络之端绪可寻。良宽，诚书法大家也；弘一，诚书法大家也，双峰并峙，各妙其妙。良宽的杰作“天上大风”与弘一的绝笔“悲欣交集”是近现代中日书法史上的两座丰碑。

弘一法师在其生活的年代，已蜚声遐迩，在僧在俗备受敬仰。林语堂说：“李叔同是我们时代里最有才华的几位天才之一，也是最奇特的一个人，最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狂傲如张爱玲也写下如此谦卑的文字：“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随着时光的流逝，许多人的事功、学问、艺术可能会逐渐褪色暗淡，而弘一法师人格迹化的书法非但不会冷落反而会趋热烈。每逢一个社会道德人性危机、士人风骨沉沦时代，弘一的背光就愈加熠熠生辉，其品德愈加成为稀缺的人格资源，对世道人心的震撼力就愈加强烈。

（完）

陈飞鹏

2015年7月

——《弘一学堂》专题

书图由陈飞鹏老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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