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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曹操是个好东西,原来华雄不是关羽干掉的,原来……”·《三国史话》·吕思勉大家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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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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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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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历史学家吕思勉先生生前所写的惟一一部通俗性的史学著作。作者以丰富的历史知识为基础,从文学和史学的角度,对三国史上存在过的与三国文学中塑造的人物、事件、战争及地理环境之间作了细致的区分,对许多重大的历史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辨析,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见解。吕先生治史,注重对社会的综合研究,最能融会贯通,评论历史往往独具只眼,是故本书成为易中天品三国的重要参考资料。


        学术大家肯腾出时间写点通俗读物,或是编些学校教材,这绝对是大好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像朱熹编蒙书,叶圣陶在民国编过中小学生《国文》,狄更斯有《写给孩子的英国史》,布罗代尔为法国中学生写《文明史》,都是例证。这些书,受惠的主要不是学术界而是普罗大众。遗憾的是,如今坊间的各类通俗史学、哲学读物水平普遍不高,或者以八卦当有趣,或者以媚俗当通俗,或者错讹疏漏、瞎编乱造,读了不仅没有教益,反而有害。这些书,有些是大学的研究生们赚外快一天一万字写的,有些是文抄公们攒的,还有些是青年教师为了应付微薄的收入,不得以而炮制的。

  这些书大多数都不值得读——摸一下就很给面子了。

  好书当然有。以前中华书局出版过一套“大家小书”就很好。吕思勉的这本《三国史话》也很好,很多非专业人士因为读过或看过《三国演义》的小说或连续剧,自以为对三国很熟悉,其实真未必。读读这本史话,至少可以澄清一部分小说或影视剧里的错误。例如吕思勉会告诉你,华雄明明是被孙坚所杀,不是关羽。还有些内容是吕思勉治史的结论,正史里也未必可信,例如他说董承,“本来是牛辅的余孽,哪里是什么公忠体国的人?就是要除曹操,如何会托付董承呢?这话怕靠不住吧。”(p56)

  不仅如此,吕思勉老先生虽然毕生治古代史,但他绝非那种书斋里的老夫子,他年轻时新派的很,还在报纸上写侦探小说。《三国史话》同样是他“玩”出来的,所以,他大可以在书中以古讽今、借题发挥,大有“渔樵闲话”的风致,也颇见出他虽为书生却不输于政治家的见识和谋略,譬如他说:


    “政治的斗争虽非人人所能直接参加,政治的好坏是人人都要受其影响的,并不能置诸不管。而各个人,只要能明于政治的好坏,也并不要丢掉自己的事情去做政治工作,只要站在自己的本位上,对于当时的政治家,或者帮助或者制裁,就很可以决定他们的胜负了。”(p92)


        这句话,乍一看似乎是在讲“群众”“人民”如何决定政治,实则恰恰相反,他这段话至少有两层含义:第一,政治是分“好坏”的,是绝对的,而非相对的,正义是有标准的,熟悉西方政治哲学史的人应该都会觉得这是洞见;第二,任何人都无法超脱于政治之外,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人和人的关系,不论这关系是敌友抑或同盟、造反或是服从。政治也并非抽象,而是以生活方式、乡规民约、法律政体等制度化的方式表现出来。吕思勉这段话揭示的道理,一言以蔽之:人必须选择自认为好的政治并承担选择的后果。这种见识,远非民国的一些政客和多数知识分子所能及。特别是49年前后那些民主党派里的知识分子,其何等幼稚,与吕思勉判然分明。

  而最能体现吕思勉政治偏好的,则是他对魏武帝曹操的评价。

纵观古今,对曹操如何评价,本质上不是史学问题,而是政治问题,特别是在对曹操评价发生变化时,往往与时局变化关系甚深。众所周知,毛泽东就对曹操极为推重,其推重程度,与毛对宋襄公的贬低程度形成两极,这与他一贯赞赏法家思想的态度有关。直至今天,尚健在的文革风云人物、原上海市委常委、复旦大学历史系教师朱永嘉,仍然在其《论曹操》一书中坚持毛的观点。这些当代史就不展开了。

  一说到对曹操的评价,大家想到的往往就是“忠奸”之辩,其实,历史上对曹操的褒贬,主要不是他是否忠于一家一姓,而是认为曹操“任人唯能”,用人只看能力,不看道德,是法家作风,把东汉儒家涵养的公义正直的士风毁于一旦。像汉末李膺、郭泰、张俭等类型的士大夫,到了魏晋基本上就看不见了,变成了竹林七贤乃至后来的清谈之士。改朝换代只是亡国,道德沦丧就是亡天下,这是儒家普遍坚持的道理。因此,这个时代的转折据说要由曹操负责。例如民国史家夏增佑就持这种观点,其名作《中国古代史》的第三十七节,对曹操的批判极为苛刻,认为正是曹操的用人态度,导致了一代道德风气的沉沦。

  吕思勉也认为风气从两汉到魏晋的确一变,“从魏武帝到司马懿可以说是中国的政局,亦可以说是中国的社会风气一个升降之会。从此以后,封建的道德,就澌灭已尽,只剩些狡诈凶横的武人得势了。”(p97)但对这种专捩负责的不是曹操,而是司马懿。他认为曹操是忠直、勇敢、公忠体国、匡扶汉室的大英雄,甚至每次读曹操自述,都会感动的“怆然流涕”(p149《论魏武帝》),说“从古英雄,坚贞坦白,无如魏武帝者”。而司马懿则是“用尽了深刻的心计,暴虐的手段,全是为一个人的地位起见,丝毫没有魏武帝那种匡扶汉室、平定天下的意思了”。(p101《从曹操到司马懿》)

  吕思勉不仅在能力上深许曹操,道德上也认可。在本书中,他把几乎所有按在曹操头上违反儒家道德的事情都做了澄清或辩驳,并说:“其人物愈大,则其志愿愈大,其志愿愈大,则其为人的成分愈多,而自为的成分愈少,则是一定不移的。哪有盖世英雄,他的志愿只为自己为子孙的道理?”(p95,《替魏武帝辩诬》)

  吕思勉身处乱世,武夫当国,日寇入侵,他亲身经历,对曹操的期许或许确有深意,读惯了影射史学的人可能会想,吕思勉说的这种英雄,是不是暗指什么人啊?其实,他说的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此书最初是30年代中共苏北游击区创办江苏文化社印刷所,在所里当编辑的吕思勉的学生杨宽(杨宽后来也是著名史学家)约的稿,却连载于孤岛杂志《知识与趣味》1939年期上;成书已经是1943年上海开明书店出版了。

  这么复杂的背景,却叫人如何影射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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