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一小长假调休5天,大家过得可好?大家是在家里和朋友们逛吃逛吃,还是在阳光明媚的春末初夏,到野外爬爬山,观观鸟,来一场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4月下旬,当春意逐渐在河湟谷地复苏,我们逆河而上,到海拔4000米之上的黄河源头,寻找可爱的毛绒朋友的踪迹。原上草同北京大学自然保护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博士研究生李雪阳、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董正一、白玛文次等一行人等前往原上草的雪豹监测点,进行雪豹遗传研究的调查采样。
青海省是雪豹重要的栖息地,青海省内雪豹栖息地面积占全国雪豹栖息地总面积的22%,也在全国雪豹研究和保护工作中处于领先地位。黄河源阿尼玛卿是黄河流域最大的连片雪豹栖息地,但也是青海省雪豹栖息地中最缺乏调查的区域。从2019起,我们开展雪豹调查的范围从玛沁县的阿尼玛卿地区扩大到西边的玛多县的花石峡东给措纳湖地区。这项调查是与WWF和黄河源国家公园管理局一起开展的,也获得了不错的成果,尤其是圣湖与雪豹同框的照片进入了去年国务院宣传青海的照片里。我们也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我们的监测能覆盖整个黄河源阿尼玛卿地区(青海玛多县、玛沁县、甘德县、达日县等地),这也是黄河流域主要的雪豹的分布区域。
这次的调查是用不同方法在这两个区域开展雪豹遗传学的调查,有可能通过这次的调查,阿尼玛卿地区的雪豹与其他地区雪豹之间能找到有些关系,但还是要等结果。
这次采样有两个意义,首先是根据已有三江源内部保护优先区研究,果洛州有两片雪豹核心栖息地,分别在阿尼玛卿和年保玉则周边。而这两边雪豹种群遗传多样性如何、基因交流如何,尚不清楚,通过采样可以补充这部分信息,一来增进对于两个地区雪豹的了解,二来也可以基于发现的结果制定进一步细致调查计划or保护措施的设计。
李雪阳提供图片
其次,根据全球雪豹景观保护单元的研究,果洛州处在横断保护单元内,且阿尼玛卿片区靠东北边缘,往南是祁连保护单元,可能承担着横断保护单元和祁连保护单元的雪豹交流的任务,了解阿尼玛卿雪豹种群,有利于了解两个保护单元雪豹种群的交流情况与是否存在阻碍。
一行人等从花石峡开始深入,围绕冬给措纳湖,在每个5*5km的采样区域内采集雪豹的粪便。地图上所绘制的采样区域一个挨着一个,实际上要到达每个红外相机监测点都需要绕道很远的路。
每次一个行动小队里都有两个小组,一组原上草的工作人员,负责给红外相机更换电池,查看相机中是否有拍到雪豹、马麝或者其他珍稀动物的影像,另一组是北大和山水的工作人员,负责根据相机拍摄内容所获得的信息去周围采集粪便。
同北大的雪阳同学一起,我们学习了怎样科学地采集野生动物粪便。虽然这种技能要搭配特定的研究来使用,不过有技术的和与此相关的知识积累对环保人来说是“技多不压身”吧。此行,对于我个人来说,收获颇丰,毕竟文科出身的我,在田野的时候和牧民们悠闲地聊聊天、骑骑马、爬爬山、赶赶牛、看看羊,野外工作的节奏是更加悠闲的。
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踏入大型肉食动物的领地,揣测它们可能走过的悬崖峭壁,学习去识别不同动物的生境,手脚并用地爬上高山大石去分辨各种相似又微妙不同的粪便(比如让我比较瞎的是狼和野狗的粪便,每天我都缠着华青大哥问它们的区别),每一件事对我而言都是一次新的学习和挑战。李雪阳在给原上草的工作人员就粪便采样的工作流程进行培训
环冬给错纳湖,原上草去到了架设了红外线相机的雪豹监测点,其中1台相机的资料因未知原因不能考出、1台相机遗失、1台相机因放错储存卡而未记录有效图像,其他相机都回收了到了过去半年内记录到的一些影像。
我的手机定位点上一个标注为“雪豹餐厅”的地方,大自然的法则就是那么残酷
除了个别点,大部分相机都记录到了雪豹的影像。其中一个点记录到了一只母雪豹带着两只半大的幼崽,这样的雪豹生存情况资料都是我们之前所没有获得过的。回收到的部分雪豹监测图片: ①白天正大光明的雪豹;②夜晚鬼鬼祟祟的雪豹;③两只雪豹;
在一座山崖顶上的平缓山脊,在山峰上立着的拉则(藏族为祭祀山神而立的箭垛)的附近我们之前设置了一台红外线相机。大约是附近太过平坦,相机里没有记录到太多的野生动物,只有一只大鵟反复来检查过相机,还有一只匆匆路过的狼。华青大哥巡视了一圈山脊,发现在山脊的另一头似乎有一条兽道,兽道旁还有吃剩下的半只兔皮,我们就在死兔子的旁边找了几块大石头,重新架设了红外线相机,期望下次过来收相机的时候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①阿旺在设置红外线相机(点击可浏览大图);②华青在兔子尸体旁重新架设相机;③华青在对新换位置的相机进行测试;这些红外相机的安放点,有些在半山腰发现的雪豹刨坑旁,有些在山顶的兽道旁。不过我们设置在半山腰的相机点,李雪阳同学在山顶都发现了动物“厕所”(所谓的动物厕所指不同种类的肉食性动物,集中标记的区域),并且她都在这些“厕所”中采了粪便样品。
4月22日在野外正好赶上“地球日”,剪辑的工作总汇 拍摄&剪辑 德乾卓玛架设在某个山顶的一台相机里,记录到了一头巨大的棕熊的身影。通过周边的参照物判断,这头棕熊比我们之前了解到的个头都要巨大。在相机里,记录到了它进入冬眠前和出冬眠的影像。当地人在带我们去寻找类似雪豹生境的时候,带我们到了条峡谷的入口,峡谷中怪石林立,他们说,那里是当地有名的“棕熊谷”,这里夏季有几户放牧的人家,没有一家没有遭受过棕熊的侵扰。
正说着呢, 我们就在地上发现了一大滩粪便,扒拉扒拉这堆粪便,里还能辨认出有一些未消化殆尽的碎骨。阿旺说,没错了,这就是棕熊的粪便!
说真的,我蛮期待李雪阳同学的研究成果,我特别想知道我们跨越了那么大的区域,捡了那么多雪豹屎,究竟是一只雪豹的,还是有好几只不同的雪豹呢?高原莫测的天气,可能上山时还是晴空万里,捡完屎下山,大地已经被白雪覆盖。
德乾卓玛▶ ▼完成任务的才江
这次是我第一次作为原上草的一员参与野外工作,在冬给措纳湖边我们看到了很多很多初春来到高原的动物。4月的冬给措纳湖湖面依旧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在一处温泉汇入的湿地,有一些赤麻鸭、绿头鸭和一些渔鸥在一小块解冻的湖面上嬉戏,不远处还有3只黑颈鹤在悠闲地觅食;在湖的另一边有成群悠哉悠哉吃着草的藏野驴。
上山的路上,会有毫不惧怕人类的野兔就蹲在附近,观察人类的动向,伺机溜掉,但是怎样看我都觉得这果洛的野兔呀,比我家的豆豆都还大呢! 到达雪山乡之后天空不作美,开始下起了雪,下了两天都没有要放晴的趋势。我们去找了当地人,当地人说这样的天气上不了山,只能等。为了不影响整体工作的进度,最后雪阳同学和我们协商一致,我们提前返回,由华青大哥带领4个牧民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工作。本月初,华青大哥已经顺利完成所有的采样任务,将样品寄回了北大。借此探访雪豹的机会,原上草也在高原的初春到大山里去寻找马麝的蛛丝马迹。原上草团队在沿途的几个新地点都发现了马麝的痕迹,例如粪堆等:
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正一说他在捡屎的途中甚至闻到了麝香的气味。为了保护它们我们就不说具体地点了。这些新发现的粪堆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但是,也发生了一些让我们很担心的事。
向当地牧民询问雪豹、马麝等各种珍稀动物的分布和生存情况
我们去了一处去年牧民说目击过马麝的一条公路旁贴着河边的灌丛山崖,把山崖上上下下都走了一遍,不仅没有看到马麝,甚至连马麝的粪堆都没有找到。不知道这里的马麝是搬走了还是因为离人生活的区域太近了而遭遇到了什么不幸。
花 絮
这次很有幸,指导记录片《勇敢的女孩》、《英雄谷》的藏族青年导演卡先加团队为了一部新题材的纪录片跟拍了我们野外工作。无论去到山顶还是河谷,他们都要先一路小跑,冲到前面去占机位,每一个镜头都要做到精益求精。爬山不行,吃饭最行的我虽然我没有看过片花,但对这部如此专业的团队拍摄的纪录片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参考文献(感谢李雪阳同学供稿研究意义部分):
1.肖凌云, 程琛, 万华伟, 张德海, 王永财, & 才旦等. (2019). 三江源地区雪豹保护优先区规划. 生物多样性, 27(9).2.Li, J., Weckworth, B. V., McCarthy, T. M., Liang, X., Liu, Y., Xing, R., ... & Xiao, L. (2020). Defining priorities for global snow leopard conservation landscapes. Biological Conservation, 241, 108387.
彩 蛋
寻找马麝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