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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思印象

丁邢 丁东小群 2019-06-29

      我认识吴思大约是20年前,当时他在《炎黄春秋》工作。2008年,他出任总编辑,我是炎黄的热心读者和作者。不多的接触,让我感到他是一个谈吐优雅,待人诚恳,办事认真的人。记得我发电子邮件向他推荐了山西张珉、赵凤歧事件的选题,他立即回复,你把资料发给我看看。山西的朋友提供了大概有四、五万字的原始材料。我转发吴思,他迅速回答,这个选题可用,请作者把文章篇幅控制在8000字。我又转达给山西朋友,石名岗执笔写成了一篇8000字的文章,《炎黄春秋》很快就发了。我还向他推荐过其他选题,每次他都迅速给予明确的处理意见,绝不拖泥带水。

2014年冬天,《炎黄春秋》发生人事变动,吴思辞去了《炎黄春秋》总编辑兼法人代表,杨继绳邀请我去《炎黄春秋》参加编辑。当时,我和吴思正好到巴黎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辞职风波,成为国内外舆论关注的热点。我知道,吴思在炎黄供职十几年,以这种方式离开,内心自有诸多委屈。但我亲眼看见吴思面对各界疑问,回应十分沉着得体。他既要说清自己不得不辞职的原由,又要维护《炎黄春秋》和杜导正的整体形象。人们一次又一次提问,吴思一遍又一遍回答。我看到了一种坚忍的定力。吴思离开炎黄以后,我在炎黄工作了一年多。同事们无意间说起他,基本没有负面评价。

那次,我还和吴思同游了枫丹白露。枫丹白露宫距巴黎60公里,历史厚重,风景上佳。我们都没去过,又有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先打听有没有相当于中国的一日游,会上的工作人员是中国留学生,告诉我们,当地没有这种一日游。要去只能包一个专车,请一个导游,每人要付200欧元。当然也可以自由行,先坐地铁,再乘一小时火车,再转公交。但留学生担心我们语言不通。的确,我们都不会法语,吴思能说几句英语。我们决定还是尝试一下。巴黎有一种一天的车票,每张17欧元,地铁、火车、公交汽车随便坐。我们俩买了这种票,凭着吴思半通不通的英语,一路打问,从容地参观了枫丹白露宫的各个展厅和广阔的皇宫花园,顺利地返回巴黎,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编辑需要海纳百川,学者需要独立不倚,两者往往难以兼顾,吴思却集于一身。作为学者,吴思不以著作数量取胜,而以学术的创造性见长。他研究的重点是历史。在中国,哪个史家能在某一人物、某一事件、某一领域、某一断代有所发现,有所刷新,或填补空白,已属不易。如果成果得到学界公认,往往被尊为大家。但吴思的追求却不在于此。他更执着于在纷繁的历史现象背后发现规律。他自己先后发明了三个概念,围绕其展开论述:第一个叫潜规则,第二个叫血酬定律,第三个叫官家主义。目前,潜规则已经广泛流传。有人说,吴思的潜规则、余英时的士文化、王学泰的游民文化,是当代三大人文发现。三者相比,似乎“潜规则”的影响更大,已经超出学界。今人不光用潜规则来说明历史,也用潜规则来解释现实生活中政治、经济、文化和世态万象。甚至许多人没有读过吴思的书,也拿潜规则说事。这都证明吴思发明的这个思维工具,社会已经接受到多么广泛的程度。这也算人文研究的一种至高境界。而吴思还在学者的盛年,他1957年出生,今年 6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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