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放在包头街头的车)
蒙B,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的车牌代码,偶尔在街上看到,便会想到它的谐音,忍不住要笑一笑。但当我真正来到包头市,看到满大街的蒙B车牌穿梭在街上时,却不觉得好笑了。是因为我对自己的“低俗”严格要求了吗?不是。之所以笑不出来,是因为亲眼目睹了这里部分执法人员和部分司法人员对法治的践踏、对生命的无视。尤其是包头市东河区看守所在王永明案中的所作所为,给刑辩新人们好好地“上了一课”。
第39条 会见是律师的法定权利,除危害国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动犯罪案件外,律师持“三证”要求会见,看守所必须安排。
实务中,“律师会见难”在法律职业共同体中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东河区看守所在王永明案中更是超常发挥地表演了什么叫“律师会见难”。
2020年4月23日,王永明的辩护人袭祥栋律师奔赴包头,想要会见当事人王永明。然而,王永明当时并没有被关押在东河区看守所,而是被非法拘禁在包头市东河区医院(后因该院缺乏救治能力,又被转至包头市中心医院)。刑事诉讼法明确规定,被逮捕后应当二十四小时送看。东河区看守所无视法律规定,将王永明非法拘禁在包头市中心医院,美其名曰“考虑其身体状况”,实际却因缺乏救治能力而没有提供有效治疗方案,实际上就是任其在病房自生自灭。
当天上午,袭律师到包头市中心医院后,两名专案组的警察接待了他,让他先去东河区看守所办手续。袭律师告知两名警察王永明被逮捕后办案单位就无权将其关押,对专案组成员“普法”半天无果,无奈去东河区看守所办手续。当天下午,他拿着写有东河区派出所办事警察“同意会见”且盖章的材料再次来到中心医院,终于得以会见。
会见进行时,突然有警察推门招呼袭律师出去。出门后一堆警察围上来,告知袭律师其手续不合格,暂停会见。后来通过在病房外的人知道,是东河公安分局的一个副局长过来,他一上楼便质问专案组赵巍:
第三十七条,辩护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时不被监听。
2020年5月8日,袭律师再赴包头准备进行第二次会见。到达看守所后,发现东河区看守所出台了“新规”:外地律师只能视频会见。
袭祥栋律师很惊讶。此时,除吉林省舒兰市和湖北省武汉市外,全国疫情都已经基本得到了有效控制,东河区看守所在疫情严重阶段不出台这样的规定,反而在国家全面复工复产形势下开始“加强对嫌疑人的保护”了,这不是诚信刁难王永明案的辩护律师是什么。
(包头市公安局官网截图)
再谈“48小时条款”。该看守所公示道:“符合会见条件的及时办理,因特殊原因不超过48小时”,但实际上确实在没有任何特殊原因的情况下,硬是让袭律师在第二天才视频会见到王永明。本来是为了保障律师会见权的“48小时条款”被蒙B的东河区看守所搞成为“律师会见难”事业而添砖加瓦了。第三次会见:恶意适用法律、暴力抢夺女律师助理手机、“非法拘禁”知名法学教授2020年5月19日,王永明的辩护人徐昕教授赶赴包头准备会见当事人。早上八点多便委托助理拨打东河区看守所预约电话、服务电话、所长电话、驻所检察室的电话,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无人接听。打了二十多个后,终于有人接听,但一听说是王永明的辩护律师,就告知今天的会见名额已满。在助理反复交涉中,对方终于答应向领导请示。律师会见当事人,符合法律规定看守所就必须安排会见,请示领导又是什么附加程序?十五分钟后,律师助理再次打电话询问,对方称可以会见,带好三证即可。
事情远未那么乐观。到达看守所,在门口提交材料后,门卫又说需要请示领导。徐昕教授和几名律师只好不停拨打前述四个电话,然而不是忙音,就是无人接听。包头昼夜温差大,不是冷的包头,就是热的包头。没有蒙个帽子,只得被蒙B。徐昕教授和助理们在看守所门口感受着太阳的暴晒,“享受”蒙B东河区看守所的特殊礼遇。
一小时后,律师们终于进了看守所的大门。并且在会客厅“偶遇”到卜耀宗正所长和田华平副所长。徐教授向其询问何时能会见,田华平副所长说等48小时。徐教授愤然争辩道:“法律规定符合会见条件就要及时办理,有特殊原因的最迟才不超过48小时,你怎么能上来就讲48小时呢?”
徐教授随之又好言相劝:“如果你们继续配合公安非法拘禁王永明,如果王永明真死了最后要负责的是你们”。谁知田华平副所长竟然回答“没事”。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王永明的女儿王然,她不禁大声怒斥田华平副所长把人命视如草芥,卜耀宗正所长和田华平副所长便推搡着律师们出了接待大厅到看守所的大院里。
王然心疼自己的父亲,身患重病、得不到有效的救治、被非法拘禁在医院的病房内、危在旦夕。她希望田华平副所长能有恻隐之心,不要说那么丧尽天良的话。但田华平副所长却用更大的声音回应她,冲着她怒吼,他的脸几乎快要贴到她的脸了。有些恶心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这时有律师助理拿出手机来,准备践行宪法赋予的监督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工作的权利,固定这些执法者们“执法”的证据。但是,蒙B的所长们却拒绝监督,卜耀宗所长和两个男警冲上前,抢夺律师助理的手机。三个大老爷们像面墙一样围住那位律师助理。一边是刚出校门的女生,一边是三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力量关系悬殊。卜所长那管你是什么律师助理,还是什么女性公民。坏男就跟女斗,且流氓者胜。就这样,他们把手机抢走了。搞不懂蒙B的所长们是担惊受怕,还是本就嚣张,至少野蛮是板上钉钉的了。
眼看事态愈演愈烈,卜耀宗所长要求徐昕教授到办公室沟通,田华平副所长表示同意尽快安排会见,并出示与公安沟通会见的聊天记录。徐教授也退让一步,表示同意律师助理提供手机密码删除录像。后来,徐教授就跟他们到了办公室,其他几位律师和助理到驻所检察室进行控告。
据徐教授说,到会议室后,有人给他倒了茶水,他批评了看守所的违法,两位所长也作了解释,表示立即安排会见,他因此亲手删除了视频。
有警察把徐教授带到会见室,但奇怪的是,竟然一直调不好设备,最后把徐教授一个人关在会见室等候了一个多小时。经反复联系,直到十二点多,看守所的人都去吃午饭后,田华平副所长才出现,惊呼怎么能把大教授一个人关在铁门里面,态度转变之快堪称川剧变脸。解开指纹锁后,便要徐教授先回去吃饭,下午就给安排会见。知名律师、法学教授、去年一年就斩获10个无罪案例的徐昕,被蒙B的所长搞了一出“非法拘禁”的恶作剧。好一番折腾。明明律师带着三证来就可以会见的事情,包头市东河区看守所的所长伙同副所长为何非要如此折腾徐昕教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蒙B?还有,所长们文化素质不是一般的低,能够将“看守所应当及时安排会见,至迟不得超过48小时”解读成了“最少要超过48小时才安排”的意思。东河区看守所的所长们,不仅是蒙B的人,也是牛B的人了。律师会见当事人,本来只是刑事诉讼中的一个小小环节,但在包头,却会引来公安局副局长“亲临”现场阻拦、针对性出台新规定、所长带人抢夺律师手机、“囚禁”知名法学教授等种种。此刻,蒙B的东河区看守所的所长们,是不是正在为下一次律师会见中设置何种绊马索而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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