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外卖骑手，猝死在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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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刘娜

首发公众号 | 闲时花开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人惆怅，能免世人饥荒，能除世人悲凉。

也偏偏这碎银几两，能断世人脊梁，能偷世人心肠，能毁世人安康。

01

昨夜临睡前，看到一个悲伤的新闻：

他猝死了。

身边还散落着即将送达的外卖。

新闻报道@九派新闻

被人发现后，110和120车迅速赶来，但太晚了。

他已在这个疫情解封后的春日，永远离开。

知情人士说，猝死的外卖骑手，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成家。

外卖平台承认外卖骑手是工伤致死，正和家属商量赔偿事宜。

一个平凡又忙碌的年轻人，骤然消逝于1000多万人的大都市。

就像一滴微小的雨滴，砸到河流里，一粒沉默的沙子，坠落泥土中。

而这种发生在底层人身上，“拿命换钱”的悲壮故事，从来不曾断过。

2月20日，凌晨3点50分，浙江宁波。

60岁的孙先生，在浙江宁波中通快递分拣中心加班。

60岁分拣员凌晨死亡

他走了，上有老下有小。

当家属悲痛欲绝地赶到事发地，希望按工伤死亡流程，为孙先生安排后事时，却被公司告知：

孙先生已年满60岁，已超过退休年龄，不属于劳动者范畴。

根据我国《劳动法》规定，“劳动者达到法定退休年龄的，劳动合同终止”。

60岁。

凌晨三四点。

死在工作岗位上。

只是超龄打工人。

不算合法劳动者。

不能认定工伤。

大龄打工者@网络

果然，这世上最难治的病，是穷病。

如若不是家里穷，60岁的年纪谁愿意在凌晨4点，加班挣那点辛苦钱？

拿命换钱，是包括你我在内的很多穷人，至今都无法走出生死困局。

但这个困局里，藏着需要警惕的陷阱。

而如果你跳出“拿命换钱”的算法，你才能找到改命的出路。

为此，我要讲讲发生在我们家族的真实故事——

02

我老家在豫南平原，犹如中国大地上很多乡村，父辈们靠务农、打工和手艺为生。

我们家族里，有两个叔叔，一个叔叔我喊“岭叔”，一个叔叔我喊“伟叔”。

岭叔是家中的老大，吃苦耐劳，非常能干，自认担子重，总是拼命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出门做工，昼夜加班，拼命挣钱。

30年前，岭叔就靠自己打工挣的钱，在村头盖起气派的砖瓦房，给孩子们买上洋气的花衣裳。

最后，他积劳成疾，突发重病，一头扎在工地上。

等他再回来时，已化作我不满10岁的堂弟怀里，那个小小的骨灰盒。

岭叔走了。

在最强壮的盛年，惟留下我的大婶子，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

我岭叔走后，我的堂弟和堂妹相继辍学——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吃饭都成难题，还读什么书？

多年后，当我们村其他家庭，都陆续竖起大高楼，我岭叔拿命换来的砖瓦房，被淹没于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岭叔的儿子，我的堂弟，在那老房子里，娶了妻，生了子。

后来，因为贫穷和争吵，堂弟又离了婚。

堂弟生活在单亲家庭里的儿子，也在叛逆和孤独中辍了学。

而岭叔的弟弟，我伟叔，显然走的是另一条路。

伟叔性格温和，做事缓慢，善于动脑，也勤劳善良。

在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劳作中，伟叔同样收获了庄稼，打工赚了钱——和那些不管干什么都拼命的人来说，伟叔赚得自然少一些。

“但少一些有什么关系呢？”伟叔心平气和地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子是一天天过的，钱是一年年赚的。”

如今，伟叔的女儿已经在北京买房生活，儿子也在北京当程序员。

两个孩子深受伟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影响，都努力上进，也珍重健康。

刚刚过去的春节，我回故乡，去了岭叔家，也去了伟叔家，回来后心情很复杂：

亲兄弟两个，一个逝于拿命换钱的盛年，一个活在儿孙满堂的当下；一个丢了命也没有挣到钱，一个惜了自己的命也改了孩子们的命。

他们除了年纪和运气的不同，更大程度上是性格使然下的命运，以及这命运之下对境遇和自我的省察——

03

拿命换钱，是穷人不得已的现状和困境。

缓行改命，却是穷人摆脱代代穷的方法和路径。

从古到今，从中到外，资本家和雇佣者的本质都是逐利的。

他们总是以最小的成本，攫取最大的利益：

用“算法”困住被剥削者和打工人，让穷人“拿命换钱”，是资本和雇佣者不二的法门。

打工人@网络

所以，谋生的我们，在浑身病痛中，要看清这样的事实：

只要你在谋生，就逃不掉活在算法里，逃不掉压力，逃不掉困境，逃不掉一不小心就掉进“拿命换钱”的陷阱里。

但，不管你在北京上海谋生，还是在咱们县城、咱们镇上谋生，都需要习得的思维是：

我父亲曾不止一次教导我们：“咱家虽然穷，但你命很金贵。”

我曾问父亲：“不都说穷人命贱吗？”

父亲说，不是这样的，人越穷越要惜命，因为除了命，我们一无所有，只有活下来，才能改自己的命，改子孙的命，改家族的命。

是的。

咱家虽然穷，但你命很金贵。

因为活下来，才能创造万物。

他们是他们，亦是我们。

他们挺过了疫情的寒冬，也值得拥抱盎然的春日。

愿他们在谋生的路上，永远记得这样一句话：

外面的风雨大，走慢一点儿，也能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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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花开（ID：xsha369）：作者刘娜，情感专栏作家，文艺也理性，温柔也死磕。新书《见字如面》全网热销中。文中图片来自网络，特此说明。