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写作】陆子品诗之六十三 | 读吴晨骏的《夜树》

现在评论

“

换句话说，诗人就像一幅画一样，其实也是有完成度的。没后劲的诗人完成度就差，而有后劲的诗人完成度就高。

——陆子

”

左：吴晨骏；右：陆子

吴晨骏：1966年生，1989年毕业于东南大学动力系，现居南京。著有小说集《明朝书生》《我的妹妹》《柔软的心》《对一个人我们了解多少》，诗集《棉花小球》，长篇小说《筋疲力尽》。

陆子：媒体人，居南京。闲时写写画画。

【陆子品诗】之六十三|读吴晨骏的《夜树》

我闭眼坐在夜树下

享受风的凉爽

咀嚼时间中的苦涩

我仿佛回到少年时的

父母的院子

我身陷一张旧藤椅里

津津有味地

在白炽灯下

看一本爱情小说

没有人催我去睡觉

我与黑夜做伴

在静谧中放飞思维

去遥远的西班牙欣赏

一个修女的美貌

那时，时间还是我的朋友

它允许我幻想

现在，时间只会摧毁我的意志

我坐在赝品一样的夜里

已体验不到少年的快乐

夜树的沙沙声

像在嘲笑我的衰老

——《夜树》

《夜树》是吴晨骏最近的一首佳作。

诗人流马为这首诗写了一篇评论，写得很到位，很精彩，按说我没必要再啰嗦什么，但出于对这首诗的喜爱，我还是忍不住想唠叨几句。

这首诗大致可以分为三段。前三句为第一段，可以理解为全诗的一个总括，其余部分则是这个总括的展开。

第一段写闷热的夏夜，诗人在树下纳凉，陷入了对“少年时”的回忆，一边“享受风的凉爽”，一边“咀嚼时间中的苦涩”。

第四句到第十一句是第二段，回忆了诗人少年时在父母家中的情形，但没有铺开来写，而只是择取了其中最精彩的场景——夜晚，他陷在一张旧藤椅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爱情小说。没有人来催他睡觉，他看得很投入，也很尽兴。跟随着书中的人物和情节，他的思绪在静谧中飞到了“遥远的西班牙”，去那欣赏“一个修女的美貌”。不难想象，在那样的年纪，那样的夜晚，看着那样一本书，少年吴晨骏是多么得陶醉。此情此景之下，对于未来，彼时的他一定生发了许多美丽的畅想。其实，当年我们谁又不是这样呢？

如果说《夜树》第一段的语调是舒缓平静之后略带沉郁的话，那么这一段对少年生活场景的回忆，语调则明显变得轻快流畅，充满了一种溢于言表的抑制不住的兴奋。

接下来的7句是这首诗的第三段，语调又由原来的轻快流畅一变而为凝滞沉重。这种凝滞沉重源于“那时”和“现在”的对比——少年时的夜晚是真实的夜晚，现在的夜晚是“赝品一样的”夜晚；少年时的夜晚，诗人体验到的是快乐，而现在，他咀嚼的是苦涩；少年时，时间和诗人是朋友，允许他幻想，而现在，时间则在嘲笑他的衰老，摧毁他的意志。

时间确实一个奇怪的东西，它能让你笑，也能让你哭。更重要的是，无论你有多大权力、多少财富和智慧，你都左右不了它，而只能被它所左右。

 “我坐在赝品一样的夜里／已体验不到少年的快乐／夜树的沙沙声／像在嘲笑我的衰老”。《夜树》可以说是老吴关于时间的一首哀歌，诗中表达的情感，其实是人类的共同经验，这也正是包括我在内的许多读者被它打动的原因所在。

由这首诗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好诗人似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年轻时就成名的。但不同的是，有些人年轻时才气横溢，佳作迭出，但过了青春期水平就开始下滑，甚至跨入中年后就写不出来了；有的人则不然，从青年到中年直至老年，一直在写，而且水平始终保持在高位，风格还不断变化，甚至越写越好。前者显然后劲不足，而后者则是有后劲的诗人。

换句话说，诗人就像一幅画一样，其实也是有完成度的。没后劲的诗人完成度就差，而有后劲的诗人完成度就高。

吴晨骏年轻时就步入诗坛，成名很早。中年后有十年左右因故停笔。几年前重新恢复写作后，不断有佳作精品问世，不但风格较之于年轻时有明显变化，写得我以为也更好了。这首《夜树》就是个证明。可见，老吴是个有后劲，完成度比较高的诗人。

诗歌不仅是年轻人的事业，也是老年人的事业。我猜，按现在的势头，真正迈入老年后，随着阅历的进一步丰富，思考的进一步深入，技艺的进一步成熟，老吴在写作上很可能还会有新的突破，给读者新的惊喜。

生姜还是老的辣啊！

图片源：135（可商用）

文字：网络整理（需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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