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乌桕树Ⅱ：珍惜每一次告别

想见的话，那便是一定能见到的。信誓旦旦写下这句话的我，终于在阔别81天之后又见到了我心心念的乌桕——我们依旧称呼其为囚徒先生。

81天是我刚刚数出来的。其实在重逢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上次的告别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因此，当我按照计划，五点半出发去做核酸然后去看乌桕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天色已经昏暗到看不清树了。

已经到冬天了么？十一月一日，农历十月初八，的确是快到冬天了。杭州又到了太阳比打工人着急下班的季节。

作为一个在四川出生长大的人，大一刚来杭州的时候，本人对于这样早的天黑表现出了极度的不适。以至于下午5点多下课，一出教室，看着满目的昏暗和微弱的路灯，每天都要确认一下此时该去吃晚饭还是回寝睡觉。

来到天目里，装点夜景的灯已经亮起，映照在广场中央的娜塔栎和糖槭上。灯光算不上明亮，却也照出两个外来树种已然显露出的秋天的颜色——明媚温暖的黄，炽热浓烈的红。

阔别两个多月，秋天已确实地到来。我的乌桕依然沉默在广场一隅，本分地扮演着自己囚徒的角色。许是受了这角落的庇护，囚徒先生今年的换装尚未开始，错过万圣节的他会因此而闷闷不乐么？

我想大概是不会。虽然赶不上万圣节的狂欢，也不曾受广场的灯光照耀，但囚徒先生总是沐浴着临近的书店的光。这光也是每日不间断的，借着透过玻璃的暖光，看看店里的书，看看看书的人，或是看看路过的行人、驻足拍照的游客，其实也不会很无聊就是了。

本来还想说囚徒先生还可以偶尔看看来看树的我，但仔细想想，观察一棵树已经十个月了，我一共都没来十次......（但其实还是说了hhh）

没有灯光和太多色彩的囚徒先生，看似沉寂，却也从未停止变化。即使只是昏暗的光影，也足以照出层层叠叠的叶片之间一点点明亮的白。乌桕的果实已经成熟，露出了白色的假种皮，宛如黑云深处的点点星光。

然而终究是太暗了些，看得不甚清晰。本着科学观察的态度（前面的观察好像一点不科学的样子），我打开闪光灯拍摄。没有柔光板的闪光照画面显得有些生硬，叶片浓郁的绿被映照得更加深沉了。嫩叶依旧是卷曲着的，炎热夏日的动荡并未被凉爽的秋天完全治愈。

成熟的果壳是黑色的，和白色的假种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收集乌桕开裂脱落的果壳是个不错的秋日游戏，不均一的断裂和一上一下的开裂方式让掉落的果壳呈现V形、W（或者M）形、或者是连绵的山峰形，加上各自开合的角度不同，让乌桕果壳能勾起无穷的乐趣和妙想。

拍完近照想着再来点远照，于是拉远镜头再来一张。闪光灯强烈曝光下的乌桕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突然腾空而起的鸟，下一秒就要把我一脚踹开！或许是我太过放肆，打扰到这原本祥和安逸的夜读氛围了。

那么就此道别吧，下次再见了。

但想想上次的离别，毫无征兆地就从几天变成了几十天。再想到最近常听的这首《夏末的歌》里“恨自己轻率从容的告别，在你离开的时候”，就不由得想，之前的告别是否太过轻率仓促。而这次的告别，又要怎样才不会显得简陋。

但其实也就是走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吧，毕竟人总是要不停面对离别。

一句珍重，或者是一次挥手、一个拥抱，都可以算作用心的告别。不管告别之后是否还会再相见，只要此时此刻我们挥手作别了，就可以各自安心地踏上自己的路了。

所以这次和看到此处的你也告个别，收下这首属于此刻，属于你我的歌吧。

2022.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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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和他的乌地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