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生命无常、生老病死是平常的事,但当我们全身残障,只能躺在床上而且丧失了自理能力,连大小便也不能自理时,我们该要怎么面对这人生?除了忍受身心的痛苦以及躺在床上等死,我们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对于阿姜甘澎来说,答案是“不”。
阿姜甘澎是泰国“动中禅”的著名实修大师之一,他24岁身体重度伤残,40岁左右开始练习“动中禅”。
这个“动中禅”完全不神秘,相反,它非常简单——只是坐在轮椅上或者躺在床上翻动手掌。毕竟,他能动的只是转动手掌。
但是阿姜甘澎坚持每天练习六至七个小时,练习只有一个秘诀,那就是带着清醒的觉知做这个微小的动作。就这样,持续练习,让觉知深深扎根下来。
尽管身体重度残障,他却了悟了生命的真相,从痛苦中完全解脱。
希望这篇文章,能够为正在苦受身体病痛折磨的人们,带去信心、力量和方向。
阿姜甘澎
(Kampol Thongbunnum)
01
从贫民窟到天堂,
再到地狱
阿姜甘澎,1955年出生于泰国北部那空洒汪府的贫民窟,父母靠船只运载维生。13岁读初中,尤其喜爱体育课,16岁时考上了蚌桂体育职业高中,18岁又考上库章体育职业学院,20岁进入曼谷的西纳喀仍体育大学本科,22岁成为安童体育大学的讲师。
所有人都认为,阿姜一辈子将会在体育事业上发光发热。他自己也这么认为,理想实现了,全家也有了光荣,生活将会一路平坦。
谁也不会想到一名体育老师,竟会在几十年后成为一名开悟大师。八竿子打不着的命运转变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1979年4月,阿姜在教学生跳水时,示范中出了差错,直接撞到游泳池底。曼谷中央医院发现他的第五节颈椎断裂,颈部以下完全瘫痪,只能直躺,从此将终生残障。
这个意外彻底将他拉入了地狱,一蹶不振,整整20年!
他觉得这一生彻底废了。甚至想到了一了百了,结束自己的人生……
可是,他却连终结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因为全身,只有手掌能动……
医学专家断言阿姜甘澎最多只能活5年,可他后来最终活到2016年,而且令全世界无数人从其法理与人生经历之中获益。
02练习动中禅的经历
“这副残障的身体不会再干扰我的心”。
阿姜甘澎残疾以后,年迈的父亲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每一次去寺院去听法与禅修,都会为他带回佛法的著作和录音。1982年,他的父亲带回动中禅资料,阿姜甘澎在家虽有练习,却因不得要领而终止。
后来,他写信给隆波甘恬尊者,这一封信不仅成了阿姜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成了他悲惨生命的转折点。
他开始接受隆波甘恬尊者通过书信进行动中禅的修行指导:觉知身与心——这种修行不用闭眼或默念,只是在翻动手掌的时候,不用去管念头而直接觉知身体即可。即使有无意识的念头悄然升起,也只要继续精进地觉知就好。
阿姜甘澎每天躺在床上翻动手掌,刚开始的几天,愤怒、抑郁、怀疑、无聊、瞌睡、困惑、喋喋不休等念头很多,觉知很少。他觉得这样的练习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有些耍弄自己的感觉。
可尊者让他不要去管念头,专注于觉知就行了。后来他尽量不去理会所有的念头,甚至包括佛经和老师的教导,他把所有学到的知见都放到了一旁。
“在觉知的路上,不用带着书本知识。”
阿姜甘澎从早晨一睁眼到晚上闭眼睡着前,努力不放任让心迷失在过去与未来的思绪中。
每天至少7个小时,他只是觉知手掌翻动的感觉,不让念头干扰到自己。
日复一日,习惯性的觉知竟自然地发挥了效用,阿姜的觉知与身体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就像觉性融入了潜意识,融入了血液中。
当觉性扎根于身体,就会慢慢习惯且与身体密切地结合在一起。觉知就变得强大了,念头会减少,他的内心能明显觉知到自己手掌的整个动作。这种觉即是:自己的心“知道”了自己的身体在做着什么。
就如,我知道自己正在吃饭,我知道自己正在走路,我知道自己正在翻动手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丝毫没有被过去的念头和情绪吞没。
感觉到了心在动,而身与心是互相依存的两个独立的个体。心反观着身。就如一个局外人和观察者在看着自己一样。
“我的身体是一副残障身体,然而我的心却可以不受干扰。”
阿姜开心极了,他有了新的体悟。
“这幅残障的身体不能代表真正的我!”
就这样,阿姜犹如顿悟一般,持续觉知,以身为起点,照入内心,完全与身,分离了开来。
“残障交给身体,而自由的内心永远百害不侵,这才是真实的我。”
此时的阿姜比喻这番感觉:就如一直深处黑暗洞穴中的人,突然瞥见洞外的光。以此坚信,那一定是出口!
自此之后,他持续修行以觉知身心,直至有一天确认:现在的自己已经脱离了所有的苦!
阿姜甘澎就这样彻底了悟,重新振作了起来,并把动中禅发扬,教给了全世界的迷途之人。
03阿姜甘澎的一些开示
问
如果没时间修行,应该怎么办?
阿姜甘澎:我们经常听到“没时间”这样的问题,但其实大部分都是借口。我们是真的没有时间呢?还是不愿意腾出时间呢?如果我们愿意为修行腾出时间,我们就有时间。反之则没有。
关于这件事,我的意见是“如果我们重视某事,因为看见了它的好处,我们就会腾出时间去做那件事”。比如,我们重视金钱,看到它的好处,我们就会非常努力而且有时间投入,甚至加班加点。
同样如果我们足够的重视修行,而且见到其好处,我们就会创造更多的时间来练习,甚至我们也会加班修行。这取决于我们对修行的重视程度以及对其益处的认知多少。
我们是否愿意给自己机会,花些时间去修行,真正认识自己的身心,寻找人生最应该拥有的最珍贵的财富——这样活着才没有虚度生命。
问
在您修行前后,你周围人的心情和反应有什么变化?
阿姜甘澎:在修行之前,我很痛苦,也让周围人跟着一起痛苦,特别是父母,一看就不快乐。但是从我修行后,心产生了转变,我的苦减少了,我也开始笑了,家里兄弟姐妹及亲戚间的气氛也活跃起来。
尤其觉得骄傲的是,由于我的改变,父亲也开始了锻炼觉性,因为以前他是偏爱“护身符”的。当他锻炼觉性后,他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易怒的人变成了一个冷静的人,而且戒掉了所有上瘾的东西,如酒、烟、咖啡、茶、提神剂、口香糖等,他在家庭里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临终时,他也是持续觉知直至最后安祥地离去,真的是“善终”——带着觉知安然地离去了。
至于母亲也有很大的变化,对佛法更虔诚。她像父亲曾做的那样,抽出时间与我一起去苏卡多寺锻炼觉知。我想,当母亲要去世的时候,她也会“善终”的,会和父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