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和二湘 ，两位北大女生共同走过的道路｜ 二湘空间
作者绿风二姐钱坤近照
生命是一场浩荡的相遇
文/绿风
生命是一场浩荡的相遇，等待缘分将我们相连。我不知道是你们在前方等着我，还是我终于蹒跚着找到你们。
我要感谢命运，赐予我挚爱的亲人和朋友。缘分定义了时间，时间也认真地擦亮了每一份缘。
二湘和二姐，二湘和钱坤。一个是我崇拜的人，另一个也是我崇拜的人。
二湘，一个淘气的小丫头，她从小城山坡的茶树上跳下来，走过千山万水，远渡重洋，她用少年的勇猛出走，又凭着文字回归。她架起一座桥，渡自己的乡愁。她还不断地搬起西西弗斯的巨石，她说她要翻过这山。
钱坤，一直带给我荣耀的二姐，生命的最初，我们就已经注定了要有这样的牵挂和连接。走在你身边蹦蹦跳跳的日子总是那样快乐那样安然。你勇敢逐梦的背影，你仰望星空立志摘星的决心，让我体会到离别和长大后的孤独。有时候，躺在夜半躺在生活的忧愁里，我知道你也醒着，我会翻开我们共同喜欢的书籍，我想知道，你喜欢的星星的样子，我想给你，我的全然的爱与支持。
重读三年前的旧文，我不禁泪眼婆娑。
很多留言，每一条都拨动真情的琴弦，提示我珍惜心海里泛起的热忱，并将每一朵涟漪收藏。文字，用它不动声色的美，给我们的生命以浪漫，激情和破碎后的成长。
我还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想向文学表白，如果一切都要拿走，请给我诗歌，散文，给我小说，给我一些古老的思想，那我就会变得完整。
二湘和二姐，两个我最喜欢的人，她们怎么会想到，三十多年前从不同的小城出发，曾在北大擦肩，又都去了大洋的彼岸。人生道路辗转，二湘从一个软件工程师，变成了一个作家，而二姐从一个金融精英，变成了一个文学教授。二湘最新出版了小说集《心的形状》，二姐看了，很喜欢。这个春天，她们，还有作家唐简，约好做一个三人谈。
你要一起听吗？来吧！让我们共赴一场春天的邀约：
二姐和二湘 ，二位北大女生共同走过的道路
文/绿风
抚摸着《狂流》封面那丛奔腾的浪花，在蓝白相间的流转里凝眸，莫名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量，那是时间的流逝，记忆的回旋，一切不曾走远，而我们终将向前。
二湘在《狂流》创作谈中写到：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芸芸众生不过是命运狂流上的一朵浪花。《狂流》是爱情的狂流，也是时代的狂流，命运的狂流。
是啊，曾经风华正茂的我们就这样被时间驱赶着走到了现在，将年轻、憧憬、彷徨、挣扎丢在了身后，在过去的每一个选择上继续选择，在如今的每一份确定中迎接未知。
《狂流》描写了三个北大的物理系女孩怡敏、林晚和王海婷，在90年代中期毕业后选择出国留学，在高速发展的世界变局和大潮中，她们经历了二十多年的人事变迁，走过了流光溢彩的青春岁月，在爱情、学业、婚姻、事业中做出内心的选择。《狂流》的深度和广度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青春小说和爱情小说。书中塑造了真胖子，贾云成，陈迪，范健等人物形象，他们是一代留学生的缩影。将他们放在那些有记忆的时间刻度上，2000，911，2008……让我毫无陌生感，而她们的留学生活，却让我感到新奇和距离，也伴着亲切和惊喜，我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我的二姐，想到她的留学故事。
我的二姐也是北大毕业生，她上学期间就住在北大29号楼，我也曾在1994年夏天去她的宿舍住了几天，那是最热的一个夏天，南京遭遇几十年来未有的高温天气，我们没有考试就提前放了暑假，我跑到北大找二姐等她放假一起回家。在著名的北大校园徜徉，看着来来往往的北大学子的身影，我羡慕北大的学生可以纵情在“一塔湖图”，也深深为二姐能跻身在这里而自豪。
二姐90年代中期北大毕业应聘一家国有金融机构，留在北京工作，五年后决心要去美国留学。那时候家里没有人支持她考托福，甚至希望她考不上，可是二姐很坚定，她最终被美国常青藤大学录取，如愿留学。
父母其实是喜忧参半。他们一方面舍不得女儿远游，一方面又乐于见到子女越飞越高，我相信他们有很多不舍和担心，也有很多荣耀和欣慰。二姐出国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请了假到北京送她。
北京国际机场出发大厅，二姐披着长发，保持着她一贯的穿衣风格，清新脱俗，一身白衣白裤，皎洁得耀眼，虽然已经28岁，看起来还像学生一样有股锐气和纯真。不管她多么自信，我却满怀离愁和担心。在机场已经没有更多时间话别，我们全家在候机厅门口拍了合影，我和二姐轻轻拥抱了一下，我亲爱的二姐，她推着行李走进了安检口，通过安检以后，她回过头向我们挥手，然后拐进去了，淹没在人流中，渐渐看不见她的身影，我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扭头看到母亲也在悄悄抹泪。回去的一路爸妈和我们都沉默着。
自她出国，我常常觉得我已经失去了她，我压根就不能接受，我们姐妹竟然分离得这么远！在我过去的认知里，她应该一直和我相伴到老的啊。我的心灵好像丢失了一角，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长大的残酷，人生的变数，它让我第一次面对至亲分离。
二姐其实只大我十八个月，用父亲的话说，我是计划外的孩子，原本二姐出生，爸妈有了三个儿女他们已经不打算再要小孩了，可是我就这么急吼吼地来了。二姐天资聪颖，记忆力好，举一反三，学习上始终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她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可是作为她的妹妹，我确实觉得骄傲，也对她持有崇拜的热爱，当然她的优秀一定程度上也让我倍感压力。
她从小瘦弱，骨头非常软，大拇指往后掰，能毫不费劲地贴在胳膊上。她缺钙缺的厉害，有时候走着路就会跌跟头，母亲给她吃了不少钙片。尽管小时候二姐和我差不多一般高，我坚持觉得母亲生完二姐已经将身体的精华和智慧都给了她，所以她非常聪明伶俐，而我则发育迟缓。有一年暑假哥的大学同学到我家玩，回去后写信来，信末说，问候聪慧的二妹，温厚的三妹。我不知道一个陌生人，才住了几天，就对我俩有这印象，可见差异还是很明显。
小时候别人都说我们长得像，过年时穿着奶奶手工制作的衣裤，人们说我们像双胞胎，但我认为不像，二姐在我看来是完美的，她白白的皮肤，瓜子脸，忽闪的大眼睛透着灵气，她是我的榜样，也是我的小老师，玩伴和朋友。
记得我上小学第一天就是二姐带我去的，她把我送到班主任老师面前，才回自己班级。那时候她才三年级，就已经闻名全校。
还有一次我犯了错，无聊地将家里的板凳用小刀划破，被父亲发现打了我两下，我嘤嘤哭个不停，二姐一直哄我，我还是委屈，后来外边来个收破烂的，在院外来回走动喊着，母亲说你俩去卖破烂吧，我勉强收了委屈，心情依然沉郁，在深秋洒满落日余晖的巷子里，我和二姐抬了一筐破衣物，那个人左挑右拣，称来量去，最后只给了我们两毛钱，二姐将两毛钱放在我手里，我突然觉得滑稽，终于破涕为笑了。
二姐的很多同学和朋友我都认识，整个小学阶段我几乎就是她的跟屁虫。初中以后，我有了更多自己的同学，我们才分开玩了 。二姐学习很专注，不像我即使坐在书桌前也总是开小差。她经常说自己并不是最聪明的，但是她在学校听课效率高，所以回家不需要花更多时间复习。大概这是所有学霸的共同特点吧。
尽管二姐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傲气，却有很多人认为她清高孤傲、目中无人、不切实际。从小学到高中，很多人以她为标杆，扬言要在成绩上超过她，却无人如愿。还有很多人虽然喜欢她，因为自卑和偏见对她望而生畏，而那些大胆和她交流的同学，惊喜地发现，她其实很随和，也可以做朋友。
但是她和父亲经常争吵。自从她上了高中以后，他们吵的次数很多，上大学期间的每个假期他们都会大吵一场。以前我觉得她不够明智，相比而言，我真是听话的孩子，而二姐则是那个叛逆的人。因为高考志愿问题，恋爱问题，因为工作、出国等等问题，他们都要争辩一番。父亲很怕二姐好高骛远，他担心二姐从小到大学习、生活太顺利，没有遇到过挫折而过度自信。所以父亲改变了策略，从小时候对她的鼓励，到大了以后的不停打击，然而二姐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不管父亲怎么吵，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
二姐放弃国内那么好的工作单位出国留学，我很久都不能理解，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她留在国内会比在美国过得好，发展得好，我心疼她，甚至埋怨她，为啥选择一条难走的、充满未知的道路。
然而看完《狂流》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是我错了，我一直在孤立地用自己的浅见看待二姐，事实上，只有将她放在北大的校园里，放在万千北大学子和留学生中，我才能更好地理解她，懂她。她早就不是我们小县城的女孩，从她踏进北大的校门开始，就已经插上了飞向世界的翅膀，她要去攀登更高的知识高峰，要去摘最亮的星星。
二姐天生一头深栗色的头发，甜美可爱的模样很像秀兰邓波，是人见人爱的漂亮洋娃娃。
记得在她出国前的一年，她休假走在家乡的市场，手腕上的玉镯突然碎了，旁边一个算命的人看到了，拉住他指着她胳膊上蜿蜒的粉红色胎记说，你这胳膊上有一条龙，不能戴镯子，不要束缚龙，得让它飞。
二姐果然飞了，飞出了国门。
二姐出国的最初那些年，通信不便，国际长途电话很贵，只能等她打电话回来。她那时候买了电话卡，定期给父母打电话，我在外地并不知道多少她的生活和求学的细节。只知道她刚到美国压力大，饮食不适应，便秘很严重，每次听到这些消息都要心疼着急半天，心里想着还是回来吧，回来就好了。
二姐并没有回来，她坚持读完了经济学硕士，又转系读了文学硕士，文学博士。二姐几经周折终于稳定了下来，做了大学教授，成了家，有了自己聪明的宝贝，我的心才彻底为她安定下来。不再期望她哪天回来了，而是确准了、接受了她属于那里的事实。偶尔，我会想她老了怎么办，等孩子大了，是不是回来更好，老姐老妹住得近点彼此有个照应？
作者二姐钱坤，摄于2005
过去的这二十年，我对二姐了解还是太少了。她的生活我只知道几个时间点，那些感情的变化和细微的情绪我都无从得知。她经历的困难和压力怎么化解的，她对过去的选择都满意吗？不得不说我有些遗憾，我好像错过了二姐精彩的人生部分。
那天向二姐推荐《狂流》，我想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影子，而我从《狂流》中慢慢拼出了二姐的学习历程和生活状态。于我而言，这部书，更像是一封迟来的家书。我终于明白了二姐的追求和梦想，她的聪明才智，需要有孤独的旅程去挑战，她的好胜自强，必然让她无法安于闲适和平庸。现在的我，对她出国留学从感情上彻底释怀了。
二姐现在依然很忙，虽然通过微信我们联系非常方便，但她并没有多少时间聊天。我的几篇文章，她说一句写得不错，让我欣喜，另一篇她说写得很好，超过我了，我就乐不可支。时至今日，二姐依然是我学习的榜样和努力追赶的人。
机缘巧合，认识了二湘，因为北大，因为留美，好像有了一些情感的联系，自然多些亲切。
在不多的交流中，二湘的敏锐洞察，严谨果断，轻易让我心生共鸣。她的声音清脆，好听，有辨识度，语速很快，做事高效。她的普通话发音非常标准，只有说到“红包“会把”包“的音读得饱满，没有儿音。面对她的快节奏，我常常觉得自己很缓慢，她也是那种能走到队伍前面的人。
二湘的逻辑性强，视野开阔，在《狂流》的写作中可见结构坚实，明快简洁，书中涌现出诸多惊艳的佳句，富于哲理，饱含想象。而主人公的名字和每章开篇的诗歌可见她的匠心独具。她在时间的流逝、情节的铺陈，人物的际遇上用足笔墨，在如此大的时间跨度上完成了个人的历史和命运的书写。我惊讶于短短三年，她就写出了《狂流》《暗涌》两部长篇小说，赞叹她拥有非常高的写作天赋，毋庸置疑，她一定会以持久的激情和孜孜不倦的努力，将她的国际叙事做出更深入的阐释，踩着坚实的脚步，抵达她的梦想。
这场从去年延续至今席卷世界的狂流，二湘不知不觉参与其中，她的坚持将二湘的六维空间拓展成七维、九维、十一维，让万千读者在网络平台里相互遇见，共同取暖，让读者毫不费力地获取大家思想、时事观点、个人叙事和社会回响，她的平台释放真实美好的温情和关怀，让平凡人获得倾诉和聆听。她遭受了许多攻击，也收获了许多赞誉。对于后者，她始终保有一份清醒和冷静。我再一次看到命运的精挑细选，这或许就是偶然中的必然。正如她书中所说，命运的事我管不了，它干它的，我干我的，不过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二姐说，对于经常考第一的人，最难的不是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而是活成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在许多人眼里，北大人清高，不切实际，但在我接触到的有限样本里，他们不认输，有韧劲，勇于与众不同，不为世俗左右，他们真切地关心着远方。
二湘和二姐，在二十年前怀揣梦想去了大洋彼岸，而今，她们还在这时间的狂流中继续追寻，不论成败，无问西东，在广阔而狭窄，真切又模糊的世界里，她们不曾停止前进向上的脚步，她们必将用智慧、用坚守写下一个个梦想成真，活出自己心目中有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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