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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不缺《朗读者》,中国最缺“赛先生”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量子学派 Author 德不罗意
中国不缺《朗读者》,中国最缺“赛先生”
用“潘罗斯阶梯”解答“李约瑟难题”
英国学者李约瑟(Joseph Needham)在编著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提出此问题:“尽管中国古代对人类科技发展做出重要贡献,但为什么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中国发生?”这是一个让人奇怪的问题。作为享誉世界的文明古国,在技术上有过那么多自豪成就。明明自己发明了火药,却被八国联军炸掉了封建牌坊;明明发明了指南针,却被英国的战列舰找上门来。好多穿越小说就是想回去扭转这一悲惨结局,然后一统世界干掉罗马。现代科学为什么没有在这片土壤上诞生?李约瑟提出一个重要的观点,中国传统体系扼杀了人们对自然规律探索的兴趣,思想被束缚在古书和名利上,“学而优则仕”成了读书人第一追求,专注于仁智礼义信的感性教化,不懂得用数字进行管理,李约瑟的这些观点影响了黄仁宇,也成就了《万历十五年》这本历史经典之作。读了老子读孟子,读了孟子读仲舒,读了仲舒读韩愈,读了韩愈读邵雍,读了邵雍读朱熹……这些古代的“朗读者”,可比现在的“朗读者”牛逼多了,动辄就写出首千古传颂的名篇出来,从文学审美的角度来看,这的确值得我们骄傲。然而就算有再多鸿篇巨制,古代中国仍然走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潘罗斯阶梯”上,不能从现代科学上去解放自己。董卿主持的这一档《朗读者》节目,不过是在重复几千年来的“伤春悲秋”,只是加了一些ALLMEDIA的表现形式而已。
潘洛斯阶梯(Penrose Stairs),又名潘罗斯阶梯、彭罗斯阶梯,由英国著名数学物理学家、牛津大学数学系名誉教授潘洛斯(Roger Penrose)提出。潘洛斯阶梯是:四条楼梯,四角相连,但是每条楼梯都是向上的,因此可以无限延伸发展。曾出现在电影《盗梦空间》(Inception)里面的清醒梦境(lucid dream)中。
爱因斯坦1953 年给斯威策(J. E.Switzer)的一封信这样写道:西方科学的发展是以两个伟大的成就为基础,那就是:希腊哲学家发明形式逻辑体系,以及发现通过系统的实验可以找出因果关系。中国古代在这个方面处于完全缺失的状态,所以,近现代科学不会在当时的中国产生。几千年以来,中国上层社会普遍重文轻理,很少像沈括那样有兴趣整理钻研科学问题,更不用说像伽利略那样以实证为己任。中国那时最聪明的一个群体,例如比沈括要聪明得多的同时代的苏东坡,被虐之后还在那里装潇洒:竹杖芒鞋轻胜马 一蓑烟雨任平生。却不知他这一路走下来,带着多少中国文人走在死循环的路上。若没有第4维力量的介入,我也许我们会在农耕文明里感动到“地老天荒”,这不仅解答了“李约瑟难题”,顺便还可以回应一下“费米悖论”,也许很多的文明被困在那个死循环里,再也没有上升动力。中国从来就不缺乏“诗词歌赋”用户,更不缺“自嗟自怜”文青审美,《朗读者》豆瓣评分9.2也说明这一点,就算没有这些用户,还有多少老干部就以此为职业,《中国诗词大会》圈粉无数也说明我们对传统文化有天然亲近,每个人心中都有“诗和远方”。不止是宋词元曲,还有《诗经》离骚,都有海量用户。无须政府引导,人民大众早就爱上了“弟子规”,更不必商业诱惑,失学人士早也迷恋上“国学热”。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出过几个一流的科学家,但“国学大师”一直层出不穷,道理很简单,给罗永浩一把折扇,然后蓄上两绺长须,一定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师,但要让他弄个费马大定理出来,肯定会直接找个锤子把自己干掉。
写诗歌易,学数学难;谈文化易,懂科学难。这个社会并不缺古典文化,最缺的是科学精神。两千年前以来,中华文明虽然一直站在文明之巅,但没有欧几里得几何学式的系统性、严密性、和谐性与完备性的理论基础,使得中国在近现代的发展中遭受挫折,而现在还有许多人沉浸在虚构的古代辉煌中自我安慰,我们依赖西方文明带来了现代生活,但从价值观上并没有接纳科学精神。
欧氏几何是古希腊数学中一颗闪耀明珠,它是用公理法建立起演绎系统的最初典范。欧几里得将零碎的、片断的、不系统的几何知识整理归结成一个标准化的演绎系统,《几何原本》在科学与教育方面意义重大,它不仅是科学效法的典范,也是激励新思想的源泉。
本来现代史100年来,中国的社会精英开始与科学精神对接,一部分学者开始具备科学理性的价值观,甚至还有一些人已经在把握数理逻辑的规律,但商业资本时代的过快成长,正在打断这一进程,用赛先生武装自己需要长时间的科学训练,而抹上一把“文化口红”却非常简单。科学和理性最终是培养无私的社会精英,但这个社会不再需要精英来引领大众,只需要追踪公众趣味的鬣狗。所以,这个弥漫着思想香气的“赛先生”阶层,在中国未老先衰。同样问题也来了,没有科学精神的民族,不可能培养出真正的杰出人才,钱学森之问依然难解。
《最强大脑》把赛先生培养成了“爱国者AI”
文化类节目用户数量大,《朗读者》以精致和饱含泪水的深情引领潮流,可以预见的是,各个卫视都在加班加点COPY另一档“朗诵者”出来。真正科学类节目就极其稀少,赛先生在中国的境况极其不妙,当然别谈那些“怪力乱神”探秘节目,那些与科学无关,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最强大脑”就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一档科技节目。
《最强大脑》开辟了中国科学电视节目的先河,也称得上真正一档完完全全的“赛先生”栏目,整个民族都缺乏这种关于科技的教育,从这个角度来看,《最强大脑》的产生,在横向和纵向的发展角度来说都有重大意义。虽然很多人反感它商业性太强,暗箱操作太多,但这些都瑕不掩瑜。
真正让人担心的是,《最强大脑》里没有体现真正科学精神。有科技没科学,有技术没理性,有脑力没脑子。好好的一档科学类节目,被活生生包装成《感动中国》;好好的心算比拚,却非得搞成中日PK,而且整个会场那种民粹性呐喊,让人像吞了半只蚱蜢那样难受。科学是一种探索和求证精神,并不是用来在战场上进行厮杀的,从满场的五星红旗的晃动,能感觉到很多人把上面的选手当成战斗型的”爱国者AI”。为了收视率偶尔煽煽民族情绪是可以理解,但每一次把选手搞得像打了鸡血一样,与《中国好声音》没什么区别。
在与人工智能的对决中,王昱珩与小度(AI人工智能)一决胜负之时,全现场都在给人类加油,王昱衡更是充满了人类的傲娇和自负,幸好小度还是中国的,如果换成AlphaGo,岂不直接给人家断电。有人真正理解科学精神是什么吗?科学世界里是平和的理性,是美好的欣赏,是共同的超越,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
从文化层面来讲,中华民族有着5000悠久历史,祖先留下了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从经史子集到唐诗宋词,从幽深小径里的青砖白瓦到深冢古墓里的白纸黑字,从洞天福地的名胜古迹到烟雨江南的晨钟墓鼓,随便撷取吉光片羽,我们就能感受到取之不尽的文化源泉,也可以包装出无数个《朗读者》让你泪流满面。
董卿在《中国诗词大会》日前落幕总结时写到:
从大漠孤烟塞北到杏花春雨江南从山水田园牧歌到金戈铁马阳关我们在吟诵着千古绝句我们也在体味着人间百态…………
真是无与伦比的人生意境,可见我们从来都不缺乏文化,我们缺的是把文化转变为人文精神,把个人唯审美转变为人类自我关怀的能力。
这些读书类节目有时候显得浅薄,因为它们将历史苦难用婉约词派消解得一干二净,用《读者》式的语言让现实生活巧妙避开社会背景,然后借着个体的泪水轻松洗刷掉一切肮脏。无论是《朗读者》还是《见字如面》,只能感受到浮光掠影的文化按摩,却不能感受到人文精神的深沉思索。事实上,正是人文精神推动了科学思想的产生,而科学发展推动了人文精神的发展,两者比翼齐飞。唯有人文+科学一色,才能产生出3H+2H→4He+n+17.6MeV这样的强大聚变能量。
艾青先生在《我爱这土地》中谈到: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土地爱得深沉。可是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讲: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你的内心世界不够理性。说起《朗读者》,我们还可以对比下另一位央视老兵朱军的《艺术人生》,其实这两者并无两样,只是这次董卿接过了朱军的棒,在那个没有出口函数for(i=1;i>0;i++){}的死循环里再嵌入一个链接点。而观众除了抹了一把轻盈的泪水唏嘘30秒后,并未能在人生加入更多变量和参数。纵观这个轻浮的世界,我们从来不缺“朗读者”的感性泪水,最需要的是“赛先生”的理性精神。
本文转自公众号 量子学派——专注于自然科学领域(数理哲)的教育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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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主任:放任人文学科萎缩,社会将付出沉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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