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罕见”梗火了背后，藏着一位被称为“V圈孙笑川”的虚拟主播
管人痴 | 文
我曾简单地以为，Vtuber是人们朝二次元进发的一大进程。
在二次元头衔常被拿来自嘲的时代，看Vtuber可以被视为时髦之事。如今虚拟主播百花齐放，网络上明面的、潜在的V圈用户成了无法忽视的群体。以不同的Vtuber为圆心，他们在V圈这个大圆中画出了很多规模不一的小圆，不时相切、交融，形成了万花筒般的梗文化。
那之前，如果你对V圈有点了解，或许就能注意到某个现象——论坛、贴吧这样的V圈用户聚集地，咨询某某V怎么样，有没有黑料，能不能单推之类的问题帖不再是少数。
在众人看来，“查成分”已逐渐成了V圈的固定入坑操作。感叹其魔幻的同时，不难发现还是出于生怕自家房子塌了的心理。
而成分检测环节中，“罕见”大概是最能引起争议的词条，或者换个说法，最能带热度的。
“迟来的道歉”
上个月，一位叫东雪莲的虚拟主播在B站发布了《声明》，文中向广大粉丝和网友公开回应问题。她承认，自己是个中国人，从未暗示、假装过日本人，还坦白前世（上一个虚拟形象）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成熟”，但这些和“受到了网络暴力”有关，并非出于本意。
声明发出后，闻讯而来的网友很快挤满了评论区。随意扫一圈，你会发现不止有表明态度的人，更多是在借题开始玩梗，说怪话。
“看不惯别看！看你的国V去”，也有人将主播的国籍称为“启封的国籍”（梗自LOL天赋“启封的典籍”，每几分钟可换一次技能）
尽管本人提到希望大家不要再谈及前世，然而事情一旦发生，在自由度颇高的V圈之中传播，便不再受到控制。至今，还有网友用“眠大佐”来称呼她。
前后一结合，你应该意识到了，这里的“罕见”谐音汉奸，由此也衍生出了怪话评论“真是少见的人啊”。
追溯“罕见事件”的起源得回到2019年，那时名为佐久间眠的Vtuber刚出道开始活动。和很多同行一样，她最早在404网站油管上播，从设定看是一位水蓝发色的狐娘系vtuber，精通包含中英日在内的五种语言。
说风格嘛，中文系观众对她的一大印象就是嘴臭。早期通过字幕组向国内观众输出中文视频时，一首《大象歌》成了粉丝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好活。
甚至在某度上搜索大象歌，显示的B站结果封面都是佐久间眠的视频截图。
看过蜡笔小新的同学应该懂，《大象歌》作为儿歌，被小新赋予了荤段子气质。换成美少女来唱，难免有极强的反差感。外加佐久间眠不知从哪学来的生草歌词添在后面，“拓麻的，淦你娘，我是长颈鹿”，当场把观众洗了脑，人们对这种风格很是受用。
出口成脏的屑vtb形象，莫名其妙的成了。
而在12月来到B站直播前，佐久间眠曾因为“说中文恶心”闹了一波节奏。
据说由于直播间的中文版聊情况比较严重，佐久间眠曾在推特上称，将不再在直播中使用中文，日语推文中“初めて中国語を喋って気持ち悪くなりました”被人注意到，按后来公告的意思，正确的翻译应该是“说中文让我不舒服”。
但经过论坛网友的“错误”翻译，“中文令我感到恶心”的说法传开，加上本人“并不是中国人”的自述，吃瓜群众眼中基本坐实了“日V瞧不起中国观众”的逻辑关系。
我用谷歌机翻了下，只翻后半段会有恶心的意思
在B站直播（B限）的日子里，佐久间没逃开“战狼式调戏”，她避之不谈，底下一部分人持之以恒“拱火”，另一部分则选择视而不见。
去年四月的出道一周年，多次B限的佐久间眠才发布致歉公告，对「中文恶心说」，以及那些谣传她对中国香港的不当言论进行了澄清。
公告后来被一些观众拿Hololive当反例比较，佐久间眠的“公关水平优秀，认错态度诚恳”，之前节奏可以一笔勾销。恰饭罢了，大家权当无事发生，“黑转路”、“粉转路转粉”变为常态。
但另外一部分网友始终认为，“说中文不舒服”和“中文令人恶心”没有本质区别，反倒让眠大佐的外号不胫而走。
下半年，佐久间眠进行了多次的B限直播，唱ACG歌曲，玩游戏，一路到12月正式毕业（停止活动）。关于毕业，有人说因为“眠大佐扛不住国内观众的压力了”，谁知道呢？
02
“罕见”vtb
那段时间，Hololive因为不当涉政言论在国内轰然倒塌、“团长”绯赤艾莉欧靠酬勤和鲸落红利冉冉升起、Asoul诞生，V圈迎来了洗牌。
而东雪莲的崭新登场，让V圈老饕闻到了丝熟悉的味道。
相比于Asoul的高技术力，大多数vtb走的仍是人设演出路线。白发萌妹对国内观众有一定的偏好加成之外，东雪莲算嘴臭vtb的典型例子。得名“五边形寄吧战士”，热衷于和粉丝激情对线，粉丝也乐在其中。
她B站视频播放量的第一个高点就是说“优美的中文”，踏上了“观众不要说脏话，主播自己会说”的道路。
视频的开头...嗯...熟悉
而类似的Vtb里，上一个被国内观众所了解的，还是靠打手冲gif出圈的神乐mea，嘴臭观众那是出了名的熟练。
众多vtb风格当中，“恶俗系”属于特色鲜明的一类。既然有靠唱跳硬实力吸粉的，自然就会有屎屁尿“接地气”，被放得开的人群所喜爱的。
两个月前，东雪莲在B站推出了人气最高的创作——《热爱250°C的你》，一首描绘管人痴（指非常喜欢VTB的人）真实模样的歌曲。几百万的播放量，纵观整个V圈都没几部作品能做到。
歌曲中，东雪莲不光将“热爱当管人痴，幻想着和虚拟偶像谈恋爱的你”，称为“脑白金混点白开水”，还对“勇敢追梦想”的观众表示“笑嘻辽”，最后再来手奉劝众人“别TM当管人痴”，嘲讽力爆棚，对目标造成了会心一击。
但有点反直觉的是，类似于明星公共场合张口骂脑残追星粉是傻x的这一幕，形成了矛盾感十足+乐子拉满的观赏体验：
不少观众称自己“被骂醒了，上舰的钱不如留着买点好吃的”，得到无数赞同；
歌词抄一遍，最后回归到“莲宝真可爱”的示爱，也能收割大量点赞。
视频本身和发散出去的争论，共同构成了管人痴群体的自我审视和调侃，顺带狠狠地引了波流。
你没法说观众全是抖M，但如此赤裸激烈的“辱骂”，借用网友的精妙评论，就像“烟盒子上印着吸烟有害健康”，却架不住叛逆的烟民数量和烟草收入年年涨。
这种风格的Vtuber和观众不由得令人感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尤其当资深二次元观众无端联想到钉宫三连，代入傲娇属性后，眼前顿时就泛起了爱心。
那么热度之下，当有人通过综合分析声音、时间节点，以至于挖了中之人的信息，爆出东雪莲前世就是佐久间眠时，网友玩梗的热情便进入了空前的高涨。
后来那篇《声明》也直接证实了这点，佐久间眠和东雪莲正式被视为两位一体的存在。
而对中文脏话和方言的熟练运用，让“罕见”之名自上一世就环绕在东雪莲的周围，且随着时间不断起势。
一期名叫《眠 大 佐 粉 丝 线 下 交 流 会》的视频曾在网络上传开，画面里的人们在幕布上投影《热爱250°C的你》，身体尽力摇摆，扯开嗓门跟着唱，场面可谓相当疯魔。
此情此景，弹幕评价道“日伪军指挥部”“真是捅了罕见窝了”，意指看“罕见vtb”的人也是罕见。
此外还有《眠大佐衣锦还乡》《眠大佐の死》《主 播 哪 国 人》等作品推出，素材绕不开电视剧桥段、恶搞剪辑，虚构出了一个“眠大佐表明自己是日本人”的世界。
网友看罢骚话频出，“去年我们拼命找她是中国人的证据，今年大家拼命找（造）她是日本人的证据”。这根本不叫互相伤害，叫“双向奔赴”。
“罕见”一度蔓延到了整个V圈。在人们的二创视频宇宙里，vtb之间相互联动，上映了一场场抗日大戏。看得出来，梗一旦突破圈层，便会在混沌的舆论场中开始转化和上升。
罕见小火车
即便东雪莲没有现身的视频，依然有人不忘强行开团。
往夸张点说，最后人觉得看日v的都是“罕见”，扬国v倒成了正义执行，由此衍生出了一些晦涩的细节梗，被网友当成“接头暗号”。比如典型的有被东雪莲拉黑，@不了她，便获得了所谓的抗日一等功勋章。
这把火一直在烧，6月份的管人痴热曲，开头提到的7月份公告，便是分别加了把柴。
一边人们在二创视频里猛刷“罕见”，大有赶来吐口痰的架势；另一边还会有人继续在正主那里直抒喜爱。
至于里面的黑料究竟有多少，说实话大家已经不关心了。
03
“vtb哪有看vtb的人有趣”
其实主流分析中，前两年“日V偶尔说中文”放人设上是讨巧的优势，也是流量密码。从用户感官来说，樱花妹突然唱了首中文歌，相比中国妹子聊中文，确实更能博得V圈用户的好感。
就像去年绯赤艾莉欧火的时候，有人想找她的黑料，被网友开玩笑指出““B限太多，没有传统樱花妹的高贵感也算的话”
V圈和饭圈相同的一点是人气大过天。正如某网友曾说，如果连骂都没人骂就彻底完蛋了。然后饭圈还有句话叫“粉丝行为不要上升到偶像”，这点在V圈有所不同，粉丝行为某种程度上对塑造偶像的一部分有着更显著的效果，并和偶像本身融为一体。
人们乐于展现和分享，“vtb哪有看vtb的人有趣”，这句话关注过V圈的人都能聊上一嘴。V圈融入了丰富的亚文化，面对事件时，自然会产生更强的传播效果。
比如Asoul的用户圈层就呈现出了复杂的样貌，游戏直播、抽象文化、乃至娱乐圈，但凡你的梗知识储备不够，都可能无法尝出其中的复合滋味。
要是融入进去，共鸣带来的认同感极强。
拿！
但vtb的壮大，伴随V圈内部摩擦、冲突增多，也使人感到心累，不在少数的人逐渐决定看淡一切。他们觉得，Gachi（认真喜欢vtb的真爱粉）作为日V时代那套，该退环境了，把vtb当成陪伴的朋友就好，再进一步投入感情容易魔怔。
与现实妥协，选择图一乐的乐子人慢慢涌现。当然，这里除了代指继续看vtb的人，也可以指那些对看vtb的人进行人类观察的人。
例如下图这位老哥在嘉然咖啡厅门口的激情表演，在很多乐子人看来，便是属于贡献乐子的同僚。
就像眠大佐带出的罕见梗，为V圈以及更大的圈层提供了谈资。而对高强度关注V圈的人来说，一路走来，发现这位vtb与网友所表述的“满嘴JB你妈的虚拟卢本伟”“用日语当母语的虚拟孙笑川”有了貌似甩不开的契合点后，对于粉丝和网友整的那些或抽象或发病的活，就不会感到多少迷惑了。
甚至会有点亲切。
所以现在看来，vtuber并不那么二次元，比起向二次元迈开的一步，更像是将亚文化融合、重构，以二次元的形式展现出来。
对于我们来说，这无非是在新时代的背景下，换了一种方式，来寻求愈发稀有的共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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