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大卫：给李文亮一封信

给李文亮一封信

大卫

第1行喊你文亮兄

第2行还喊你文亮兄

如果第3行喊你，你还不醒

那我就不喊了

写这封信主要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这消息比天还大

比月亮还大

比你孩子的身高还要高

全世界的喜鹊加起来

也不过是这样的一个头条

我已经对春天做了最大的安排

让这个消息长成最绿最绿的草

有几个标点符号

会按照车厘子的样子长

我现在所能做的

就是在这浩荡的原野里

在辽阔的蓝天下

让一颗心免于破碎

让鸟的叫声，与鸟的悲伤

都是浩荡的

风吹得多么好啊

像春天刚睁开眼睛那样好

文亮兄，此刻请原谅一个诗人的无力

我不能控制桃花发疯

也不能控制月光生病

甚至瓷器摔下来的时候

我还得陪着它高兴

文亮兄，春天太好了

比你死之前的都好

山河漂亮得一塌糊涂

祖国美得没有笔划

幸福上场的时候

从来不用彩排

我所热爱的，都可以叫做凛冽

春天拆开。有可能是钟表

有可能是你名字的每一笔

你按下的手印

已成为春天最动人的部分

所有的樱花都白得要哭了

哭出来就好了

就像花开出来就好了

此刻，我想喊你亲爱的弟弟

把你放进细沙的江边

连油菜花都用上了伟大这个词

我们坐在树下

喝酒，聊天，吹牛逼

谁输了就在谁脸上贴纸条

我打你一下，你还我一下

谁不还谁是小狗

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谁最先疯起来，谁就是哥哥

谁最先傻起来，谁就是弟弟

你们对着一切能发芽的东西笑

让老虎像老虎

让兔子像兔子

让酒像酒

让仇像仇

让活生生地这个词

只像活生生地

让世间的一切都不再死去

如果你的名字只剩偏旁了

——连偏旁也是活生生地

20200220 下午，大卫写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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