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人人都是忍者
加盐 | 文
都说万事开头难。本来这篇关于忍者的文章开头,纠结好久,我想着套路无非常规一点,从相关背景引入,然后过渡到想扯的正题。
然而突然有了现成的素材,终于能结合一波时事(指大年初一。
初一的家庭聚餐上,我与小侄子聊起了天。看着一年一个身高的晚辈们,“长辈の威严”正岌岌可危。于是,我故作正经问他最近有看啥玩啥ACG作品,准备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点评一番。
没想到,少年狡黠地回了一句“你猜”,说罢双手向背后伸去,躯干压低,仿佛要原地起飞。
好家伙,这位00后也到了看“呐撸多”,理解“啥是gay”的年纪。我一边感慨90后和00后竟还能有交汇点,一边犯嘀咕:
他看的不会是博人传吧?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我暂且放心了。毕竟除了不可燃,博人传对“忍者”的呈现,偏离了原来的朴素克制,渐渐走向赛博魔幻。
我们前段时间也对光剑、加特林机枪在一部讲忍者的作品里登场的现象进行了吐槽,这不禁让人意识到,时代变了的浪潮正通过互联网席卷每个角落。
现实中的忍者们想必也察觉到了。
没有特别在意过的话,你可能觉得忍者这个职业如今已经销声匿迹,或者说,它还能被称为职业?
其实不难理解,忍者自诞生以来便属于特殊“工种”。如果武士推崇的是正面硬刚,身负光荣领便当,那忍者则潜伏在黑暗中,专干偷鸡摸狗的脏活。
《忍者》MV,周董被这群“黑衣人”到处追杀
忍者的行事风格虽为武士所不齿,但二者实际能相互转化。某种意义上,忍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原则,更能在成年人的残酷世界激起中二的共鸣。
以历史角度来看,忍者第一次活跃是在日本战国时期。一袭黑衣、蒙面的造型,一眼看过去就明白技能树全点的潜行偷袭。而作为军事层面上的特务部队,他们也确实在势力对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直到局势相对稳定的明治时代,忍者才逐渐淡出。
饱暖思淫欲,人闲下来,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曾经的神秘,成了艺术创作最好的引子,扔烟雾弹跑路、纵火潜水、蒙面行动的桥段,被添油加醋后,转变为隐身、操控元素、分身之类的超能力,然后一股脑刻进了人们对忍者的独家印象。
隐 身 术
后来的ACG作品里,忍者的能力上限愈发强势。像只狼里凭一刀,一义肢,砍翻一堆怪物只能算洒洒水,火影里动辄上天入地,甚至干到了外太空,多少算是和风玄幻的一种具现化了。
火影经典台词“感受痛苦吧”的空耳
相比之下,信仰唯物主义的三次元忍者,传承的形式可谓真实无比。
也就一月底的事,我看到条新闻,讲日本的疫情导致“忍者课程”转为了线上视频教学。不少地方电视台报道了这件事,将其形容为“忍者”也得居家办公。
视频里,一位身着忍者服的中年男人对着镜头迈起步法,挥动太刀。中文旁白解释,因为疫情不能去道场,他只好在不大的自家房间里演练教学,有些局促,不好施展,说罢这位Ninja大叔露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顿时有种在看1818黄金眼的喜感。
说来霓虹这帮子人的确对延续传统文化,尤其忍者这种偏亚文化的事物,有奇怪的执着。
几百年前用来训练忍者的小村落,诸如伊贺附近的区域,如今顺理成章化身开宗立派的根据地。现存极少的那些继承伊贺流、甲贺流、风魔流等流派衣钵的“忍者”,收起了弟子,开起了道馆。
对这些人来说,忍者文化既是饭碗,也是传火。
前两年,伊贺市的忍者一时陷入短缺,就是因为经过严格的训练才能“上岗”。这一时导致即便薪资可观,很多日本年轻人宁愿从事其他职业,也不想当忍者。
可能他们以为只要一身黑,背上武士刀,对着镜头摆基纽特战队般的pose就叫忍者了。
殊不知按传下来的规矩,忍者不仅要成为熟练使用刀、手里剑、铁蒺藜等装备的武器大师,也得要了解潜入、传信等方面的专业技能。
就算只达到做样子的程度,同样是要经过一番修行的。
至于日本那些道馆是不是像上世纪中国武馆一样有潜规则,不教一般弟子真功夫,估计只有那些新世代忍者才知道了。
不过从更学术的角度来说,忍者实打实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坐落伊贺市的三重大学就有世界上第一个专门研究忍者的研究中心,从本科阶段,这所大学便提供了忍者学相关的课程,供学生学习研讨。
别说,挺有板有眼的。
一年多前,这学校传出来个趣事,讲一位选修了忍者学的女学生在考试上给教授交了“白卷”,却得了最高分。
这位女同学打小喜欢忍者文化,所以决定在期末论文上整个好活,她将大豆提取物和水混合在一起写在薄日本纸上,乍一看空白,但经过炉火加热一段时间,上面的字便会显形。
靠着这波非常忍者的操作,她最终得到了教授“没读完内容就给了满分”的优秀评价。
看过火影的兄弟可能由此想起鸣人中忍笔试时交白卷的桥段。剧情中,这场笔试为考验大家的情报收集能力,允许隐秘的作弊。奈何鸣人彼时单纯又乐色,最后交了白卷,真正的白卷。
这就是现实和虚拟的奇妙差异。
从2018年开始,三重大学招收忍术研究学位的硕士。2020年6月的时候,45岁的三桥源一,花了两年多时间,研究历史文献,磨练武术技能,学习传统知识。最终成为了首年招收的三名学生中,唯一一个成功毕业的人,也成了第一位科班出身的现代忍者,有证书的那种。
三桥的描述中,经过系统学习认证的忍者身份,仍充满古朴气息。日出而作,种菜耕田,活脱脱的牧场物语。到了下午,才开始武术和忍术训练,这时便进入了只狼/天诛的节奏。
似乎也没啥特别的。
全世界都不缺忍者文化的受众。三重大学开忍者课时,曾有很多国际学生来咨询,忍术研究中心的教授对此表示,“开课的目的不是训练忍者,而是传授给大家忍者相关的知识。”
最后想成为什么得看你自己。
中国式家长里的忍者课,诚不欺我
大概在不少欧美老外的认知里,他们对忍者的理解还停留在浅显的火影跑阶段,跟着一帮愣头青往51区冲。仿佛双手后伸,便能减少风阻,降低噪音,进入了潜行姿态。
一旦学了点“正宗”的忍者知识,以后跟别人说“这就是我的忍道”都有了底气。
搁视频网站上学会手里剑的扔法外加苦练后,能一发爆头了;多次循环火影片段,可以流畅的结印使出通灵之术了...忍者的完整载体被打碎,经过加工,以碎片的形态混入了很多情境中。
忍者诞生的最初目的,早已不适用于和平的现代社会,现在的它更像一个文化符号,衍生出无数新的内容。
动画电影《忍者蝙蝠侠》
说到底,忍者的精神内核还是隐忍、坚忍,突出个“忍”字。
好比这两天,无论对你心爱收藏动手动脚的熊孩子,还是对你问这问那的七大姑八大姨,你依旧能心平气和的无言微笑,也不失为一种忍。
当然,有时候可别忍过头了。
新年好!(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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