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立讲坛·海内外名家系列”第七讲】潘光哲：重思蔡元培的《中国伦理学史》

“克立讲坛”

海内外名家系列

第七讲

2023年11月3日下午，南开大学中国哲学研究中心举办“克立讲坛”海内外名家系列第七讲，讲座题为“重思蔡元培的《中国伦理学史》——兼论近代中国学术的日本渊源”，由台湾“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潘光哲研究员主讲。哲学院中国哲学教研室范广欣副教授担任主持人，中国哲学教研室卢兴、廖娟、郑随心几位老师及研究生近30人参与聆听讲座。

讲座伊始，潘光哲老师进行了方法论的探讨。他指出，冯友兰先生曾提出，中国哲学的现代展开需要在“照着讲”的基础上推进“接着讲”。虽然“接着讲”要求更高，但是“照着讲”并不容易。人文社科学者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发挥一种“无用之用”，跳脱既存知识魔障的限制与障碍，反思我们生活世界里的那些好似永恒真理（‘timeless’ truths）的制度安排。实际上它们不过只是我们的“在地的”历史与社会结构的偶然产物，其实根本不存在好像永恒真理的概念，而只存在着与各种不同社会相应而生的各种概念。因此，我们要进行词汇索源工作，掌握（广义）西方、日本、中国的本来脉络，理解不同脉络所伴随的独特关怀，探索近代中国面对西方各式各样浪潮时经历了何种起承转合，使得现在的观念和名词变得仿佛是不证自明。个别人物的角色，不应被“神圣化”或“漫画化”。

接着，潘老师从历史宏观视野述说19世纪以降西方、日本、中国三者之间互营共系的思想连锁关系，观察本来脉络与其前后转折。潘老师指出，中日之间的思想关系不是一对一的场景，而是存在着启承转合与断裂，这与两方知识人具体处境的现实关怀是否可以同声呼应密切相关。

以中日思想的互动为大背景，潘老师对蔡元培《中国伦理学史》（1910年）的脉络作具体分析。蔡元培以日本为渠道来认识西方哲学，考察其日本翻译事业，他从1897年开始“硬看”日文书，1903年翻译下田次郎《哲学要领》，1906年翻译井上圆了《妖怪学讲义》，1909年翻译蟹江义丸《伦理学》。

日本出现伦理学史书籍亦有其自身脉络。日本文部大臣（即教育部长）森有礼秉持国体教育主义，遵奉《教育敕语》，主张日本主义式的伦理学。因此，伦理学史课程的教科书与教授内容皆由官方决定。学术方面亦是同样场景，如井上哲次郎《日本伦理学案》期望创造日本特有的以《教育敕语》为本的伦理学，后又出现木村鹰太郎《东西洋伦理学史》。

通过对照两书的目录，潘老师指出蔡元培的《中国伦理学史》是对久保天随《东洋伦理史要》进行自我创造的翻译。如前者“我国之伦理学史”，对应后者“支那的伦理学史”；又如前者“唐虞三代伦理思想之萌芽”，对应后者“三代伦理思想的萌芽”。不过蔡元培亦有其独见，比如揭示俞理初对女子在中国社会的地位与处境的思索与意见。

接下来，潘老师提出几项思考。其一，近代中日思想文化交流互动史的书写应摆脱类书与教条的框架，以及民族主义的主观情绪。其二，基于山室信一的“思想基轴”“思想连锁”与“投企”（project）的分析框架，我们要反思某种思想是否是后来者带着知识障碍所阐释的？我们开拓出的思想空间是否是某种类书与教条？其三，基于黄俊杰《东亚文化交流史中的“去脉络化”与“再脉络化”现象及其研究方法论问题》一文，我们要反思忽略日本伦理学自身脉络而依据自身研究需要进行选取所造成的“再脉络”。潘老师主张“知识创造”的“现场主义”，回到知识创造本来的时代、空间、脉络，从而理解我们现在继承的学术思想遗产。

讲座最后，在场师生就讲座的内容提出了问题，潘老师给予了细致的回答，本场讲座在热烈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本次讲座的主讲人潘光哲先生是台湾的著名的近代中国思想文化史专家，现任台湾“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曾任“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副所长、档案馆主任、胡适纪念馆主任，兼任国际日本文化研究“外国人研究员”、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学社访问学者、台湾大学人文社会高等研究院访问学者、财团法人纪念殷海光先生学术基金会董事长等职。

本次讲座是南开大学哲学院“克立讲坛”海内外名家系列第七讲。“克立讲坛”是南开大学中国哲学研究中心主办的系列学术活动，冠名旨在纪念该学科创始人方克立先生。该讲坛主要通过专题讲座、学术会议、读书沙龙等多种形式，围绕当前学界聚焦的前沿热点问题，鼓励师生之间、不同领域研究者之间进行平等深入的探讨，意在突破不同学科领域间的壁垒，搭建兼具互补性和合作性、专精性与开放性的学术交流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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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王若兮

排版：李想

编辑：马可

校对：马可

审核：卢兴、范广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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